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楚晗陽吃完后愣愣地坐在那里,半晌都緩不過神來,最終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阿青,難為你能把兔子做成這個樣子,也是天分。若你第一天給我送的栗子羹就是這個德行,恐怕我早把你踢出去了?!?/br> 明明在谷內給他做的東西都很正常,怎么一出來,就變成了這種鬼樣子。 青冥臉上難得的有些尷尬,吶吶站在一旁什么都說不出來,楚晗陽咂咂嘴,感覺到自己有些發木的舌頭,卻不想這么簡單地就放過他了。 他笑瞇瞇地湊上前,盯著青冥冷峻的臉問道:“跟我說實話,你那老三樣,是不是自己偷偷練過?” 青冥微微一窒,看著楚晗陽精致的臉離自己越來越近,眼中亮晶晶的,鬼使神差地就點了點頭。 楚晗陽繃不住笑了,又湊近了一點,有意無意地朝著青冥臉上吹了口氣,壞壞地勾起了一邊的嘴角,輕聲問道:“練了多久?” 青冥不答話了,垂下了眸子,悄悄退后一點,他知道主上每次露出這種表情,就是要使壞了。 而自己也最受不了主上狡黠壞笑的樣子,每次都會被戲弄到落荒而逃。 楚晗陽本就是有意逗他,見他竟然還悄悄往后退,鳳眸又輕輕地瞇了起來,舌尖舔了舔犬牙的牙尖,又上前湊了湊,幾乎將臉貼在了青冥臉上,而手卻拽著青冥的衣襟讓他退無可退。 “回答我,阿青。你想抗命么,嗯?” 楚晗陽輕輕笑著,聲音沙沙啞啞地帶著一點挑逗,滿意地看著青冥脖子開始一層一層地泛紅。 青冥抿了抿唇,張了張口,隨即眼中閃過了一絲無奈,心知楚晗陽的興致已經起來了,他今日逃不過去,索性伸手抱住了幾乎撲進自己懷里的楚晗陽,低聲道:“一年?!?/br> 楚晗陽有些驚訝,不過三樣簡單的甜品,這人竟然特意練了一年?不過,他一想起剛剛那個烤兔的味道,頓時又理解了許多。 “為什么要練習那幾樣?” 楚晗陽用鼻尖輕輕在青冥脖頸處蹭了蹭,頓時上面的潮紅更加明顯了。 青冥順從地任他親昵,目光軟軟的。 “我叛出殺樓之前曾經偷偷地來看過主上幾次,隱約猜到您可能喜歡吃那些東西,便試著學了學,可惜實在沒有天分,一年也沒學會什么?!?/br> 楚晗陽這下徹底說不出話了,青冥不會騙他,應該是以前的下人偶爾做的那幾次自己稍稍多吃了一些,剛好就被這人看見了。 不過,下人并不知道他的口味,做的次數也極少,恐怕這個男人偷偷來看自己也不是一次兩次。 他彎了彎眼睛,鳳眸末端的弧度精致而誘人,他輕笑道:“那你偷偷來看了我幾次?” 這下青冥徹底答不出話來了,幾次,他不記得了。 每次完成任務的時候,他都會冒著極大的風險偷偷溜出來,期盼著自己能夠遠遠地看上楚晗陽幾眼,因為離的近了會被發現,可大部分時候楚晗陽又不在絕刀谷內。 直到之前,楚晗陽對外宣稱重病,從此鮮少露面,而他也接了殺樓給他的最后一個任務,一去就是兩年。 當他再次回來時,聽到楚晗陽出了事,便不顧一切地來到了楚晗陽的身邊,他自己也清楚,自己出現在楚晗陽面前的時候有多么突然,有多么不合常理。 不過,幸好,主上留下他了。 楚晗陽沒聽到他的回答,也不想聽了,溫潤的唇瓣直接貼上了青冥的唇,輕輕碾磨著,舌尖漸漸深入,挑逗而纏綿,青冥情難自控地抱住他,加深了這個吻。 午后的陽光從樹枝間落下來,撒在兩個人身上,暖暖的,讓兩個人都漸漸沉迷于這個吻中。 青冥的話很少,而楚晗陽也并不是個話多的性子,兩個人之間大部分的時間都是沉默。 即便這樣,此刻楚晗陽也清晰地感受到青冥對于自己的意義已經再次悄悄發生了改變,究竟是哪里變了,他也說不清楚,只是越發的喜歡這個男人了。 