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稍微有點得意忘形。
23 身體極度沉重。 雙腿灌鉛的沉重。半條靈魂倒在地上,尸體般被身體拖著走。顏色灰蒙蒙的靈魂拉扯摩擦,每一步都掉出鉛色的碎屑。留下車轍般漆色的印痕。 天快要亮了。 樹上蟬鳴錯落。 近來陰天多,前夜下了雨,天空一早就籠罩陰云??諝庵新酉”〉乃F。工作整夜的警服貼在皮膚,觸感不凈黏連。 和濕潤空氣接觸的皮膚更黏。 腦袋隱隱作痛。 蟶松會今晚開始收保護費。本地最臭名昭著的黑道結社,底層成員沒有半點紀律可言。收費途中連續發生多起沖突,單是一個晚上就收到數十起的針對舉報。線索人大部分是民眾,也就是與黑道無關的消費群體。 整晚從街頭跑到街尾,來來回回安撫群眾、控制秩序、和黑道交涉,報告上司,流程繁瑣冗雜。他直到黑道離開才喘得上氣,褲腳被雨水打濕到膝蓋以上。 后半夜,遭到上司責備的竹內巡查長神色陰郁,嚴厲斥責新人警官不遵循規章制度的處理方式增添多余風險,只字不提先前內容相反的批評。他麻木地低頭道歉。 程序化。 鞋尖踏入水泊,墜雨激起漣漪。 最好像是程序化的機器。擬人程度70%最完美。嚴格遵守規章制度,適當模糊執行力度。必要時放棄人格??赡軘M人程度50%就夠了。 一半靈魂可以丟掉。 好像拖著殘疾的肢體行進。沉重枷鎖纏繞腳踝,行走間摩擦地面,畫出滋啦的灰色長線。 清晨街道安靜寂寥。 回家要先洗衣服。褲子也要洗,被雨打濕了。烘干晾出去。睡覺。明天早上起來收衣服。吃飯,然后?!?/br> …… 她今晚不回家。 ……然后上班。明天黑道也要收保護費。舉報人應該不會比今天多??赡軙p松一點?!?/br> …… 他手上還有錢嗎? 十萬、每個月的工資拿到手差不多二十三萬。去掉房租和衣食,剩下的錢應該…好像不夠。從午飯上省的話。自己做拉面?或者便利店的… 空氣中懸浮雨水的濕氣。 濕透褲腳貼著小腿,又冷又黏。 紅燈區盡頭空無一人。 樹葉搖曳翠綠的風影,隱約可見太陽升起的方向、廉租房的建筑落下反向的長影。 …… 她應該睡了吧。 在男公關的房間。 白石懷里。 …… …… 此時此刻,須藤陽葵。 ——正在小巷子里收拾殘局! 說是收拾殘局。其實就是處理犯罪現場。 計程車太貴了…!夜間更貴。比白天高兩成多!白石替她付了2km內的起送費用,然而距離陽葵的住處還有好遠!超過2km就要多收費了!算起來多收的錢可以吃好幾個飯團! 于是為了省錢,在從來沒有去過的、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馬路中央下車了。 單看外表,經常有人把陽葵誤認為沒有方向感的天然呆女孩。不過,具有動物本能的女孩子其實相當擅長分辨方向。即便在之前從未去過的地方下車,不特別認路、也能憑借直覺找到正確道路。 只不過、畢竟是從沒有去過的地方,哪怕大方向沒問題,難免出一點差錯。 總之。 清晨時分,剩下計程車費,走在陌生偏僻小巷的陽葵。 一不小心。 做了一件錯事。 如果是平常,可能會任由他們動手,但是今天陽葵狀態不同。真的是一不小心。就把幾個心懷不軌的結伙流浪漢放倒了。 