第二十七章 昭然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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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身體反應比大腦敏捷,常常在本人意識不到的情況下,身體已自主地先做出反應了。 段飛想,艾薰就是這樣的人。 艾薰自己可能也沒發覺,他的眼神和一些小動作再再顯示著喜歡兩個字。 每個人都有著一個被層層上鎖、藏在內心深處的黑盒子,不輕易向人展示。能夠一窺究竟的人,只會是最特別的那一個人。 對段飛來說,那一個人就是艾薰,所以他愿意將已被埋藏的過往再度挖掘出來攤開在艾薰面前。 對艾薰而言,那一個人便是段飛。 那晚,在黑暗中,艾薰輕描淡寫地說出他的身世,卻深深震憾段飛。 段飛知道艾薰會是如今這個樣子肯定有原因,艾薰說不說都不會影響到他愛他,然而艾薰說了。 段飛第一次知道,原來心是真的會痛的。 他耳邊是艾薰似男像女的聲音描述著自己是如何被不公平的對待著,艾薰毎說一句,他的心臟便被掐緊一分,他得揭盡全力才能壓下因艾薰所謂的家人而生的憤怒。因為艾薰說,他不恨。 他身為旁觀者都替艾薰感到不忿,艾薰竟能夠平心靜氣地說不恨,甚至是體諒那些不值得被原諒的人。 這個人怎么可以這么好呢? 臥室里并不是全然闇黑的,艾薰眼里的光芒清晰可見,就像是深夜里高掛在天空中的北極星,指引著迷途的船隻。 段飛飄盪了大半輩子的靈魂,終于在一個叫做「艾薰」的家中安身立命。 方舒然說過,嚴朔給了他一個家。 段飛不用艾薰給他一個家,艾薰就是他的家。 ***** 送艾薰上班后,段飛回到公寓拿要送洗的西裝外套,想著時間還早,便打算解決堆置待洗的衣物。既然都要洗了,乾脆連艾薰的也一併處理。 能丟洗衣機的就丟,不能的直接手洗,反正洗一件是洗,洗兩件也是洗,順手洗了艾薰的女用內褲是再自然不過的了。 洗完后和自己的四角褲并排晾在一起,那更是理所當然的。 段飛手叉著腰站在陽臺上看著兩人幾乎要黏在一起的貼身衣物,滿意地點了點頭。 等待洗衣機完成工作的空檔,他打了兩通電話,一通是打給他助理,要他去安排公司的私人飛機,一通是給jesse,和她約拍照的時間。 段飛先打電話給他助理,「你安排一下十月四號到七號的私人飛機,我要去日本?!?/br> 『好的,段哥。還有什么交待嗎?』 「再和jesse約明天我帶人去拍證件照?!?/br>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再響起時聲音帶點苦澀:『她應該不會接我電話?!?/br> 「……」段飛難得無言以對,「jesse仍再跟你鬧彆扭?」 電話那頭傳來苦笑聲。 「jesse我自己連絡?!顾纸淮恍┦虏沤Y束和助理的通話改打給jesse。 jesse沒睡夠地捉狂大叫:『段特助!你知道打擾女人睡美容覺是會遭天譴的嘛??!』 「不知道,而且現在已經九點多了?!苟物w語氣淡漠道。 『啊啊??!你好煩!我本來要睡到自然醒的!九點還很早好不好?!』 「哦?!苟物w敷衍得很明顯。 『……段特助有何貴干?有事上奏,無事退朝!咱家還要再睡一覺!』jesse咬牙切齒著說。 「我明天早上要帶人去你哪拍證件照?!?/br> 『……就這樣?就這種小事也要打擾我珍貴的睡眠時間?』 「嗯,因為聽說『有人』不接『某人』電話?!苟物w語氣波瀾不驚地說出會氣死jesse的話。 果不其然,jesse的反應是一聲不吭地掛了段飛的電話。隔著電波,段飛都可以想像jesse按螢幕時有多用力。 被掛掉電話的段飛不以為意地開始晾起洗好的衣服--在jesse哇啦哇啦大叫時,洗衣機就傳來完成的嗶嗶聲。 晾完衣服,段飛才慢悠悠地驅車離開。 進公司前,他先回去自己的公寓。 趁著有空檔,他打算回去整理整理--既然邀請小綿羊來過夜,自然是要好好收拾一下的。 