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暴力
我載小芳回到她的宿舍，她下車后我伸出手，向她索討安全帽。 「以程，我們聊聊好嗎？」 「我以為我們該說的都已經說了?！?/br> 「你別這樣，我是有苦衷的?！?/br> 「系上調查性sao擾事件的時候，你什么都不說，我不怪你。畢竟你是女孩子，是受害者，要考慮的事情可能很多。但是你在學校對我不理不睬，把我當成透明人，我不能接受?！?/br> 「我覺得自己沒有辦法面對你……」 「你表達抱歉的方式，也太奇怪了！」我控制不住憤怒，大聲起來：「對不起，我沒辦法理解你?！?/br> 「我們還是朋友嗎？」她怯怯地問。 「過一陣子再問我這個問題吧？現在我只能說出你不想聽的答案。你自己好好保重?！?/br> 我試著不去看她泛淚的眼眶，伸手將她手上的安全帽取回，然后發動機車。 高中念男校，大學和研究所都念數學系，認識的女生屈指可數。 小芳是我少數的異性朋友，卻成為我最不愉快的回憶。 關于人心的曲曲折折，我一直都很難理解，也懶得理解，那些因為太過直率而導致的悲慘后果，我都咬著牙承擔接受。 但冷暴力，是我嘗試過最難以忍受的對待。 我沒有立場指控，甚至沒有憤怒的權利，因為所有的難堪都是我咎由自取。 她沒有做錯任何事，只是不理我而已。 在這拉扯的關係里，她是加害人，我是被害人，但只有我們兩個知道。 眾人眼里，她是個溫順乖巧的女孩，而我是亂吠亂咬人的瘋狗。 走出來后，我不想再回去那里。 再也不想。 ==================== 『雅蓉，星期天下午有空嗎？可不可以陪我去一個地方？』 收到張馨麗的訊息后，我依據約定的時間，開車來到她宿舍樓下。 遠遠看到我的車，穿著白色上衣和牛仔短裙的她，露出開朗的笑容用力揮手。 我的世界跟著亮了起來， 「要去哪里？」 她拉上安全帶后我問。 「去草原野餐。我有做三明治，還有冰奶茶?！?/br> 她既興奮又期待的樣子，也好可愛。 到了草原，她攤開野餐墊，拿出三明治和冰奶茶放好。 她毫無防備坐在餐墊上，牛仔短裙隨著她的擺放食物的動作越縮越短。 我怕自己把持不住，便把外套脫下，幫她蓋住雙腿。 「女孩子，秀氣一點?！刮夜室馓澦?。 她開朗地笑了：「又沒別人?！?/br> 「怎么會想來這里？」 「來燒照片?！?/br> 「燒照片？」 她從包包里拿出一個鐵盒子，小心翼翼地打開。 「電子檔我都刪掉了，剩下這些?！?/br> 里面有好多照片，是她和湯憲鈞的合照，還有幾張小紙條，小卡片。 「我可以看嗎？」 見她點頭同意，我隨意拿起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咖啡給子晴和小麗?！?/br> 另外一張寫：『key幫我給湯子晴，謝了^_^?！?/br> 「湯憲鈞的字……真丑?！?/br> 「是不拘小節！」她翹起嘴糾正我。 因為喜歡對方，就留著這些無聊紙條的她，好純情，也好迷人。 「湯憲鈞和湯子晴是什么關係？兄妹嗎？」我問。 「你也認識sunny姐？」 「tony哥的女朋友不是嗎？昨天才見過?！?/br> 「嗯，他們不是兄妹，只是很要好的朋友。sunny姐之前也待過l公司，跟我一起當總機?！?/br> 「哪一張是你最喜歡的？」 「這張?！顾χ?，拿出一張紙條。 『給你蜂蜜檸檬，感冒早日康復?！?/br> 「還有這張?！顾诌f了一張照片給我。 那是一間咖啡店前，她跟湯憲鈞，tony哥和湯子晴，還有林曉蘋的合照。 「那個時候，大家都好希望我們可以在一起，包括憲鈞大哥?！?/br> 「你們，沒有在一起嗎？」我雖然驚訝，但不動聲色地問。 她含著眼淚搖頭：「沒有，憲鈞大哥只愿意和我牽手?！?/br> 這時我才意會到，湯憲鈞是個溫柔的人。 任由她在其他人面前撒謊，還不愿拆穿她，陪著她演戲。 「為什么大家都希望你們可以在一起？」我接著問。 「那時候tonny哥和sunny姐剛交往，曉蘋姐也剛結束一段痛苦的關係，好像只要我跟憲鈞大哥在一起，大家就都幸福了?！?/br> 「這么快樂的回憶，你確定要燒掉？」 「嗯。這樣才能重新開始?！顾凵駡远ǖ卣f。 我陪著她，把所有的照片、紙條、卡片重新看了一次。 他們真的去了好多地方，動物園，游樂園，陽明山；感覺得到，湯憲鈞真的很用心跟她約會，應該曾經認真地想跟她交往吧？ 在看完最后一張照片后，她深呼吸一口氣，拿出打火機，小小鐵盒冒出熊熊火光。 她哭了，整個肩膀都在抽搐。 我從背后抱住她的肩膀，緊緊摟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