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妻如她 第63節
清脆的馬蹄聲,邵七從前面撥馬回?來。他腳程快, 因?著擔心明雪霽身體?吃不消,所以?一直刻意壓著速度,比原定計劃慢了許多:“再有半個多時辰能到義縣,我們?在那?里落腳,這兩天會辛苦點?,我們?得盡快趕到利安郡,順利的話后天一早就能出海。你還?吃得消嗎,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吃得消,”明雪霽忙道。坐了一天車,顛簸著趕路其?實很疲憊,但她不敢耽擱,元貞肯定在到處找她,“不用休息?!?/br> “吃點?東西,”邵七遞過來rou脯和水,“要是受不住,立刻叫我?!?/br> 明雪霽接過來吃著,邵七催馬又往前去了,暮色越來越深,已經看不清外面道路的輪廓,昨天這個時候她也坐在車上,偎依在他懷里進城,今天這時候,卻是分?開了。他這時候在做什么,有沒有像她想他一樣想著她? 花神廟。 元貞快步走近明雪霽的臥房。衾枕潔凈,妝臺上妝奩還?開著,銅鏡放在架上,秋水一般,照出他冰冷容顏。她瞞得他好苦,就連這鏡臺妝奩,都好像主人只是暫時離開,馬上就要回?來的模樣,可他知道,她這一走,也許就不回?來了。 他終究又是,晚了一步。 那?些壓在心底最深處的懊惱惶恐翻騰著往上涌,就好像又回?到十二歲那?個秋天,他千辛萬苦回?到燕北,看見?的只是母親蒼白憔悴的臉。 為什么,總是遲了一步? 重重一拳砸在妝臺,妝奩被震得一抖,釵環首飾跳出幾個,她為了不讓他起疑心,連這些都沒帶走。元貞慢慢看過,那?枚紅寶石戒指不在,她應該一直戴在手上,是的,早晨他看見?了,她戴著的。 這讓他心里稍稍覺得安慰,她那?樣喜愛那?枚戒指,他給她找回?來,給她戴上后,她就再也沒取下來過。她對他,應該還?是不一樣的。 但也許只是,她對那?枚戒指不一樣,不是對他。生平頭一次心里沒了把握,越想握緊,越是握不住?;炭址恐?,夾雜著惱恨,她怎么能這樣,拋棄他。 “主上,”廖延匆匆走來,站在門口沒有進來,“這所院子邵七前些天花重金買下了,所有的東西都封在里面沒有帶走?!?/br> 很好,他的聘禮,她一樣都沒帶。她不肯要。 “樹林外的車轍印幾次改道,消失在幾里地外,推測應該是往南走了?!?/br> 往南走,去海州,她現在也只能去海州。 “黃駿沿著往海州的路追,探馬剛剛回?來,已經追出去將近兩百里地,沒有找到明夫人?!?/br> 兩百里地,她走得有那?么快嗎?她身子弱,邵七要是這么催著趕著,一天走兩百多里,是不顧她性命了嗎?元貞慍怒著,但頭腦是清醒的,沙場上培養出來的鐵一般的冷靜,便是再怒,再恨,也絕不會影響正常的判斷。邵七不會。邵七一向很在意她,生怕她有一丁點?閃失,邵七絕不會讓她一天走那?么遠。 但黃駿跟了他這么多年,沙場上磨練出來的慣手,也不至于讓他們?在眼皮子底下絲毫破綻也不留地躲開,邵七再厲害,也是在海上,陸上還?是他的天下。除非,路徑不對?!暗貓D!”元貞冷聲道。 廖延匆匆去找。元貞在屋里走著看著,床上疊著幾床被褥,驀地想起那?夜將她連人帶被扛起帶走,她像柔軟的花枝,對折了彎在他肩頭,那?