唯一的好事是沒有弄死人。 但是場面還是相當限制級。 好像、其中一個的胳膊不小心被掰折,另一個的腳被她用魚線平整地割斷。 血流了一地。 歸根結底,還是Leo太厲害了。陽葵舒服得飄飄然、回家路上腳步分外輕快,心情燦爛洋溢。這種狀態的陽葵沒辦法好好控制自己。第一雙手覆蓋上來,原本是想盡量躲開的,可他們一共三個人,都膀大腰圓、醉意上涌,從四面八方搖晃著包圍過來,躲藏空間變得非常狹小。 本來就是偏僻的小巷子。 還在貧民窟附近。 可能比陽葵住的廉租房還便宜,到處都是昭和風格的舊日建筑。風吹過木門嘎吱嘎吱響。穿越時空般陳舊的建筑風格讓人懷疑到底有沒有水電。 魚龍混雜。秩序很差的樣子。 這份低秩序加重了陽葵飄飄然的心理。 加上幾個醉漢說著那種意味的臟話,團團包圍過來、把臟兮兮的手貼在陽葵的臉和腿上,試圖扒下她的衣服。 …會被弄臟的,輕一點脫呀。 本意只是讓他們不碰衣服而已。 可是、沉浸整晚欲望,放縱自我的陽葵,在饜足的余韻中錯失了掌控本能的機會。抬起手指、輕輕掐住他們手腕的動作僅僅是制止觸碰,然而——指尖觸碰跳動脈搏的剎那—— 醉漢們粗魯的言語,yin邪下流的目光,在她的肢體流連的臟兮兮的手指。近在咫尺、砰、砰的興奮心跳聲。猙獰扭曲的通紅的臉。吐息間溢出的濃郁酒氣??駸?。即將作用在她身上的暴力手段。 ——忽然間與爸爸重迭了。 夾雜愉悅與痛苦的回憶在腦中穿梭。 女孩的呼吸驀地急促起來,眼眸溢出仿佛恐懼的淚水,臉頰浮起病態的殷紅。 耳畔回響骯臟到不堪入耳的yin笑低語。充斥侮辱、輕蔑、惡意與性欲的語句,像是這類男性印在身上的檢疫標志,讓陽葵陷入莫名其妙的興奮。 少女纖細柔軟的指尖、搭上了壯漢青筋暴起的手腕。 那是一只比她大很多、粗壯很多,仿佛連脈搏都比她的心跳有力的男性的手。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碰過。 指尖下陷的血管。 如此…迅速流動的…血液…… 歸根結底,都是因為今晚太舒服了。 舒服的時候,總是想要更舒服。 “都是…因為爸爸。實在是…實在是、太好笑了,但是…嗚……” 小巷深處,女孩發出哽咽笑聲的同時。 尖銳指甲深深下陷,不知使出什么巧勁,忽然毫無征兆地挑破鼓脹動脈,扭過男性關節,硬生生掰斷了醉漢比她兩倍粗的胳膊!大片鮮血噗呲噴射,驀然飚出遍地熱紅!與此同時,身后的兩位男性發出堪稱凄厲的尖叫,轉頭便往巷口逃命。 “嗚…不、不要喊呀,…萬一被發現了……” 陽葵一邊抹眼淚,一邊解開手腕大腿纏繞的透明魚線,從短褲小小的口袋里拿出新買的魚鉤,在指尖輕輕一繞一勾,便輕盈擲出—— 又是噗嗤一聲。 堪堪跑到巷尾、即將納入監控視野的兩位壯漢同時撲通跪地??亢蟮哪腥瞬鳖i仰起,手指胡亂抓撓脖子,拼命發出大口大口的喘息,眼眸赤紅目眥欲裂,被透明絲線死死纏繞??壳暗哪腥四?,不慎被松松捆綁、斜向擲出的魚鉤嵌入臉頰,勾住了半個舌尖,正驚慌失措地發出尖叫,用血rou模糊的舌頭哭著含糊求饒,拼命妄圖扯掉魚鉤。發現沒辦法扯掉,就四肢并用,爬著想往巷口逃—— “不行…呀,現在逃出去,會被閉路電視發現的……” 陽葵只好把他的腳切斷了。 