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on015 紀哲倫
雙十一的夜里下了雨。 十點左右。 學校的鐘樓響了。 我把球傳給羊姐,說就到這里。 衣服已經汗透。 材質不好的高領箍著脖子,很有些難受—— 不止一次拉開領子朝里吹氣。 我敢打賭—— 要在白天,準能看到從我身上騰起的霧氣。 …… 雨勢漸漸有力, 打在鼻尖和頭頂。 “記不記得實習那回?!?/br> 你中暑那天,也下了很大的雨。 “記得?!?/br> 她說, 不過很快就停了。 那時候唐總和羊姐還在一起。 我與亞希也是。 “大二吧……” 已經成了十分遙遠的回憶。 對。 我說。 是大二。 …… 黑沉的天氣,幕色的雨,羊姐抱著球,望向鐘樓。 無法掩蓋的茫然失落。 那樣子像極了l。 死亡筆記里,他死掉的那集。 站在樓頂一邊淋雨,一邊聽鐘樓的聲音。 厚厚的頭發塌下來。 …… 我們誰也沒有避雨。 慢悠悠的朝宿舍走去。 這個時段沒什么學生。 雜志鋪小賣店,全關了門。 只有遠處的樓群亮著稀落的燈。 “看到那些燈么?” 每亮一盞就表示那間寢室至少有一個單身。 羊姐笑了—— “不陪小女友嗎?今天?!?/br> “不陪?!?/br> 她似懂非懂。 隨即再次扭頭看向鐘樓—— 陰影中的建筑輪廓,有些冷漠。 “我小時候一直以為學校有專門負責敲鐘的人?!?/br> 她作出捶打空氣的可愛模樣。 “一到整點就去鐘樓敲鐘?!?/br> “……你也有這么幼稚的時候啊?!?/br> “我一直都很幼稚?!?/br> ——雨中的羊姐認真的說。 …… 回寢室洗過澡—— 我躺到死胖子床上。 他睡下鋪,又有電腦——所以我經常占用他的床。 他很驚訝我在雙十一的夜里回來。 “早泄?” “滾!” “……” ——塑料打火機的聲音。 “不準在我床上抽煙!” 他老這么喊。 雖然他自己也這么干。 我看他推了會游戲—— 一個幾乎全是h場景的無聊拔作。 給女角配音的聲優跟遭受滿清十大酷刑似的發出全身毛孔被捅至外翻的嚎叫。 “搞沒搞錯……哪有人這樣叫床……” “不喜歡就把耳朵堵上?!?/br> 死胖子討厭我吐槽他的愛好—— “你又不是她們的目標用戶?!?/br> “……” 我瞅著畫面看了會,問他是不是擼管了,就在剛剛。 “你聞到了?” “……”不我沒有。 “是擼了,”他大方的承認,“你要早點回來就能看到?!?/br> “誰想看到啊cao!” …… 不痛不癢的對話讓我稍稍放松。 運動后的疲憊帶來了倦意。 然而我還不想睡覺。 至少是不打算睡覺。 我要做點什么。 在這個雙十一的晚上。 我不想就這么結束。 …… 對死胖子而言,一個人在寢室對著平面角色擼管—— 這種過法倒有他自己的浪漫。 “真這么想?浪漫?” 他挺起背,縮起rou呼呼的下巴,確認我會不會在下一秒變臉笑他。 可我真這么想。 我躺著,說抽完這根也去廁所擼一發。 他回了句什么,可能是玩笑,反正不重要。 我估計他看出了什么,只是沒問。 他很好—— 我不講,他就不問。 后來我拿手機去廁所。 他暫停游戲,說你有沒想過男人為什么擼管。 “……” 這問題…… 你他媽是女人么。 哪有男人問男人為啥擼管的。 “爽唄,不然呢?!?/br> 我忽然就想了起來—— 他在索多瑪里寫過這段。 拉斐爾問平民窟的男人,干嘛天天擼管。 男人說因為擼管便宜。 是最廉價的快樂。 低成本,低投入。 手段簡單。 在事與愿違諸求不得的世界里。 擼管的回報是既定的。 毫無難度。 神經上的快感不會被身份與環境影響。 擼管就是擼管。 這件事上沒有貧富差距。 “這是你的想法?” 我問死胖子。 他說是。 不光這樣—— 與之相同的還有食欲—— 名為“吃”的行為。 同樣是毫無難度的滿足感。 手段簡單,獲取容易。 ——在這個努力也難有回報的世界上。 “所以,” 他捋著卷曲的額發,露出自嘲的笑容,捏了捏腰圈—— “我才變成這樣?!?/br> 一個天天擼管的死胖子。 “……” 我望著他。 四年來頭一次認為他很瀟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