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品宸〈破碎的繭〉-11
葉品宸〈破碎的繭〉-11 每天搭捷運去上學時,都會在社區或是捷運站遇到學長,他總是親切的向穿著同樣制服的我打招呼,偶爾會隨意聊上幾句。 「對了,你是甚么社團?」 「羽球?!?/br> 「哇,不像你會參加的社團耶?!?/br> 「是被同學拉進去的……學長是網球社的吧,社團時間會看到你們在練習?!?/br> 「咦?你有注意到啊,我小時候的愿望是成為網球王子呢,嘿嘿?!?/br> 「你很像呀?!?/br> 「白癡哦,開玩笑而已啦?!?/br> 即便被他罵了白癡,我也只是笑嘻嘻的不說話,在我眼中他的確是一位王子,比任何人都要耀眼。 我還以為今天是個好日子。 「早安?!棺哌M教室,我拉開座位的椅子,坐隔壁的徐孟然向我打招呼,我同樣回了聲早安。 徐孟然是我國中時的補習班同學,我們在高一這年同班,自然而然成了很要好的朋友,也是他把我拉進羽球社的。 「學長今天問我參加了甚么社團耶?!乖缱孕迣懲昕季砗?,我將考卷對折壓在桌墊下,低頭拿出手機,和他開始用line聊起天。 「是哦?!?/br> 「我超開心的?!刮胰杠S的傳出訊息,期待他能回個貼圖或是一些附和。 他過了好久都沒有回覆,直到下課鐘響,我們交卷、上廁所、上課鐘響。 午餐時間,我拿著便當回到座位,徐孟然將椅子拉到我的桌子旁,將便當放上我的桌墊。 一開始,我們很普通的吃著便當,我說了幾句話,他含糊的應了幾聲,我明顯感受到今日的他并不熱切,或是說他似乎有甚么想說但說不出口的話。 他會說嗎?我一面在心里想,一面猜測他想說的究竟是甚么,我沒有印象彼此最近發生了甚么大事。 「葉品宸,有件事我想了很久,但一直不曉得有沒有問的必要,畢竟這好像也不是特別該被拿出來提的事……」半晌,在時針指向數字三時,他終于開了口。 難得他會這樣唯唯諾諾,我認為這個時候我相對應該乾脆一些。 「你要說甚么?」 「就是……」他還在遲疑,左顧右盼了好一會兒后,將音量壓到最低?!肝覇柲?,你是不是……喜歡學長???」 我完全沒想到他要問的是這個問題,但在他說出口后,我覺得自己早該想到。 手里還握著湯匙的我沉默許久,點點頭?!膏拧銜X得我很奇怪嗎?」 「當、當然不會,只是我怕要是誤解了,會是很大的誤會啊?!顾艔埖膿]揮手,露出尷尬的笑。 這是我第一次向人坦承,我以為會非常難以啟齒,結果出乎意料的平淡,徐孟然沒有過多的反應,我想他也許早有預感,終于準備好該如何面對,才選擇開口詢問。 真是太好了。 我非常感動,不過僵硬的流不出半滴淚。 然而這股慶幸只維持了不到四十八小時。 這件事不知為何在一個禮拜之內就傳遍了整個年級甚至校園,傳的內容并不是我喜歡學長,而是我喜歡男生。 「還是覺得有點噁心啊?!?/br> 「也不是完全看不出來啦?!?/br> 「哇啊,我還是第一次實際遇到這樣的人?!?/br> …… 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變了,我說不出是好是壞,但的的確確改變了,讓我十分難受,只能在心里想著等過一陣子大家就會發揮遺忘的本能,進入考試備戰狀態。 是啊,不會有任何改變的,我依舊能與徐孟然嘻笑怒罵;能和學長笑著寒暄,然后在陽臺花開的那一日,將包藏著我的心意的花兒交付予他,只要這樣、只要這樣就…… 「嗨?!巩斘以俅斡诮葸\站碰到學長時,他的笑容還是那樣溫柔,卻流露出了一絲憐憫及難為,因為我是個心思細膩的人,所以我能清楚感受到那股悲哀。 我拒絕接受這一切。 轉身就朝家中奔去的我再也沒和徐孟然說過話,也沒再去過學校。 那時自己清楚的感受到了,世界崩落的那一瞬間。 要隱藏好才行,無論對誰也不能透露。 我還不想失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