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lboro015 沒有花的花之章
我小時候養過幾只動物。 它們無一例外都死掉了。 金魚,倉鼠,喜鵲,烏龜。 烏龜是渴死的。 因為忘記給它加水。 死掉的動物丟進垃圾桶,跟果皮,紙巾,還有菜葉堆在一起。 “你不適合養寵物,”小處女說,“你心里沒有它們?!?/br> 我說我不適合的東西多了。 …… 我們買了洗碗手套。 畢竟是野貓,不知道身上有什么奇怪的東西。 貓很重。 走近了才發現周圍全是血跡。 我捧起貓咪的尸體。 厚厚的絨毛隱藏了傷勢。 它看起來還是很白。 洗碗手套卻被鮮血染紅。 一定是很大的傷口吧。 死掉的貓像一只血袋,不停有血漏出來。 我與它對視—— 張嘴慘叫的五官很像恐怖片里第一個死掉的人。 藍色的瞳孔凝望著虛空。 短短的時間里它已經僵直,四肢無法彎曲,完全沒有貓咪輕盈柔軟的感覺。 捧在手里毫無可愛氣息。 看著它我能確實的感受到生命離開軀體后留下的狼藉。 小處女從拎著的購物袋里騰出一只,讓我把貓放進去。 我對準袋口,松手,任貓咪自由落體。 她很生氣的打我一下—— “輕點!” …… 事實上尋找埋貓的土地并不是輕松的事情。 ——總不能在大街上公然開挖。 離黃離路最近的公園有好幾站的距離,再說也沒有用來掘地的工具。 小處女執意埋葬貓咪。 她說她以前養過一只三花。 很通人性。 后來吃到鼠藥抽死了。 她把三花埋在院子里。 不止一次夢到它。 “野貓很可憐?!?/br> 她心疼的望著躺在購物袋底端的尸體。 ——活著的時候沒有家,死了也沒有安息的地方。 也許是去過教堂的原因。 她用了“安息”的說法。 我們再次回到購買洗碗手套的量販,把尸體存進寄物柜—— 買了挖地的小鏟子。 我們決定等到九點或者九點半。 那時公園里應該沒什么游人。 不知道隨便挖開公共場合的土地算什么罪名。 …… 等待的期間她男友打她電話。 小處女沒接。 我問她為什么。 她說之前打她男友的電話她男友也沒接。 一比一。 “談戀愛不是比賽?!?/br> “我不管,”她揚起下巴,露出蔑視的神情,“我跟他就是在比賽?!?/br> 我們買了大袋的夾心棉花糖,坐在量販的等候區。 亞希給我發了短信,說她家里的事沒處理完,可能后天才來。 我回了句關心。 小處女湊過來看我手機—— “你怎么喜歡上土妹子的?”她很好奇。 “……亞希人好?!?/br> 我想了想,補了句善解人意。 …… 那天埋貓的時候小處女有點怪異—— 我們選了公園里靠近河岸的松軟土地。 ——她忽然說你肯定不想吃虧。 “什么吃虧?” “你肯定知道在感情里做好人會吃大虧?!?/br> 我不明白她的用意。 不明白在黑暗里說這句話的動機。 我們只是在挖土而已。 “什么感不感情,不要用這種知音體?!?/br> 我和她蹲在一起。 她默著挖了會地——然后問我是不是也對別的女生做這種事情。 我當然知道“這種事情”指的什么。 我的嘴是一架飛機,飛機總要找尋陸地。 那是很安靜的環境。 安靜到讓人忘掉掩飾自己—— 岸邊的菖蒲里淡淡的蛙鳴。 我說我真的希望能早點遇到你。 真的希望。 我拿著鏟子,旁邊的地上放著貓咪的尸體。 雖然從時間角度遇上小處女確實早于遇上亞希。 可我想她明白我的意思。 “你不了解我?!?/br> 月光下的輪廓有著令人舒心的光暈。 “我不需要了解你?!?/br> 感情本是自私的事情,我只需要了解我自己。 你也一樣,我告訴她。 “我有男友的?!?/br> “我知道?!?/br> “那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渣?!?/br> “廢話?!?/br> 渣也需要勇氣。 黑暗里我看不到她的表情。 她沉默片刻—— 伸手抓住我被燙過的那塊皮。 “說你喜歡我?!?/br> 她抓的很用力。 我等著。 等到她徹底抓疼我的手臂。 “我比他更喜歡你?!?/br> ——我滿足了她的賭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