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
夜里,周晚棠翻來覆去睡不著。 她失眠了,一閉上眼,就會想起哥哥的臉。 后來迷迷糊糊的睡著,她又被疼醒。 肚子里像是被橫插了無數把小刀,尖銳的盤踞在那,反復的絞動。 周辭聽到哭喊聲,從房間里跑過來,上衣和鞋都沒顧上穿,只穿條短褲。 周晚棠身體縮成小小的一團,眼眶紅紅的,眼睫毛被淚水打濕,哭的可憐極了。 眼皮很沉重,她努力的睜開,喊了聲哥哥。 周辭低低地嗯了一聲,背過身給她倒了一杯水,她捧著水杯剛喝了一口就吐了。 周辭抬手給她擦眼淚,漆黑的眼睛望著她:“不,不怕?!?/br> 周晚棠渾身不舒服,無力地靠著他,只是臉上忽然有點潮熱,她感覺有什么濕濕燙燙的東西砸了下來。 她摟著他的脖頸,夜晚好靜。 周辭發顫哽咽的聲音十分清晰。 周晚棠偏頭想看他臉,可是周圍好黑,她看不清。 周辭沉默了幾秒,然后蹲了下來。 周晚棠低頭去看,他已經很細致地幫她把鞋帶系緊,背著她走進濃重的夜色里。 月光粼粼,不均勻的鋪在地面的小水坑里,折射出細碎的微光。 外面車輛稀疏,放眼望去,甚至連一個人影都沒有。 周辭一邊走路,一邊注意馬路邊上有沒有出租車。 他不敢走的太快,因為下過雨的地面很滑,怕把阿棠摔著,可又不敢走太慢。 周晚棠痛的說不出話,趴在周辭背上,小聲地哭出來。 她垂下來的手,被輕輕捏了捏。 周辭側過臉,呼吸聲很重,卻又走的很穩:“馬上到醫院了?!?/br> 他的話被風吹的散落,聽在耳朵里只能勉強分辨:“別睡著,和我說說話?!?/br> 周晚棠張了張唇,可是她根本沒有力氣了,用盡力了全部力氣,也只是嚶嚀了一下。 天空從鴿子灰漸漸變成魚肚白。 一眼望不到頭的白墻、消毒水的氣味、家屬的祈禱聲。 不同的是,這次躺在里面的是周晚棠。 上一世,她肚子并沒有這樣疼過,連痛經都少有,不知道是不是中午吃冰的又吃熱的吃壞肚子了。 周辭起身要去填單子,周晚棠拉住他。 被哥哥溫柔對待是會上癮的而且戒不掉,她舍不得他離開半步。 周辭愣住,隨即握住她微微發抖的手,剛勁的筆鋒力透紙背。 周晚棠腦袋昏昏沉沉的被周辭抱著,看著他修長的指骨填了一張又一張的單子。 醫生給她做了一些系列的檢查,最后診斷為急性闌尾炎,不及時手術會有生命危險。 醫生讓周辭在手術單上簽字,他沒有看紙上寫著什么,匆匆簽了字。 周晚棠被推進了手術室,周辭在外面的長椅上坐了一夜。 周晚棠被推出來時,還處于昏迷的狀態,烏黑的頭發如海藻般散開,襯的小臉越發蒼白。 醫生說手術很成功。 周辭去洗手間接了熱水,把毛巾浸進去打濕,擰干之后,一遍一遍地給給她擦手。 周晚棠剛做完手術,要住院三四天才能去上學。 周辭去申請了一張臨時鋪,就搭在她的床旁邊。 周晚棠醒來的時候,病房已經被收拾的十分干凈清爽,外面的不銹鋼桿子上,掛著幾件衣服,有哥哥的也有她的。 陽光明亮,房間里亮堂堂的。風扇呼啦呼啦地轉,衣服一角被吹得翻了面。 周辭守在她的床邊,靠著背椅,雙眸緊閉,眼下有淡淡的青色。 他的皮膚很白,枕在身后的手背青筋微微凸起。 周晚棠凝視著他如璞玉般沉靜的臉,那點藏在心里的小心思在光天白日下暴露的明白。 她不知道哪來的勇氣,竟想親他的額頭。 可他是哥哥。 周晚棠垂著眼,哥哥的話,親一下好像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她慢吞吞的直起身,正要湊近他。 周辭低垂的長睫忽然動了動,把周晚棠嚇了一跳,急促失控的心臟差點從咽喉里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