樣輕,那?樣軟。 她又怎么能忍心拋下他,明明昨天,他們?還?那?樣了。他做得那?樣好,她自己都說快活。 惱怒著,不舍著,元貞在床沿坐下,撫著她的枕頭。聞到衾枕之間淡淡的香氣,忍不住抱起來湊在鼻子底下,深深吸了一口。 于是看見?枕頭底下,壓著的一封信。 折成同心方勝的形狀,上面兩個字,松寒。 她的字。她識字不多,會寫得更少,這兩個字卻寫的異常工整,不知道她偷偷練過多少次。元貞急急抓起來在手里,疊得很復雜,不會拆,焦躁著又耐心著,不舍得拆壞一丁點?,循著紋理一點?點?猜度著反復著,終于一點?不曾弄破的,拆開了。 最邊上的字,依舊是松寒。工工整整,一筆一劃,讓人仿佛看見?她低著頭握著筆,軟軟的唇抿起著,全神貫注的模樣。 心里一下子酸脹起來,元貞急急往下看去:我走了,春天就回?來,跟你成親。 每個字都寫得認真的很,稚拙的,小孩子一樣的筆跡,“跟”字筆畫多,寫得就比別的字大一些,也像小孩子一樣。這個傻乎乎的,兔子一樣軟的女人,字還?沒怎么學?會寫,就能在他眼皮子底下,不露一點?破綻地籌劃好,跑了。 元貞死死捏著那?張紙。她說春天回?來成親,她一直都這么說的,可他不想等。天知道拖上幾個月會變成什么。當初送他進宮時,母親也說再等等,很快就能回?家,那?一等就是整整六年,等他回?了家,一切都變了,母親也不行了。 他不等。假如?那?件事讓他學?會了什么,那?就是,永遠都不要等,一切都要盡快,抓緊了,絕不放手。 “主上?!绷窝踊?來了,手里拿著地圖。 元貞將信塞進懷里,一把抓過地圖。急急看著,往南是去海州的路,官道一條,岔道也有幾條,可兩百里地的范圍內沒什么可挑選的余地,主要還?是官道,地圖邊緣畫著水波紋的形狀,代表的是水,海水。 陸路只有這么幾條,海路,卻多得很,只要能入海,怎么走都行。只要能入海。 元貞銳利的目光順著陸地邊緣向上,北邊,也能入海,最近的是利安郡。 “讓黃駿繼續往南,我去利安?!痹懟舻仄鹕?,“你在京中?,追查邵家所有蛛絲馬跡!” 一個箭步出來,翻身上馬,沖出院落。暮色開始往下沉,天邊擁著晚霞,昨天這個時候他跟她還?在山里,親密無間,做著最親愛的人才能做的事。元貞有一剎那?恍神,到此時突然明白,她就是因?為要走,所以?才肯讓他碰吧,她是想用這件事,讓他安心。 說到底,她還?是念著他的,就連那?封信,也說會回?來,跟他成親。 啪,重重一鞭加上去,馬兒破風一般狂奔著,元貞伏低身子,緊緊盯著前方。她會回?來,但他不能等,誰敢說會有什么變故呢?就不如?抓牢了抓緊了,死死攥住,她只能在他身邊,哪里也休想去。 戌時跟前,明雪霽在義縣落腳??蜅R彩窃缇桶才藕昧说?,熱水熱飯一應俱全,太累了,這時也沒什么胃口,簡單吃了幾口正要睡下,聽?見?外面有清脆俏麗的女子聲音喚邵七:“七哥!” 本能地起身,推窗看時,夜色中?一個身形苗條的女子正在廊下追著邵七,看不清面目,但聲音里是擋不住的歡喜:“我跟海爺爺說了,我先過來接應你和大姑娘!” 邵七低著頭:“太遠了,讓阿義他們?過來就好,你何必跑這一趟?!?/br> “我又不是不行,”那?女子說著笑著一回?頭,看見?了明雪霽,“是大姑娘吧?” 