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5
「那就不要原諒,你要記得他們對你做的一切?!沽稚贌[這一番話讓我有些動搖的望著他,隨后又馬上補了幾句:「我不是要你報復他們別誤會,我是希望你可以給自己時間去想這些問題,你爸主要是因為生病,但是你媽還有你哥,為什么他們會那樣做,是不是他們其實也不知道怎么跟彼此相處?!?/br> 不要說,這不是我想聽到的。他馬上又顛覆我對他的認可。 又是我要去檢討自己,又是我該去思考是哪邊出問題,明明就不是我的錯! 「我以為你跟別人不一樣,我相信你才會告訴你,結果你也對我說這種話!」我好生氣他沒有站在我這邊。 真的非常生氣。 我起身離開沙發改坐到對面,我不想和他坐在一起。 「洛琪……」 果然家丑不能外揚! 林少焄的爸爸下班以后就繞到咖啡廳來接我們,他說我自己坐車不放心堅持要載我回家。剛開始他以為是林少焄欺負我,在車上說了女朋友說什么就是什么知道嗎?不管別人怎么做一定要站在女朋友這邊,在釐清我們并非那個關係之前都讓我們尷尬的難以接話。 「如果你只是想聽你想聽到的話,對不起我可能做不到?!沽稚贌[在爸爸命令下陪我下車,離開前留下這句話。 一打開家門,mama眼眶泛紅的站在門前,「你去哪了,怎么那么晚回家?」這是好幾年來她第一次露出這種眼神。 霎時罪惡感在心里爆炸,「我、我跟同學去咖啡廳?!?/br> 「你要先跟mama說啊,我差點就要報警了……」她失望的轉身進廚房。 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以為她會在和我多說些什么,那個人看了我一眼碎念幾句,而哥哥始終鎖在房間里面。 再怎么討厭那個人和哥哥,我都不該讓mama擔心的,她可能也無法拯救我,卻是唯一一個不會主動傷害我的人。 只是,也不過就這樣嘛,不管發生了什么問題,你總是想和氣的解決一切,我多希望你是那個捍衛我的人,多希望你是那個可以抱著我的人,你只知道替每個人找好臺階,合理化他們每一個行為,你不知道那對我來說有多冷漠、多殘忍。 罪惡感又瞬間煙消云散。 *mama,我得到第一名了!* 哪怕我比起身邊的人優秀,你也沒有說過什么。 *mama,我跟朋友吵架了,他們還組反洛琪團。* 哪怕是被同儕霸凌,你也沒有說過什么。 *mama,爸爸為什么都只打我不打哥哥?* 哪怕我的身心受到創傷,你也沒有說過什么。 *mama,我好想死喔。* 哪怕說出這句話當時我才只有幼稚園,你也沒有說過什么。 我以為這次你會多那么一點點捨不得,寧愿你罵我、打我、殺我都可以,但你轉身就走。 替自己建筑城墻是我最后僅存的勇氣,可惜偏偏沒有衛兵守護,城堡里的人不是愛互相殘殺,就是漠視一切踐踏這座天地,連最珍愛的那人都無法與我并肩作戰,那我只好摧毀它了。 幸好我是一個怕痛的人,不然我真想看看能不能拿刀千刀萬剮的把血流乾,因為這血里頭……有你們。 ? 「老師聽說你很會跳舞,下學期我們班校慶那天的表演能不能交給你?」 班導某一天下課期間用了教室廣播把我叫到辦公室去,一進到辦公室就能強烈感受到她的目光有多熾熱,我夢寐以求的眼睛雷射光就從她那處投來,即便她嘴上問我能不能,實際上的意思就是給我做就對了! 「洛琪你是班長,老師相信由你開始帶動,同學一定會很積極的參與,我知道你可能會緊張,試著把自己想像成太陽去照耀每一個人,大家一定會互相成長,老師最期待的就是能看你們在臺上發光發熱!」老師每一句話的語氣層層堆高,賦予高厚寄望之時,她忘記掩飾自己即將找到一個替死鬼的神情有多迷人。 我完全沒有插嘴的馀地,完全看在眼里。 現在就算有千萬個再好的理由婉拒,我相信中文系出身的她絕對具備更多的詞匯來回敬我,不打算浪費唇舌,我只能接下這個惡果。 出辦公室后在走廊上漫無目的的亂晃,我唯一的疑問是,她怎么連這個都知道? 不可能是mama,一個連重要的事都不會多說的人,她可能也不在意我到底能力在哪。 那只有可能是…… 「嗨洛琪,能再重新跳舞你很開心吧?是我跟老師舉薦好久的喔!我說你平常太低調了,國小的你可是萬人迷欸!」對方拍了我的肩膀并用一個救世主的眼神看我。 「周樂婕……」 「太陽要東“方”再起囉!」她的笑容非常的甜,和以前沒兩樣,但我現在覺得怎么那么膩。 「你是在整我嗎?」我冷冷的說。 她很無辜的微皺眉頭說:「嗯?我只是覺得你現在的樣子根本不像太陽了,還有好幾個以前的同學經過我們班的時候都跑來跟我說,你怎么每天都板起臉孔好像很不開心,變得好……黑暗,所以我想讓你打起精神呀!」 我開始佩服周樂婕了,不僅行為真的像在救濟什么流浪動物般慈悲,連說話都那么頭頭是道極為懇切的想替牠找新家。 可惜她搞錯對象了。 一隻享受野外流浪,不畏懼危險、不愁于飢餓的動物,強行拉牠進入人類被安排好的社會,牠真的會開心嗎?活得下去嗎? 右耳禁不起這樣的鬼話摧殘,我轉身往反方向離開,走了幾步聽見她放大音量,忍不住回頭一望,有一陣微風剛好輕拂過她的臉龐,柔軟細緻的發絲吹散開來,這畫面堪稱唯美,唯一的敗筆恐怕是路過的男同學…… 「這什么鬼??!」男同學的臉上瞬間佈滿了周樂婕的長發,像迷路在蜘蛛網里頭的小昆蟲,張牙舞爪的找不到出路。 「你吃到我頭發了啦!」她花容失色的慌忙將頭發抓在手里,左看右看尋找洗手臺的位置。 在周圍目睹一切的同行友人不停虧男同學,一口臺灣國語的主任也在一旁失守了嘴角。 小惡魔出現在我的肩頭上大喊了一聲:「yes!」,可我并沒有笑出來,看她出糗更不覺得滿意,一點想報復她的念頭都沒有出現過,因為報復跟厭惡是兩回事,撇得很清楚。 至今還是不曉得她落井下石的原因,好不容易光環快消失了,她卻逼著我發光,得好好思考到底該怎么做,我才能不做太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