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教學大樓西側的樓梯間內放開我，然后斜斜靠向欄桿。我轉了轉被他握紅的手腕，看著他一臉沉默。

    沒多久，他率先開口：「真不好意思打斷你們美好的辦公室時光?！?/br>
    我愣了一下，才想到他是指溫向陽在導師辦公室幫我綁頭發這件事情。

    「我只是因為天氣很熱才請他幫忙的?！刮医忉?，殊不知他不領情。

    「是嗎？要不是我剛好過去繳公文，真不知道你們還會做出什么事情來？」

    對于他酸溜溜的語調我也不太高興，沒多想就直接回他：「我不知道你什么資格在這邊跟我發脾氣?！?/br>
    焦之宇和我之間本來就沒有任何緊密的關係，他不該管我和其他男生怎么著，也不該在這邊對我評頭論足。

    但是當我看到他漸漸暗沉的臉時，我突然很后悔對他說了重話。

    聽聞，焦之宇朝天空嗤笑一聲?！钢牢覟槭裁瓷鷼鈫?？因為棠伊渘你總是把溫向陽學長看得比我重要，就連剛才二選一的時候你也猶豫了，對吧？」

    我吞了一口口水，說出來的話底氣很不足?！改忝髅髦牢視x擇你……」

    「我不知道?！刮业恼Z句還沒結束他便開口打斷我?！肝也恢滥銜x誰，也沒把握?！?/br>
    「我討厭去做沒有把握的事情。而你，就是那個我最沒把握的人?！?/br>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自信滿滿的焦之宇有這么失落的一面。平常的他總是傲然不屈，好像可以掌控所有事情，而所有事情也會照著他的理想前進。殊不知在面對我時他也會有拿不定的時候，需要猜測我的內心，有時候還會無法下決定，猶豫不決。

    我的心在看到這一面的焦之宇時，有瞬間的絞痛。

    我向他走近幾步?！肝艺f過我不喜歡溫向陽，這是真的?！?/br>
    「但你總是言行不一?！?/br>
    「因為他對我來說太重要了，是除了家人以外，我最珍惜的一個人?！刮抑v到有些許激動?！杆越怪?，我真的不喜歡你這樣對溫向陽?！?/br>
    「那還真對不起，我就是這樣的人?！?/br>
    我沉默一下，重重開口：「如果你要繼續針對溫向陽，我也不會對你客氣?！?/br>
    「棠伊渘，你說這種話對嗎？」在聽到我的話后，他感到不可置信?！鸽y道就只有他喜歡你是可以的嗎？你處處替他著想，那你想過我嗎？」

    「……」

    「他不能受傷害，我就可以嗎？」焦之宇的氣勢唰的一下全涌上，堵得我說不出半句話?！高€是你覺得反正我后面還排一票人可以任我挑選，所以就覺得我的感受無所謂？」

    明明就是炎熱的夏天，此刻的我卻背脊一陣寒冷，似是要逼出冷汗。

    「喜歡你是事實，我的確是輸了這場游戲。既然你要這樣，我們乾脆終止這個游戲吧?！菇怪钷D過身，往樓上的階梯走了幾步?！竷商旌竽阋邮軠叵蜿枌W長就去接受吧，我管不著?！?/br>
    最后我們不歡而散。

    ***

    放學回到家后，我直接衝往被窩，把整個人都包裹在被子里頭。靜靜地待了一段時間后，覺得臉頰濕濕熱熱的，伸手一摸，才知道自己又脆弱的哭了。

    明明是連打針都不會哭的人，怎么連續兩次都因為焦之宇哭了呢。

    而且左胸口還痛得不像話。

    最后無計可施的我，打了一通電話給謝芳昀。她安靜地聽我哭了將近二十分鐘，在我比較冷靜的時候，淡淡的開口說道：「棠伊渘，你好好摸著自己的心想一下。你現在很清楚自己不喜歡溫向陽，那對焦之宇是什么感覺，你想過嗎？」

    我搖頭，才想到我們是在通電話，她看不到。

    「在你閉上眼睛時，你第一個想到的人會是誰？」

    我照著她說的話做，一手撫著左胸口，閉上眼睛細想。

    高挑的身材、從頭到腳散發的傲氣、好看的臉蛋、輕浮戲謔的笑容……

    驀地睜開眼睛，我剛才都想到誰了！

    我微微的驚叫聲好像是被謝芳昀聽見，她逼著我說出答案，我猶豫片刻，小聲說：「溫……」

    「你要是敢說溫向陽，看我怎么掐死你！」

    ……朋友這樣當的嗎？對我說話這么兇狠、還想否決我即將說出口的答案。

    「我知道你現在想到的人絕對不是溫向陽，晚上自己好好想一想吧?！?/br>
    「等等，謝芳昀！」這是不是要掛斷電話的節奏？

    「兩天后你自己看著辦，我要睡了?！?/br>
    嘟嘟嘟嘟——

    在我耳邊響起的是對朋友的失望聲、以及電話被秒掛斷的嘟嚕聲。

    哪有人每次都開導一半，不把話說清楚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