尖叫在某個瞬間戛然而止。 應該是又疼又怕,精神到了極限吧?爸爸也是這樣。被魚鉤扯掉眼睛,一瞬間昏迷過去了。那副樣子、實在又滑稽又可愛,現在想起來還是忍不住會嘿嘿傻笑。 到最后,小巷子里只剩下滿身鮮血的陽葵、三個倒下的流浪醉漢,還有一地蔓延的血泊。 要處理現場才行。 怎么處理呢…分尸當然比較好,是陽葵最擅長的事。但是。沒死的話,特意把他們殺掉又感覺怪怪的。 …好像沒有想象中高興。 殺掉爸爸的時候,明明很興奮的。雖然是陽葵最最寶貴、唯一的爸爸,可是,鮮血噴濺的感覺比以往養過任何一只動物都舒暢。用魚線、指甲、刀具、彎鉤,一點一點割破父親的生命,眼看著他的精神流逝,熟悉的眼睛浸沒血泊,灰暗渙散,血液混著rou塊從前額濕發滑落的剎那,陽葵愉悅得手指直顫。 現在。 也不是說不快樂。 …和殺掉動物的感覺沒什么不同。 程度上欠缺太多了。 好麻煩呀。 如果是爸爸、陽葵當然愿意花費很長時間切割分尸,但是這些人、殺掉好像也不太有意思。而且,現在天快亮了,三個壯年男人,陽葵一個人怎么都沒辦法在天亮之前處理完。 但是,不殺掉又會留證據。 事情會變得更麻煩。 為什么一定要三更半夜醉倒在小巷子呀。醉倒就算了,還要調戲路過的女孩子。調戲就算了,還把陽葵的衣服弄臟。 現在的衣服完全變成血的顏色了。 怎么辦。 怎么辦呢。 果然還是殺掉。之后,塞進周圍哪個沒人住的廢棄房屋,晚上再處理。只要周圍的住戶不發現,今晚請假過來丟掉,短時間應該不會被發現。但是血跡怎么處理?萬一有路過的行人報警,結合走進小巷的監控錄像,嫌疑會變得更大。 …總之先殺掉吧。 變故發生在動手前的瞬間。 指尖觸及頸動脈,魚鉤刺破皮膚表皮,即將真正嵌入的那一刻。 昏迷男性重迭的心跳、喘息、壓抑痛苦的狼狽哭聲之外。 不遠處忽然傳來腳步聲。 …? 不是巷子外面。 是更里面。 看起來完全不像能住人的地方,昭和風格的低矮建筑群中,傳來莫名熟悉的腳步聲??赡鼙蛔頋h們凄厲的尖叫吵醒,門內居民走得又急又重,聽起來相當煩躁,方向直奔正門。 陽葵跪坐在一片血泊,側耳細聽片刻,神色忽然奇妙起來。 那是結合了慌亂、困惑、迷茫,唯獨沒有被發現作案現場理應的恐慌的復雜表情。 女孩飛快地、本能地收回即將嵌入壯漢頸動脈的尖銳魚鉤,向著聲音的源頭回過頭。 臨近清晨,天色仍然昏暗。破爛骯臟的、仿佛上個世紀風格的貧民窟巷尾,木門嘎吱推開。 “你們又在搞什么?要打架去別的地方?!?/br> 伴隨異常耳熟、低啞狠戾的少年音。 大開房門中,走出了陽葵怎么都想不到、紅發金瞳的熟悉少年。 * * * * 佐佐木悠的頻率一般男人很難模仿… 他不僅勃起困難還延遲射精??旄斜纫话闳吮∪?。在性交方面比較鈍感。做起來慢慢悠悠的,所有注意力都在陽葵身上。就是說人家傳他陽痿不是沒有道理的…可能只有陽葵會被他弄出感覺。 但是陽葵就是、任何人和她做都會蠻舒服的。那種。 Leo已經很努力了!為了忍住不射咬碎一口銀牙(不是) ↑因為陽葵精力過分充足,其實特意買了延時藥。雖然這回沒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