屋子太久沒人住,桌面、柜子上,累積了厚厚一層灰,段飛打開門,迎面而來一股潮濕的氣味,他拉開陽臺落地窗,又啟動空氣清凈機,讓空氣流通。 他挽起袖子大掃除,整整花了一個上午,才收拾妥當。 下午進了公司,助理已經將他交待的事辦好,行程規劃書也放在他桌上,一如往常的有效率。 周六加班的人不多,只有公關部整個部門在奮斗。 白少端著咖啡晃到段飛辦公室串門子。 「出差回來沒休息就來加班啊,老大都沒你勤勞。他桌上的文件都堆這么高了,還沒見他進來過?!拱咨俦葎澚艘粋€高度。 「我星期一不打算進公司?!苟物w淡淡地說。 白少滿臉黑線:「提前為蹺班做準備的意思是嗎?我們公關部都快忙死了,你居然有時間蹺班!」 「我看不出來你很忙?!苟物w頭也不抬地揭穿他。 白少反駁道:「我是忙里偷間,懂不?說到這個,中秋晚會帶alex一塊來啊?!?/br> 嚴朔很重視中秋節,每年公司都會舉辦中秋聯歡晚會,并廣邀與公司有來往的客戶參加,熱鬧程度不比年度重頭大戲尾牙來得遜色。白少帶領的公關部,很早便開始在為中秋聯歡晚會做準備。 「我要帶他去日本?!?/br> 「這么突然?現在買機票不會太晚嗎?」距離中秋節不到一個月,又是大節日,機票普遍來說不好買。 「我們會坐公司的私人飛機去?!苟物w說得像是在菜市場買小白菜一樣稀松平常。 白少抽了抽嘴角:「……真是計劃周詳?!?/br> 「過獎?!苟物w一邊簽文件,一邊回道。 白少沒和段飛說多久就被急call回去開會,段飛手頭上的工作忙完一個段落,他看了看時間,決定將剩下的部分帶回去做。 嗯,因為,他很想期待艾薰看見那兩條併排晾在一起的內褲的表情。 而艾薰沒讓他失望,當艾薰燒紅著臉說不出話來的時候,他想做的是,把艾薰吃進肚子里,變成他的血rou,不讓任何人看見--艾薰不知道他臉紅的樣子有多誘人,他大概也不知道,比起段飛出國前,他現在臉紅的頻率高出許多--當然,只是想想,他還沒喪心病狂到能生吃活人。不過,另一種意義上的吃,倒是值得令人期盼。 晚上,到了就寢時間,段飛體貼地先讓艾薰進臥室休息,他則是到書房繼續處理未完的公事,這么做的原因一半是減少艾薰的不自在,另一半是公事也真的處理不完,為了抽出星期一的蹺班時間,他得提前將嚴朔的行程安排出來交待給他助理。 等到段飛工作結束,放輕腳步進到臥室時,艾薰已經睡得很熟了。 他上床剛躺好,艾薰就自動地滾進他懷里。 于是他攬著投懷送抱的小綿羊,一夜好眠。 段飛按照生理時鐘醒來時,天色方微微亮,艾薰依舊安穩地睡在他臂彎里。 他低著頭端詳艾薰安睡的臉龐,眼光掃到尖尖的下巴時頓覺不滿,那點好不容易養出來的rou,在他出國期間一朝被打回原形,并且不增反減。 他輕手輕腳下了床,開始進行養肥小綿羊計劃。首先,那便是煮好一頓豐盛的早餐。 準備好早餐,時間仍早,他簡單地做完幾組重訓,見艾薰依舊沉睡著,沖了個涼又回到床上抱著睡美羊補個回籠覺。 事后回想,段飛覺得這個決定實在明智。 艾薰慌張從床上跳起來衝進浴室后,段飛留在原處足足地回味了十幾分鐘剛剛的觸感,才起身去廚房。 一大早的,段飛心情就很好,即使jesse后來把他趕出攝影棚也沒影響到他的好心情。 在jesse關門拍照時,他助理打電話說,臨時有幾分文件得要他簽名。不用問,他也知道他助理暫時進不來jesse的店。 他們約在附近的咖啡店見面,段飛很忙,他的助理也很忙,回國后,這還是他們首次見面,之前不是段飛在出差,就是助理在出差,兩人連絡基本是靠電話和email。 段飛的助理是個身材高大的男子,大學畢業沒多久,本來在公司段飛手底下實習,段飛用過后覺得頗為順手耐cao便正式聘請到公司工作。 助理在段飛到達之前便已經在約好的咖啡店坐定,桌上擺放了幾份文件。 助理見到段飛打招呼道:「段哥?!?/br> 段飛點了個頭在他對面坐下,他翻了翻文件,問了個跟他正在看的文件風牛馬不相及的問題:「你做了什么事讓jesse可以鬧這么久的彆扭?」 他出國前,jesse就單方面地在鬧彆扭了,他以為出國期間他助理應該能夠搞定jesse,沒想到結果不如預期。