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男之家,女人的衣柜 第29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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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籠里的油畫、大象與宮理,對他們就像是平行世界一樣,他們既看不到也感知不到。 但他們抬頭盯著窗戶,沐浴在月光下,就像剛剛宮理凝視窗戶一樣,宮理知道,凝視窗戶就是進入牢籠的辦法—— 下一秒,他們就會進入這間牢籠。 宮理來不及多想,干脆將手伸入了它正在繪畫的這幅油畫之中。 她手指感覺到了溫暖與空空蕩蕩,似乎并不危險,宮理一躍而起,跳入油畫之中! 第284章 她腳下一軟, 宮理以為自己又要看到什么極其混亂怪誕的場景,卻沒想到自己眼前是一家富麗堂皇酒店的大堂。 酒店內色彩鮮艷,黑白交錯的地毯, 紅色飾板一直延伸到天花板,金色的懸掛壁爐—— 一切都是華麗的復古風格。 只是酒店內一切一切裝飾,都有著箭頭的元素。 地毯是黑白色箭頭→拼接成的,紅色真皮沙發的靠背是←箭頭形狀的, 墻壁上的掛畫內容、壁爐中火苗的尖尖, 展開的雜志上的文字, 全都是→箭頭。 而這些↑↑↑↑↑幾乎指向了同一個方向。 這家畫中酒店的二樓。 從白色大理石樓梯就能走過前臺去往酒店二樓, 宮理回過頭去, 余光中就看到地面上忽然多了一輛金色的行李車,另一邊的大堂窗戶處多了一片純紅的窗簾。 看來大象隨著在繪畫, 這個畫中的世界還會發生變化。 這個能創造空間的大象, 為什么要畫一家酒店?或者說它真的能思考自己畫出的東西嗎?還是說它混沌的大腦中也被灌輸了想法,被逼迫著在繪畫中創造自己也不明了的新空間—— 宮理提著衣袍快速往二樓走去, 她擔心自己的身影也會出現在畫面之中,讓那幾位教士發現她躲藏在畫內。 二樓有一條柔軟的紅色地毯鋪成的寬大走廊, 連走廊上綠植的葉片都是箭頭形狀, 燈罩上也都是箭頭的暗紋, 全都指向了走廊盡頭的房間。 宮理皺起眉頭, 但她感覺,這個空間塑造出來是有功能性的——她一路朝箭頭指引的方向走去。 那是一扇精致的木門, 她一把推開, 其中卻不是什么豁然開朗的新世界, 反而是極其狹窄的清潔間。清潔間內還有管道與工具柜組成的狹小通道,通往更深處, 只是管道噴出了些許氣體,遮擋住了狹窄通道后的事物。 清潔間里,連拖把桿都是箭頭形狀,甚至潑灑在地上的臟水都恰好形成了指著通道的箭頭—— 宮理警惕著四周,試探著管道噴氣的溫度,朝狹窄通道深處擠去。 一道氣體直接噴向宮理的臉,她抬手遮擋,在視線受阻的同時,她也發現那狹窄通道之中,正是一道邊緣混沌的裂縫。 而她半個身子已經踏入了裂縫之中。 她往里試探著走了一步。 眼前還有些昏暗。她沒法分辨自己進入了一個什么樣的空間,她感覺腳下非常柔軟冰冷,越來越多冰涼的事物蓋過了她的腳面,淹沒至小腿、膝蓋。 她太陽xue內自從進入深淵就一直沒有信號的聯絡器,忽然清晰的傳出了蛻皮計劃隊員們的說話聲。 她的光腦也亮了起來。 宮理打開光腦想照亮四周。 她忽然呆住了。 眼前是一片積雪的平原。 黑絲絨一樣的天空中,純粹六邊形的雪花飄落著,這里安靜的就像是她失去聽覺。她轉過頭往回看,卻已經看不到那道裂縫了。 宮理呼出一團白霧。 這也是畫中的世界嗎? 那為什么她突然能連接到信號,就像是……已經離開了深淵。 宮理聽到班主任的聲音,只是有雜音與延遲,她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法袍沾滿雪沫,環顧四周:“……班主任,你能定位到我嗎?幫我查一下,我現在到底在哪里?!?/br> 班主任也愣了一下:“啊,好的稍等——什么……宮理,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宮理:“回去?” 班主任喃喃道:“對啊。你在……方體內部啊。只是我這里無法辨識你的具體坐標,只顯示你在方體的深處的……核心地帶?!?/br> 宮理恍然大悟。 這就是甘燈要她找到的,修道院通往方體內部的入口! 大象擁有能在畫中創造空間的本領,與room的能力有一定的類似,瑪姆恐怕就用了某些特殊的方法,讓大象不停的繪畫,直到一張張繪畫創造的空間中,有某個在無數平行空間交織的網絡中,與方體有了某種接近或相交—— 那些被廢棄的畫作,就是為了這個目的的失敗之作。 只是可憐蒼老而滿身傷痕的大象,畫的不是夢想中的世界,不是給教徒的容身之所,而是君士坦丁堡陷落的小門。 那現在宮理已經一步回到了方體內部。 宮理環顧四周,地面純白的雪沒有一個腳印,更別說一棵樹一棟建筑,身后的裂縫也消失了,在方體內還有這樣的地方? 她一邊往前走,一邊道:“你猜我是怎么來的?” 班主任半晌后震驚道:“你找到了,修道院通往方體的入口!” 