廊下的燈光照出她干凈俏麗一張臉,圓圓的眼睛,天然帶笑上翹的唇,她緊走兩步跑過來:“我叫楊桃,是海爺爺的手下,大姑娘叫我阿桃就行?!?/br> 她的笑容這樣干凈明亮,絲毫沒有躲閃害怕,她跟她在京中?見?過的任何女子都不一樣,這樣不曾受過任何折磨的一張臉,也許只有很小的時候,從母親身上感?覺到過吧。不由自主生出親近,也向她一笑:“阿桃jiejie好?!?/br> 楊桃咯咯地笑起來:“我比七哥小八歲,今年十八,比大姑娘小呢,我得管你叫jiejie?!?/br> 明雪霽連忙改口:“阿桃meimei好?!?/br> “雪jiejie好?!睏钐腋牧丝?,說話又脆又快,“明兒路上我跟著雪jiejie一道,上了船也是我跟著,雪jiejie剛從內陸過來,想是不曾上過船吧?頭一回?上船多半不適應,到時候我服侍jiejie,管保不讓jiejie難受?!?/br> “阿桃,她累了一天,你讓她早些休息吧?!鄙燮邷芈暣驍?。 “行,那?雪jiejie快點?睡?!睏钐疫B忙說道,“我就睡在你隔壁,有事叫我就行?!?/br> 她笑著跟她揮手,抬眼時,邵七正往自己房里去,楊桃連忙跟上:“七哥,我還?有話要跟你說?!?/br> 明雪霽合上窗,還?能聽?見?他們?邊走邊說話的動靜,楊桃說得多,邵七應的少,一個俏麗一個沉穩,很快走得遠了。 若是從前,明雪霽未必能察覺到什么,但此時嘗過情愛滋味,便知道楊桃這樣千里迢迢追來,為的不僅是來接她,更多是想早點?見?到邵七吧。她是邵七說的,定親的人嗎?可為什么邵七又不曾介紹。漫無目的猜著,思緒到最后,總是又回?到元貞身上。 好想他。才只是分?別一天,卻像隔了很久很久似的,思念那?樣強烈,覺得孤單,覺得房間又空又冷,想念他灼熱的體?溫,堅實的臂膀。才不過一天,就這樣難熬,可她還?要離開幾個月,又如?何能熬得過。 鼻尖酸澀著,疼而纏綿。明雪霽吹熄燈,在床上躺下。她會熬過去的,只要他能好,她怎么樣都行。春天快得很,也就是一百多天,到那?時候她就能回?去了,戎狄那?邊情況肯定也確定了,他會嫁給他,他們?以?后,都不會再分?開。 拉著被子圍緊了,想起昨天他抱著她,一點?點?給她掖著衣服角。他這時候睡了嗎?他有沒有去花神廟,有沒有看見?她留給他的信? 夜色籠罩著向北的官道,馬蹄聲踏破秋霜,元貞縱馬馳來。 第86章 明雪霽天不亮就起來了?。 睡得不踏實, 躺在床上也覺得搖晃個不停,就好像還坐在車上似的,而一合眼?,就會夢見元貞, 那些親密的片段像是刻進了?骨子里, 讓人一時一刻也不能忘記。 收拾好出來時,邵七已經吃完了?早飯, 正在聽手?下?匯報沿途消息, 楊桃也吃完了?,忙著檢查車馬行裝, 核對出城入城的路引,明雪霽看著她忙個不停的身影,心里不覺生出羨慕,她好能干,浮洲島的姑娘家都這么能干嗎?跟她們比起來,她自己,好像什么都不行。 匆匆吃過飯上路,遠離城市, 四周開闊寥落, 灰白的大?道一直通向看不見的遠處,就好像這條路永遠沒有盡頭,會永遠走下?去一樣。 “沿著這條路一直往北,就是燕北?!鄙燮唏R鞭指著岔道的一邊, 說道。 明雪霽探頭望著, 那條路比他們現在走的寬些, 遠處是蒼茫的青山,稀稀落落的白楊樹隨風搖著, 那里,就是燕北嗎?