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園變故之始〈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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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唇在顫抖,姚致然清楚感覺到這一點。 儘管不排除慕言說謊的可能,但是特意在放學后把他找出來并編造故事,這種事發生的概率應該要更小。而且慕言是過去事件的當事人之一,看著他說話的眼神,姚致然直覺他所說的都是事實。 所以現在,他才會因為慕言的三言兩語給動搖。 見姚致然低頭,一副陷入思考的樣子,慕言輕掀眼皮,嘴角勾起一抹不甚友善的弧度,「不過我今天并非想和你討論初晴的事,所以剩下的你若是好奇就去問她吧?!?/br> 姚致然強壓下波動的心緒,盡可能表現得恆久,「那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希望你不要幫助初晴、不要給她繼續固執的空間?!?/br> 慕言突然收起笑容,眸光微斂,周身的冷意似能將空氣凝結,直到剛才的溫暖轉眼成了籠罩黑夜的寒冷,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里彷彿下著大雪,寂靜無聲,卻將寒氣擴散至四面八方。 「你應該感覺到了吧,初晴性格上的缺陷。她過于正直,不懂這世界的規則,覺得每件事都有正確的做法,所以經常惹得人不開心,她自己也遍體鱗傷?!?/br> 在明白其中意思的瞬間,姚致然的腦海里浮現了沐浴在夕陽馀暉下的初晴,看著窗外淡淡說著自己不會主動靠近別人的話。 他確實發現初晴在很多事情上都有一套原則,它無限接近書本上的道德和規范,而她竭盡全力在遵守,并有意無意地試圖影響周圍的人。但是規范的產生,正是因為人總是會犯錯,才需要有實體的標準去遵循,而初晴顛倒了因果先后。 何況,并非所有事情都能以絕對的善惡去區分。 經慕言這番話,他猜想初晴曾經因為這樣的性格而遭遇不太好的事,才會被動等待有意愿接近她的人出現,而非讓身邊的人因為她的價值觀一個個離去。 靜靜待在即將荒蕪的庭園深處,等一個不知何時才會出現的人,獨自一人,極盡蒼涼寂寞。 下一刻,如同壞了的舊影帶變換著畫面,獨坐于庭園中的少女身影閃動,漸漸變成了一個男孩的背影。心臟好似被人擰了一角拉扯著,但這回有的不只是心疼,還有一點的感同身受。 「但是她固執至此,勢必得受到幾次嚴重的傷害才能醒悟,所以我不希望你來攪局?!?/br> 慕言壓下聲音,語氣前所未有的認真,幾乎讓姚致然以為他是真心誠意地為初晴著想,但腦子轉了個圈,很快就意識到了不對勁兒。 「就算你有多冠冕堂皇的說詞,也不足以構成你傷害她和其他同學的理由?!?/br> 「哈?!孤勓?,慕言沒忍住笑出聲,微側過身以手掩嘴,「你竟然和初晴說了相似的話,你們難道都是單純的笨蛋?」 一面笑,手一面沿著臉的輪廓上移,每往上一寸他的嘴角就收了幾分,直到遮住雙眼,他的唇已經抿成了一條線。 「看來是說不通了啊……」他自言自語似地道,分開骨節分明的手指,露出陰鷙不帶光亮的黑眸,猶如無波古井,「為什么總有人不聽勸告呢?這樣明明對大家都有好處?!?/br> 「你所謂的『好處』,不過是對你而言罷了?!挂χ氯换氐每隙?。他記得初晴說過慕言喜歡把人控制在手里,想來這回的單獨談話便是如同編導與角色溝通那般,好讓他的劇本能夠按心意走下去。 慕言沒有否認,斂下眼睫,伸出一隻手輕掃過盆栽里長了約莫他半個個子高的植物,拋出一句令人摸不著頭緒的問題。 「你知道為什么總是關閉的頂樓我卻上得來嗎?」 「……為什么?」 「訓導處的老師們喜歡在這兒種些植物,我有時會來替他們澆水?!?/br> 姚致然瞥了眼輕搖的綠草,感覺到了濃重的挑釁意味,于是他選擇沉默,靜靜等待慕言解釋自己說這番話的目的。 「你覺得,老師和教官們會隨便把上頂樓的權力交給任何一個學生嗎?」 最后幾個字明顯被加重了語氣,強硬地撞進姚致然的腦袋里,也讓他清楚體會了慕言提起這些的用意,接起了前因后果,他的臉色不禁一沉。 訓導處可是訓誡學生的地方,像慕言這樣得到老師們的信任,甚至享有特權的學生少之又少,這顯示了他在老師之間的形象極為優良,要想顛覆這根深蒂固的印象,短時間內絕對不可能,和他對抗幾乎就是和喜愛他的老師們為敵。 慕言低低一笑,回盪在呼嘯的風中,好似誘人入迷林的妖精呢喃,又像宣告死亡的地獄使者。 「看來你是明白我的意思了,也不至于笨得無可救藥?!?/br> 他狀似悠間地邁出步伐,輕而緩,彷彿踏在云上的仙人,白襯衫被灰沉的天色暈染,卻不減他一身飄逸清雋。 在距離姚致然一步處停下,他雙手插兜,微屈上身,眼底的笑意充滿危險,「不過,老師們充其量也只是輔助,我自個兒就有辦法治你們,所以我勸你還是想清楚比較好?!?/br> 「你的所作所為絕對是錯的?!挂χ氯徊桓适救醯刂币曆矍暗娜?。 那雙幽深的瞳孔里除了他的身影什么也沒有,猶如乾涸的大地,但姚致然沒有深究,留下這么一句話便旋身而去,走下樓梯時仍可以感覺到一股視線釘在他的背后,冷冷的、靜靜的。 夜幕落下,云霧滿佈的天空彷彿被濃墨渲染,黑壓壓一片使人喘不過氣。慕言早已收起了表情,神情沉重得如同這片黑,抬首凝望,墨色便染了他的眉眼,讓毫無情緒的眼眸更加幽暗。 「我這么做是對的,若我不早日將她拉出思想的牢籠,她只會受到更多傷害……」 狩獵者怎么會在乎獵物的生死?他們所想的,只會是如何取悅自己以及深愛之人,哪怕這個過程會讓獵者與所愛為敵。 他嘲笑初晴的天真,卻也無法對她棄于不顧,寧可她從他這里遭到挫折,也不愿她在外惹來一身傷痕。所以,他以種種行為向她秉持的正義挑釁,期望她能不再執迷。 因為她是他記事起就在身邊的存在,也是他晦暗無光的生命里唯一的色彩。 一絲微光在眼底明滅不定,他的嘴角揚起淺淺的弧度,和著此刻陰寒的風似能將恐懼和顫慄盡數散播。 除了寥寥可數的盆栽便空無他物的樓頂,慕言獨自站在其中,遠遠望去就像一座即將荒廢的庭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