宮理其實能意識到,自己只要劃破油畫,這個入口大概率就會被破壞掉。但問題是她現在找不回去了—— 宮理走著走著,聯絡器中的信號似乎也有些不佳,那頭一陣sao亂,多名干員被召集起來,想要解析她所在的位置,卻始終無法。 在聯絡器的雜音越來越強烈,甚至信號斷開的時候,宮理看到了地面上出現了一串腳印。 并不是她的腳印,更小,像是裸足,能看到腳趾的邊緣,而且這腳印也即將被雪掩埋。 她環顧四周,沒有看到人影。 只有這一串腳印,像是引路,像是誘惑。她只能跟著腳印往前走…… 雪原仿佛沒有邊界,甚至連風都幾乎沒有,雪花垂直的飄落著,宮理跟著腳印一路走,仿佛覺得周圍時間都是靜止的。 直到腳印中止了。 宮理看到一雙深深的足印落在雪上,周圍的雪沒有崩塌,證明在雪中走著的透明人影,現在還踩在這雙足印上。 而在足印之上,似乎有雪花落在了一雙肩頭,宮理依稀能看到一絲人形的輪廓,雪似乎沾濕了它的發。 像是透明人咬緊的嘴唇微微張開,一團白霧出現口唇的高度,宮理不知道自己該作何反應,只是望著那個透明的人形。 她腦中浮現了一種猜測,緩緩道:“room……?是你嗎?” 宮理忽然感覺到一只冰涼如水的手,握住了她的手。 足印開始繼續在雪中移動,那只手也牽引著她往前走去。那手并不大,像是女人的手,卻沒有了人類肌膚的觸感。 但又是溫柔的。 像是沒暖過的被褥,像是濕潤的冷空氣。 宮理想到了曾經給甘爍講故事的room,給甘燈以指引的room,將那冊書典給她的room…… 宮理低頭望著自己的手,望著足印,輕聲道:“是你吧。方體的空間都是你的精神與血rou化成的,會不會我所在的地方,就是你的記憶……你的精神世界?你知道嗎,公圣會已經打通了方體內部,將這里和修道院連接起來了?!?/br> 宮理看到又是一團呵出的白氣,像是她在笑。 room她一定是知道的,十幾個方體分館的每一絲紋路她應該都心知肚明。這就像是在她精心養護的花園里扔進磚頭,她怎么會察覺不到。 或許說入口通向這片雪原,甘燈一開始找不到入口的位置,都與她相關。 宮理張了張嘴,道:“……你一定是room。為什么沒有阻止公圣會將收容物放進方體?是為了警示委員長們危機的存在嗎?是啊,方體過去和現在也有藏污納垢,你并沒有阻止過。你并不管理方體,你就是方體本身,對吧——” 牽著她的手并不回答。 宮理忍不住話多起來:“抱歉,你給我的書典讓我全都拿來到處玩到處偷吃了。啊,以及你知道嗎?繪里子還活著,我還去過北國,見到了塔科夫……還有他制造的人工智能……” “你是知道我身上發生的事嗎?我加入方體是你選擇的嗎?是你篩選的每一個加入方體的人嗎?” 抓著宮理的那只透明的手并未顯露任何情緒,腳步也沒有任何停頓,只是牽著她一直在雪原上步行著。 宮理正經的話語得不到回答,她也干脆胡說八道起來:“哦說來我一直覺得,room你的意識能看到整個方體內發生的任何事,再加上jiejie又融入了你的意識,四舍五入——呃,jiejie應該也知道我跟甘燈做了吧。不用太謝謝我,結束他的老處男生涯是我的使命?!?/br> 她自己一個人也能說的樂起來,宮理也不知道room是不是也笑了,但她看到又是一團白霧浮現。 宮理忍不住伸手去觸碰,雖然透明的手能抓住她,但宮理觸摸過去卻感受不到任何事物的存在,甚至連那團白霧都是冰冷的。 純黑色天空,純凈的雪原,只有那只手沉默的輕輕牽著她。 終于,在遠處出現了一道門。 沒有墻壁與建筑,只是一扇白色的門,佇立在大雪之中,那只手一直牽著她走到白色的門前,將她的手放在門把手上。 緊接著那只手消失了,宮理低頭看過去,本來兩串腳印竟然變成了只有一串,仿佛根本沒有人牽著她走到這里,是她一個人來的。 宮理環顧四周:“room?喂——我還沒有問你的名字,塔科夫、繪里子都是名字,你的名字呢?你一定也是有名字的吧!” 在靜靜落雪的雪原之上,忽然吹來一陣微風,吹動了她的斗篷與法袍,像是一股寒氣與她相擁滿懷。 風只不過一瞬就消失。 宮理呆呆的,站在偌大的雪原上,沒有人,甚至沒有雪沙沙落下的聲音,她知道room不會回答她了。 宮理將目光落在眼前的門扉上,擰下了門把手,朝里走去。 她褲腿上沾著的雪,在她跨過門的一瞬間消失了。 宮理看著眼前的景象一愣。 這是一件談話間,坐在辦公桌后的女干員正在跟對面的一大一小兩個人談話。 那位女干員看到宮理,明顯愣住,擰眉道:“你好。你是誰?你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背朝宮理的一大一小轉過頭來。 這回輪到宮理吃驚了。 是平樹和波波。 波波頭發已經長出來了,短短的寸頭,她戴著個松鼠的可愛毛絨帽子,緊緊挨著平樹,抓著平樹的衣袖不撒手。 平樹呆呆看著宮理,差點脫口而出她的名字。 女干員可能因為之前方體內部的襲擊事件,對身份奇怪的陌生人十分警惕,平樹連忙道:“他是來找我的,抱歉稍等,您能不能讓我們單獨說幾句話!” 但宮理身上的神父衣裝看起來太奇怪,女干員看了她好幾眼才轉身離開了談話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