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未聞年華
安穩的睡了一覺后,這幾日消耗的體力和精神總算恢復,我起床時,曉鯨早已起床,她坐在化妝檯前一邊吃粥一邊滑手機,臉上已經畫好妝。 曉鯨的妝容都是走歐美風格,厚厚的打底色和濃密的眼妝,與她素顏時完全是不同人,不開口時會讓人有一種很兇很霸氣的感覺,但她只要一開口又會變成甜美的女孩。 她每天都很晚回來也很早就離開宿舍,我們幾乎見不到面。 「你起床啦,我今天有順便幫你們買早餐,給你?!顾阎噙f給我。 「謝謝,其實不用這么麻煩啦?!刮医酉聛砜傆行┎缓靡馑?,我們還沒到很熟卻收她的食物,「以后再換我請你吧?!?/br> 「沒事,有緣當室友別說麻煩啦,我都這么晚回家吵你們,我總要做些什么吧!」曉鯨背起書包,「我走啦,潔安的粥在那,她醒來跟她說一聲?!?/br> 我看一眼時鐘才發現現在才七點半,我問,「今天不是週末嗎?你有禮拜六的課?」 「我要去找我男朋友練習唱歌,晚上有駐唱呢,我們打算要練習最近排行榜上第一名的歌,給觀眾一個驚喜!」曉鯨頓了一下,「你們今天晚上有事嗎?」 我想一想搖頭,「沒事?!?/br> 「那你們要不要來聽我們唱歌?順便在我們餐館把晚餐解決了?!顾o我了一張名片,「今晚七點半,不見不散喔!嘻嘻?!?/br> 曉鯨一說完就碰碰跳跳的跑走,我看著名片上的地址,似乎和顧時海上次帶我去的是同一間,我打開電腦輸入店名,果然是顧時海帶我去的餐館,原來曉鯨也在那駐唱啊。 我看著名片沉思片刻,在電腦上打出打工二字。 當初讀這間大學不住家也不住魏叔叔家時,媽就告訴我不會替我支出任何租屋的錢,房子的錢目前是潔安先替我繳掉,在暑假時,我就決定要半工半讀。 網路上有很多大學生打工機會,滑了幾個頁面,我找到一間離這挺近的麵包店,他們正好缺六日工讀生,我趕緊打電話聯絡老闆約面試時間。 沒想到老闆居然問我能否今天九點面試,因為他們急著要人,我想著今天沒事,我便答應,匆匆的穿件衣裳就出門。 從租屋處走路到麵包店大約十分鐘,老闆是個燙著紅發大捲的中年女子,說是面試也不太適當,她看了我一眼就說我錄取了。 「???」我訝異的不自覺發出聲。 「這么驚訝,原來面試這么簡單是嗎?」老闆哈哈笑。 發現自己表情過大,我趕緊揮手,「沒有??我只是沒想到面試這么快?!?/br> 「我們就是一間小小的麵包店,不會像那種大公司面試這么復雜啦?!估祥浌?,「你叫陳曦吧?大一生?」 「對?!刮尹c頭。 「在這里不需要這么拘束,也不用叫我老闆,叫我淇淇姊就可以,這樣比較親切?!圭麋麈⑼竺鎿]了一個員工來,「我先請他跟你講些工作內容,工作都不會太復雜,雖然麵包店看似學不到東西,但以一個未出社會的孩子來說,倒是可以學到一些技能喔?!?/br> 于是,我的第一次面試就這樣簡單的成功了,并于明天開始上班。 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得到工作,我開心就來不及了,當然能多早開始上班就多早,讓我能趕緊把租金還給潔安。 一走出麵包店,我就接到媽的電話,她說魏叔叔幫她找到愿意跟她高價買房子的人,預計下週會簽約,讓我有空回家把東西都整理好,她會再請人去搬。 聽她的語氣,似乎對那棟房子一點留戀都沒有,似乎很想趕緊賣掉,把過去所有傷害過她、她想忘掉的,全都與房子一同丟棄。 接到電話時,我一點都不感到意外也不生氣,反倒很平靜,我應了聲好掛斷電話,下午便坐公車回去整理,不過我東西本就不多,加上已經把重要的物品都搬去宿舍,家里就只剩下一些可帶可不帶的東西。 下了公車,我站在家門前,仰頭看著住了十幾年的房子,好多好多記憶涌上來,家里從熱鬧到冷清,這間房子看到了我們所有的事,幸福、爭執、哭泣到最后的分離。 花了將近一小時,我就將房間內重要的東西整理成一箱,其馀不需要的我全仍進垃圾桶里,離開前,我看向哥房間的門走了進去。 哥走以后,我好像就不怎么來他房間,媽偶爾會請阿姨來打掃房子,所以哥的房間還不算有太多灰塵,媽并沒有丟掉哥的任何東西,所以房間內與哥生前的一模一樣。 窗戶前掛滿許多哥小時候折的紙飛機,多年過去,色紙都褪色了,每架紙飛機都灰灰臟臟的,但哥就是捨不得丟。 哥高中的書籍都被整齊地擺在書柜里,哥的房間從小就很整齊,他只要有空就會大整理房間,反觀我的房間從小就凌亂,書和衣服總亂丟,每次都被媽罵,而哥也總是每一次都來替我整理,擦拭乾凈我的書桌。 算一算,哥也走了快一年了,我卻到現在還是沒有真實的感覺。 就好像他只是去別的地方讀書,很久沒回家而已。 我打開哥書桌的抽屜,想看看他抽屜里還放了些什么,但打開來什么東西都沒有,我將抽屜推回去,我微微聽見有東西掉落的聲響,聲響不大,我一開始還懷疑是我聽錯,我再次打開抽屜,里面躺著一封米白色的信封。 我拿起來翻轉看著,背面寫著「遺書」兩字,我瞬間屏住呼吸。 在哥過世后幾天,我們在房間里想找尋哥遺留下的遺書,但不管我們翻箱倒柜,甚至把床墊都掀了就是找不到任何遺書,我們都以為是因為哥對這世界沒有任何的遺戀,所以一點東西都沒留下,沒想到竟被哥貼在抽屜上方這么隱密的地方。 我看著哥的遺書,呼吸漸漸急促,我顫抖著手抽出里面的卡片,慢慢打開。 白色的卡片上什么都沒有只寫了一個名字。 方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