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蘇漾笑了笑，“可你們不是朋友，不然你不會連她練的是芭蕾舞都不知道?！?/br>
    薛梅的臉色唰啦一下就白了，蘇漾從自己的口袋中抽出了一張工作牌晃了晃：“忘了跟你說，我不是刑警，我研究的是犯罪心理學，所以我聽到的比你說的要多——你們認識，但你們絕不是朋友?！?/br>
    李肖然沖著另一個同事使了個一個眼色，都一言不發站起來整理東西。

    薛梅急了：“警官大哥，我……”

    “你有和之前不一樣的東西嗎？”李肖然用之前跟蘇漾商量好的對策，“沒有的話就不要耽誤我們時間了，你的問題會有其他人處理?！?/br>
    “我什么問題？”

    “你自己心里清楚?！崩钚と徊幌滩坏剡B個多余的眼神都沒給她，兩個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房間。

    李肖然出了房門就見蘇漾在不遠的地方等著他，走上前問道：“怎么樣？她在撒謊嗎？”

    “她們確實認識，但絕不是好友?！碧K漾摸了摸下巴，唇角的笑有些微妙，“甚至，她們有些競爭在里面，就不知道是哪方面的競爭了?！?/br>
    “要不你再跟她聊一聊？”

    蘇漾卻晃了晃食指：“有個更簡單的辦法，放松對她的看守，一有機會她一定會跑，跟著她?！?/br>
    “你怎么知道？”

    “之前做的筆錄和她今天的表現，反差太大。她不是真的意志堅定，而是因為之前問的是她早就準備好的?！?/br>
    李肖然也覺得，如果不談立場，今天的薛梅表現得并不好：“其實我也不明白，如果說之前她是編的，那為什么今天不編？”

    “因為，她只是棋子，而不是下棋的人?！碧K漾雙手插著口袋，笑容帶著幾分神秘，“跟著她，就能找到下棋人?！?/br>
    另一頭，凌薇也想起了一個新的線索，她打電話給余孟陽：“九爺其實對我還不錯，楊奎天那會兒已經對我膩了，也存了把我送給他的想法，一直暗示我要主動一點?！?/br>
    聽著凌薇用帶著語氣說著自己的境遇，余孟陽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他想起了他問陳雪為什么這么在意凌薇，陳雪說“因為她讓我想起了從前的我”，她們做錯了什么，要被楊奎天如此對待？

    余孟陽嘆息的時候，溫少言抬手揉了揉他的頭發，又將他的手包在自己掌心里攥起來。

    唏噓歸唏噓，不要把人搭進去就好。

    凌薇不知道電話那頭暗戳戳的醋流涌動，不過她明顯已經看開了，繼續說道：“但是陳九修拒絕了，而且很生氣于我的不拒絕。陳九修說，他有過一個女兒，如果他女兒長大的話也該跟我一樣大，而且他說他當初也要給女兒起名薇字?！?/br>
    “他有過女兒？”余孟陽有些意外，陳九修應該是沒有結過婚的。

    “嗯，他說他年輕的時候犯過錯，那個錯讓他失去了他的女朋友也失去了他沒有謀面的女兒?！闭f到這里，凌薇的語氣有些期期艾艾，“小余哥，九爺是壞人嗎？”

    “怎么這么說？”

    “他說我的眼睛長得和他很像，所以看我投眼緣?！绷柁眹@了一口氣，“至少，有他在楊奎天不敢對我太過分?！?/br>
    余孟陽愣住了，難道說……

    他們想反了？

    那些人跟著凌薇不是因為凌薇知道了太多想殺人滅口，而是在保護她？

    作者有話說：

    給你們安利一下盒馬的黃油啤酒 海鹽奶蓋，絕配，好喝。

    黃油啤酒好喝【我忘了全稱，你們在盒馬app上搜黃油啤酒就有了】我一個不咋喜歡喝啤酒的，都覺得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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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5章 命運與不公