元貞的家鄉,他后來帶兵與戎狄作戰的地方?,他不愿母親遷回去的地方?。明明已經走得這么遠了?,為什么稍稍一點動靜,總還是會想到他。 “雪jiejie,”楊桃騎著馬跑在前頭,這會子又調轉馬頭回來,“要不要跟我一起騎馬?” 明雪霽看著她飛快地走近,她騎著一匹漂亮的小?紅馬,黑發?飛揚在風中,是她從不曾在女子中看見過的,無拘無束的瀟灑。浮洲島的女孩子都是這模樣嗎?明雪霽覺得羨慕,也知道自己不行,搖了?搖頭:“不了?,我不會?!?/br> “我教你?!睏钐姨?來拉她,“很簡單的,雪jiejie這么聰明,保準一學就會?!?/br> 能學會嗎?明雪霽并不自信,推辭著,聽見邵七向楊桃說道:“趕路呢,你耽誤正事?!?/br> “又不礙事,現在這個速度怎么著我也不會耽擱,”楊桃拉住了?明雪霽的手?,“騎馬比坐車方?便,走得快,也不悶氣,jiejie肯定喜歡?!?/br> 明雪霽身不由己,被她拉著下?了?車,楊桃把韁繩遞給?她,又叫她抓住馬鬃,自己上馬:“這只腳蹬著馬鐙,那只腳甩一下?就上去了??!?/br> 明雪霽忐忑著,又有些莫名的踴躍。她不是第?一次騎馬,但之前每次都是元貞抱著她上下?,是元貞控制著方?向,她只是坐在他懷里而已,像現在這樣自己上馬,自己掌控,還是頭一次。 真正的騎馬,也許就是這樣才對吧?明雪霽試探著跳了?一下?,沒能上去,馬背好高,她沒什么力氣,又放不開,楊桃鼓勵著:“別怕,我給?你抓著呢,紅云很乖的,絕對不會壞事?!?/br> 紅云,是這匹馬的名字嗎?明雪霽鼓足勇氣,牢牢踩住馬鐙,用盡力氣向上一跳,身子挨著了?鞍韉,又差點摔下?去,邵七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楊桃扶住另一邊,笑著躍上,從她身后抱住,又把韁繩遞到她手?里:“jiejie抓緊了?,要快要慢,去哪個方?向,都要靠這個韁繩來控制?!?/br> 她細細講著如何控制方?向,如何加速減速,如何適應奔跑的顛簸。跟從前和元貞一起騎馬完全不同,元貞不會跟她講這些,元貞什么事都替她做好了?,只要她接受就好,雖然他從來都是為她考慮得很周全,但自己來做,還是不一樣的。 明雪霽聽見風聲呼嘯著從耳邊刮過,感覺到鬢邊的發?絲被風吹著拂在臉頰上,韁繩拿在手?里粗糙扎手?,從前她沒摸過,都是元貞替她拿著,腳踩在馬鐙里,yingying的,有金屬的涼,從前她騎馬時,都是踩著元貞的腳,全然不知道踩著馬鐙是這個感覺。 全不一樣。說不出哪個更好,只是突然發?現,完全不一樣的。 “行了?,你讓她歇歇,也該盡快趕路了??!鄙燮咴谶吷咸嵝阎?。 楊桃連忙來問:“jiejie累嗎?” 累嗎?是累的,但好像又不累,興奮著雀躍著,原來她也并不是只愛安靜的性子,這樣親手?cao控著跑一跑,原來她也很高興。明雪霽搖搖頭:“我不累?!?/br> “那就再跑一會兒??!睏钐倚ζ饋?,炫耀似的讓邵七看,“你看雪jiejie學得多?快,等咱們上了?島,我再教上兩天,準能自己騎了?!” 邵七眼?中帶著淡淡的笑看過來,明雪霽看見了?鼓勵,看見了?肯定,那一剎心情是極輕快的,原來除了?茶葉,別的事情,她也并不是學不會。 