第二日清晨,楚晗陽與青冥簡單地洗漱一下,吃了一點野果,便有一個身穿血衣衛衣服的男子出現在他們面前,朝著楚晗陽抱了抱拳。 他帶領著楚晗陽二人朝著絕刀谷不歸林的后面走去,不過兩柱香的功夫,幾個人便到達了橫云嶺。 楚晗陽默默地站在橫云嶺之前,白色的衣擺在山風中獵獵作響,前面的橫云嶺蜿蜒綿長,重重迭迭,高山密林,看不見一處人煙,卻有著一種沉重而鐵血的氣息悄悄逸散出來。 作為殺手多年,他自然知道這樣一處地方,是絕佳的殺人拋尸之所。 “怕么?” 楚晗陽淡淡問道,昨日他見過那些血衣衛的人,個個都是地獄走出來的厲鬼,他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夠活著走出這里。 青冥搖了搖頭,默默地站在他身后。 “很好,阿青,你是我的刀,所以,不準輸給他們?!?/br> 楚晗陽揚眉冷笑,眼中一片倨傲,他是驚鴻刀,他的刀還在手中,他沒什么好怕的。 兩個人一步一步踏入橫云嶺中,身影沒入樹林之中漸漸消失不見。 過了一會兒,第一次出現在不歸林中的那個男人站在了他們剛剛離開的地方,望著兩個人離開的方向沉默了片刻,最終身影一閃,也消失在橫云嶺中。 三天后,橫云嶺中一處隱蔽的山洞之內,一個男人踉踉蹌蹌地扶著另一個青年男子走了進來,兩個人皆是一身血污狼狽。 被扶著的那個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臉色如雪一般蒼白,而扶著的他的那人臉色也沒好到哪里去。 “呼·······” 楚晗陽有些站不住,忍不住向下栽去,而一旁的青冥慌忙伸過另一只手,卻不小心牽動了腿上的傷,臉色一白,卻依然將楚晗陽穩穩地扶好,慢慢地放在了山洞里面一塊干凈的石頭上。 楚晗陽垂著眼,他自嘲地笑了笑,一把將咬牙站在一旁的青冥拽過來坐下。 “我不過是力竭,所有傷都在你身上,這時還講這些虛禮做什么,坐下休息?!?/br> 青冥頓了一下,還是聽話地坐在一旁,然而只是微微坐下一點,刀不收鞘,依然警戒地盯著洞口。 楚晗陽是真的脫力了,三日,他們二人幾乎是不眠不休地應對著各種防不勝防地暗殺。 對方一群人,沒有一個是泛泛之輩,縱然他刀法平步武林,縱然青冥死命地護著他,然而走到今天,兩個人都已經是筋疲力盡了,尤其是青冥。 青冥身上的血腥氣讓他不用看都知道這個男人身上有多少傷,期間只是草草地處理過一次。 楚晗陽看的清楚,很多攻擊本應該落在自己身上,卻都被這個男人死死地擋了下來。這也是他為何兩天兩夜廝殺到現在也只是力竭,卻并無太大傷勢。 楚晗陽身上的血幾乎都是別人的,可青冥身上的血,卻有一半是他自己的。雖然是青冥扶著他一路逃命來到此地,可楚晗陽心里清楚,青冥的傷遠比外面看起來要重的多。 “是我小看他們了?!?/br> 事到如今,楚晗陽也不得承認,自己還是想的太樂觀了。 絕刀谷世代相傳的血衣衛,果然是絕刀谷最強大的利刃,就算是歷代的谷主,也沒辦法只身相抗。猛虎難敵群狼。 青冥搖了搖頭,沒有答話,他們二人一路廝殺,又一路被追殺,現在都已是強弩之末,他眼見著驚鴻刀下倒下了多少血衣衛。 那種絕世的鋒芒,不是任何人能夠抵擋的,可蟻多咬死象,更何況對方不是蟻,是一群狼,剩下的皆是最狠最厲的。 “我一會兒一個人出去,你走,離開這里?!背详柾蝗徽f道,聲音無比平靜。 “發起挑戰的人是我,血衣衛定下的規矩,不死不休,但你不是絕刀谷的人,只要我出去了,他們不會追著你不放?!?/br> 青冥緩緩睜大了雙眼,震驚地看著楚晗陽,這一次他沒有回答,也沒有跪下去,深邃的眼眸中瞬間彌漫出一股無形的悲傷。 他的主上已經窮途末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