    【他們都是瓦礫, 而你是我的寶貝?！?/br>
    很難想象陳九修會這么好心。

    余孟陽打心底里懷疑這件事，他之前也沒覺得凌薇和陳九修有哪里長得像的，但當他將凌薇和陳九修的照片真的放在一起的時候。

    他和溫少言都沉默了。

    確實像。

    尤其他們伸手擋住兩張照片的下半張臉的時候, 眉眼大約有80%的相似度。

    只是兩個人氣質相差太大，陳九修渾身散發著一股邪氣，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讓人不禁脊背發涼, 那如毒蛇般的陰鷙遠比他偏陰柔的五官更讓人印象深刻。而凌薇雖然看著比同齡人成熟一點, 但面頰和眼底卻還殘存著學生特有的清澈。

    一個生于陽光, 一個長于陰溝。

    如果不放在一起對比, 很難將兩個人聯想在一起。

    溫少言微微皺眉：“我記得凌薇說過, 她父親早逝?！?/br>
    “不是吧？”余孟陽整個人都不好了，雖然他也不相信巧合, 但也不至于如此狗血吧？

    盯著兩張照片, 余孟陽指了指下半張臉，努力找不同：“這半部分不像, 而且陳九修是長臉，凌薇臉型偏鵝蛋臉?！?/br>
    說到此處, 余孟陽還是嘆了一口氣：“以防萬一, 還是找凌薇母親的照片對比一下?！?/br>
    這事兒余孟陽仔細琢磨后沒有驚動凌薇本人, 凌薇人是單純了一點, 但是不傻, 不管是與不是對她來說都是一種傷害。余孟陽找了李肖然，李肖然一口應下, 只是他們現在忙于潘潔的案件, 這事兒優先級只能往后放放。

    只是余孟陽沒想到李肖然那邊還沒有回復, 陳雪那邊卻有了突破口。

    吃飯的間隙, 余孟陽跟溫少言提起這件事時，被跟他們一起吃飯的陳雪聽見了，陳雪問道：“你們想看凌薇父母的照片？”她有些詫異，“怎么了嗎？”

    “想確認一些事情，事關凌薇的安危?！?/br>
    陳雪想了想：“很著急嗎？”

    余孟陽點頭。

    “吃完飯你們來我房間吧?！?/br>
    余孟陽和溫少言都以為陳雪是打算走姐妹路線直接要，畢竟陳雪近期沒有跟凌薇聊過陳九修，凌薇不至于將這兩件事聯系在一起。

    卻沒想到陳雪直接打開電腦翻出了一份文件。

    余孟陽目瞪口呆，這是一份非常詳盡的個人資料。

    資料的主人是凌薇。

    “這是……”

    陳雪苦笑一聲：“你們別告訴她?！标愌┓艘粫?，找到了基本的家庭資料頁，上面有凌薇父母的資料和照片。

    父親凌默，母親江蕓。

    凌默長相很普通，扔進人群中都不帶多看一眼的，但是黑白的照片上卻能看出目光的堅毅。而江蕓卻是個美人，雖然照片上的臉龐染上了歲月的風霜，但那雙丹鳳眼和菱唇卻仍能覷見年輕時的靚麗。也許是同為女性，比起凌默，凌薇和江蕓一眼便能看出有血緣關系。

    不過資料中也有特別的地方，在父親底下獎懲那一欄中，與一般人的空空如也不同，凌默獲得了很多的獎。

    “他是個退伍軍人?！边@些獎項足以說明他的身份，余孟陽指著最后一行字，“見義勇為模范獎？”他之所以注意到，是因為獲得獎項的時間晚于他去世的時間點。

    “嗯……”陳雪苦笑一下，“凌薇的父親是個很好的人，聽她的鄰居說，誰家有困難她父親都幫一把，最后也是死于這一次的見義勇為。她父親去世后，她母親一個人撫養她長大，那時候凌薇才五歲，周圍鄰居能幫則幫，只不過日子久了，大家能幫襯的也就越來越少。她母親身體也不太好，高中的時候她差點因為錢的事輟學?！?/br>
    “你怎么知道的？”余孟陽敏銳的察覺到，陳雪所說的這些絕不是凌薇的視角。