jesse這個人表面上看起來大刺刺的,其實內心纖細、又愛鑽牛角尖--跟方舒然有得一拼--很容易陷入低潮。 不過,這是在她變性前的事了。變性后她的個性開朗許多,也不再動不動地把自己關在屋子里,誰都不理,而是鬧鬧彆扭,過個幾天又是條英雄好漢--此乃她本人原話。 能讓jesse鬧這么久的彆扭可真是難得一見,肯定是他忠厚老實的助理做了什么事。 助理苦笑了一下,問:「jesse,她好嗎?」 「精神看起來還可以,不過,她畫了個大濃妝,我也看不出來是黑眼圈或只是煙熏妝?!苟物w闔上文件,「說吧,你做了什么事?」 助理簡單地說了事情經過。 聽完的段飛,心里只有一句話:cao,難道真的只剩下他是處男嗎? 心里不滿歸不滿,身為知情人士的段飛沉吟了一會,「jesse有她的難言之隱,事關她的隱私,我不能透露太多,我只能明確地告訴你,她是喜歡你的?!顾e起一隻手打斷開口要說話的助理,繼續說:「因為她喜歡你,所以她不會接受你的求婚。我知道這聽起來很弔詭,但實際上就是如此,至于為什么,可能要等到她愿意告訴你,你才會明白?!?/br> 「……那我要等到什么時候,她才愿意告訴我?」助理將臉埋在手掌里悶悶地說。 段飛重新翻開文件,一邊簽名,一邊漫不經心地說:「我今天跟jesse說,人不會一直留在原地等她。我也教過你,人不能一直留在原地,要懂得適時前進。有的人就是得要人逼,你懂我的意思嗎?」 ***** 段飛曾經問過歐陽啟程,為什么會對艾薰那么好?將那戶價值上千萬的公寓便宜地租給艾薰,還讓艾薰在醫院工作,并且介紹裴清越當艾薰的心理醫生。這樣的待遇,除去jesse,艾薰是第二個。 別人或許不了解歐陽啟程,但段飛了解。 歐陽啟程表面上看起來是個熱情好相處的人,然而事實上,他們幾個之中最無情的要屬歐陽啟程。 柳飄出現前,歐陽啟程堪稱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男男女女誰都能和他春風一度,誰都不會在他心里佔有一席之地。 在歐陽啟程眼里,人分為三種,自己人、病人和其他人。 他會為自己人兩肋插刀,會盡力醫治病人,至于,其他人,就算死在他面前,他眼都不會眨一下。 歐陽啟程對于段飛的問題,只是聳聳肩說:「物傷其類罷了?!?/br> 這個「類」,段飛原本以為歐陽啟程指的是jesse。 jesse和艾薰一樣,都曾經自殺未遂過,而且兩個人都算得上有女裝癖,差別在于,jesse是因為性別認知障礙,艾薰則是心理上的障礙。 看到艾薰,自然會想到jesse。 然而,等到艾薰向段飛坦白自己的出身后,段飛才明白,歐陽啟程說的「類」其實指的是艾薰和歐陽啟程他自己。 艾薰是單親,歐陽啟程也是單親,他和艾薰一樣,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誰。又加上jesse,所以,他才會對艾薰感到「物傷其類」。 身為孤兒的段飛對艾薰倒不會「物傷其類」,更不用說jesse。他也沒想到,jesse會跟艾薰說她是個跨性別者。 雖然他不知道jesse到底對艾薰說了什么,才讓艾薰突然開竅。 不過,對于這個意外之喜,他自然是說:「樂意之至?!?/br> =未完待續= 先先這樣,錯字、bug明天捉??! -- 無辜躺槍的方舒然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嚴朔:(皺眉)我打電話叫歐陽過來一趟。 方舒然:不要小題大作,我只是鼻子癢而已! 嚴朔:(用自己的額頭試溫度)有哪里不舒服? 方舒然:就說了沒有啊,肯定是有人在說我壞話! 嚴朔:還是讓歐陽來一趟,我不放心。 方舒然:昨天跟你說不要在外面,你怎么不擔心??? 嚴朔:(摸下巴)我以為昨天足夠熱情了。 方舒然:……夠了??! -- 謝謝點閱和等待的大家,以及留言和送珍珠的朋友們,我超喜歡看你們的留言,愛你們gt;3l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