風吹著,草木從兩邊不快不慢地向后退著,天地開闊無際,這景象與她坐在車里看見的完全不同,明雪霽想起頭一次坐肩輿,那是她第?一次從俯視的角度來看世界,發?現了?那么多?不同,現在是她第?一次放開了?,幾乎是獨立地從馬背上來看天地,原來又是另一番不同。 太陽漸漸高了?,跑得出了?一層薄薄的汗,明雪霽有點累了?,重新坐回車里。 離京城兩百里地,也不怕別人認出她來,此?時敞著窗,放開懷抱看著外面的景致,手?有點疼,是剛剛抓韁繩磨的,從前她在鄉下?打?柴種?田,手?上全是傷疤繭子很是粗糙,這幾個月極少?勞作,每天用藥浴浸泡,又用油膏涂抹養護,皮膚細嫩了?很多?,現在連拽拽韁繩,都覺得手?里快要打?泡了?。 但心里是歡喜的,跟從前在鄉下?的勞累全然不同,她也說不出緣由,只是覺得輕快著,痛快著,似乎打?開了?新的世界,發?現了?從前不曾知道的,別樣的活法。 楊桃還騎著馬,她性子活潑,一會兒?往前去追邵七,一會兒?又往后來陪她,明雪霽望著她,早晨就有的疑問越發?強烈了?:“浮洲島那邊,姑娘家都和你一樣嗎?” “什么呀?”楊桃沒聽明白,忽閃著兩只圓溜溜的眼?睛看她。 “就是,像你一樣可以騎馬可以做事,”明雪霽恨自己嘴笨,說不清楚心里的意思,“像表哥那樣,想做什么事都可以?!?/br> 楊桃模模糊糊聽明白了?,笑了?起來:“是呀,島上就那么多?人,不像內陸這么多?麻煩,姑娘家也跟男人們差不多?,騎馬打?獵種?田跑買賣,還有帶船出海的呢!” 帶船出海。明雪霽油然生出神往,邵七說海很大?,說那些能穿洋越海的海船有幾層樓那么高,一次能帶上百人,說海上無邊無際,常常走上大?半個月都看不見陸地,這些,都讓人覺得神往,又覺得害怕,駕船出海像是男人們,像邵七,像元貞那樣強大?的男人們才能做的事,浮洲島的姑娘家,居然也能做嗎?忍不住問道:“你也帶船出過海嗎?” “沒?!睏钐野櫚櫛亲?,有點不好意思,“我就跟船去過幾次近海,好多?事情像看海圖觀察天氣預測風浪什么的我都還不行,要學的還多?著呢,咱們島上最厲害的除了?海爺爺就是七哥,還有清jiejie?!?/br> 清jiejie又是誰。明雪霽試探著問道:“清jiejie是誰呀?” “她是,”楊桃下?意識地看了?眼?邵七,明雪霽跟著看過去,邵七似是聽見了?,忽地加上一鞭,飛快地跑了?出去,楊桃低了?頭,“清jiejie是七哥沒過門的妻子,去年?她帶船出海遭了?風浪,一直沒回來?!?/br> 滿心的歡快突然沉下?去,明雪霽看著邵七越走越遠的背影,再一次想起元貞。這大?半天里要學的太多?要看的太多?,讓她有陣子沒再想他,此?時突然想起來,思念惆悵,又有nongnong的憂傷,再看這開闊的天地,突然生出一種?蒼茫無常的感覺。 變數太多?了?啊,這一去四五個月,等再回來的時候會是什么情形,又有誰能說得準呢。 眺望著無窮無盡的曠野,在沉重中,又隱隱生出一股別樣的念頭,從前雖然不曾深想,但本能地覺得為了?某件事打?拼乃至出生入死都是男人們的事,原來浮洲島的姑娘家,也可以這樣。 等上島后,會不會有那么一天,她也可以這樣呢? 往義縣去的大?道上,元貞快馬加鞭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