    陳雪將文件拉到最上面，上面赫然寫著六個大字——

    《育苗扶貧計劃》

    “那段時間我很痛苦，楊奎天給了我一些錢，但我卻不知道人生的意義在哪里，我是無意中看見的這個計劃，于是聯系了凌薇的學校。阿薇學習很好，我不想她跟我一樣，早早的輟了學?！?/br>
    余孟陽想起了之前凌薇說起她是怎么認識楊奎天的事，愕然地看向陳雪：“凌薇不是楊奎天支助的，是你支助的？！”

    陳雪沉默了許久，走到窗戶前，看著外面寂寥的冬景，點燃了一根煙。

    良久，陳雪才緩緩道：“別告訴她，我怕她恨我。我這輩子最后悔的事，就是讓楊奎天知道了這件事，看見了阿薇的照片。我知道楊奎天染指阿薇的時候，是在公司碰見阿薇的時候，那時候已經晚了，你們知道我當時的崩潰和痛苦嗎？”

    煙熄滅了，陳雪眼中的光也滅了：“我恨楊奎天，我也恨我自己，但我更恨老天爺的不公平?！?/br>
    余孟陽和溫少言交換了一個目光，都看見彼此眼中的不忍。

    就連冷酷如溫少言也不得不在此刻承認命運的殘酷。

    命運施加在凌薇身上的殘忍，同時也是施加在陳雪身上的懲罰。

    仿佛冥冥之中有個聲音告訴你——

    你是個罪人，所有人都會因為你而受苦。

    拷走了凌薇的資料后，兩人離開了房間，步出房間的腳步不約而同地都變得急促了起來，他們不是在逃離房間里幾乎將人吞噬的壓抑，而是仿佛在逃離那垂眸戲耍世人的命運之神。

    走向李肖然他們臨時的辦公場所的路上，光禿禿的枝干上只余幾片枯葉，寒風一卷，便飄落在地，再一卷便被卷入了陰溝之中，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陳雪當初是希望凌薇不要重蹈她的覆轍，卻沒想到陰差陽錯，反而讓凌薇跟她走上了同一條路?！庇嗝详柶D難地找尋著合適的措辭，“可能這就是為什么，陳雪對凌薇的保護欲遠遠超出她對自己安危的在乎?！?/br>
    “她早就不怕死了?！睖厣傺砸徽Z道破了陳雪如今的狀態，他經歷過，所以很清楚。陳雪口中說著恨，但提起楊奎天時眼中已經沒有濃烈的恨意了，反而帶著點釋然，那自然不是原諒，更像是一種決絕。

    也許，她已經為楊奎天設想好了結局。

    而她自己的結局，恐怕在她將自己的照片也擺上那神臺上時，她就已經想好了。

    “少言?！庇嗝详柮蛄嗣虼?，“不該是這樣的。楊奎天該死，但是絕對不能再用任何一條性命去換，那不值得?！?/br>
    “……嗯，陳九修的同樣也是如此?！睖厣傺蚤L出一口氣，心底壓著的石頭總算能松快一點，他不擅長談心，但余孟陽見過陳九修后的情緒一直讓他很在意。

    那是一種極致的緊繃感，緊繃到余孟陽已經無視了他身體的所有不適，溫少言生怕那根弦什么時候會繃斷。

    余孟陽愣了，直到他的冰涼的手被溫少言的手攏在掌心中的時候才堪堪回神，他這才知道，自己讓溫少言擔心了。

    “你放心?！?/br>
    溫少言眉頭的愁緒并未散開，但還是捏了捏他的掌心，無奈苦笑：“我以前總覺得這話太過rou麻，也實在是軟弱，將自己的情緒托付在另一個人的行動上?！彼皇诌o了余孟陽的手，俯身用前額貼緊了余孟陽的額頭，兩人的目光交纏，余孟陽幾乎要溺斃于那汪幽黑無邊的深海之中。

    “陳九修也好，楊奎天也罷，他們都是瓦礫，而你是我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