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退休卷翻修仙界 第192節
日光越來越盛,濃霧漸漸散去, 如同收到信號一般,活尸們如潮水般退去, 吳竹韻甚至比活尸們更早離開。 陸晏舟:“這東西怕太陽?瞧著不像啊?!被钍植皇墙┦姴坏霉? 總覺得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么簡單。 月落瞇起眼睛看著東方:“如論如何,太陽出來總是好事?!?/br> 紅日沖破濃云,越升越高,戰場的狼藉也更加清晰度的呈現出來。 火球和碎石砸出來的坑還在,半土半冰的地面, 散亂的尸體, 葉熾留下的供修士們立足的蔓藤,各種靈力帶來的斗法痕跡, 遠處因為斗法被削去的山頭, 最多的還是斑駁的血跡。 因為被凍住了, 血便一直都在, 交錯在土地和冰雪之上,似累累的傷痕。 眾人心情復雜,冷風颯颯吹來,鐘美玉抱起劍宗同伴的尸體向著長城走去。 她長得有些嬌小,背上的虎錦重劍又寬厚,更顯得個子不高,可是就那樣抱著人背著劍一步一步的走著,竟生出一股無端的寂寥與悲愴來,連帶著背影都顯得深沉起來。 看著她的背影,陸沖霄的眼眶有些發脹。 他畢生收徒二人,大徒弟云諫又只收了鐘美玉這一個徒弟,作為玉衡一脈最年輕一代的獨苗,鐘美玉是受到偏愛的,但對她教導和要求更高,不過無論是試煉還是對敵,她都大大咧咧的對應過來,嘴上喊著苦和累,下次依舊拼命。 這股子韌勁兒讓她像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師門長輩也一直覺得她總是一團孩子氣,直到剛才,她的背影。 不光是她,面對這場滔天大禍,所有人都沒有理由天真。 陸掌門招呼劍宗弟子:“打掃戰場,看看有沒有還活著的?!?/br> 蔡問這些年一直跟在陸掌門身邊,嘀咕了一句:“太陽出來還怪不習慣的,是誰背后幫咱們了么?”怎么還有這等好事? 陸沖霄:“都這個時候了,還分什么咱們他們?這長城一毀,所有人都得完蛋,幫咱們就是幫他自己?!?/br> 蔡問點頭,陸沖霄又問:“你去小葉那里看看,那小子救回來沒有?” 秦言川的帳篷外圍了很多人。 一來活尸潮退散,很多人無需下長城戰斗就有了時間,都想看看那個光禿禿的連個人形都沒有的人到底能不能救活;二來是那些重傷的,暮星和其他人醫師表示束手無策的,都被送來了這里。 還有一些多半是劍宗的,純粹想來葉熾附近轉轉,習慣了。 當鐘美玉抱著同伴尸體走到帳篷跟前的時候,其他人都給她讓出了一條路。她什么都沒說,把尸體放下,自己直接坐在地上,也不管自己道袍上的血跡和污漬,只是用滌塵決給那名死去的同伴清理周身。 葉熾撤去禁制,從里面走出來的時候,鐘美玉正潤濕了帕子給那名死去的弟子擦臉。似乎還是頭一次見鐘美玉這么溫柔,結果一看地上躺著的是竟然是林霽塵? 鐘美玉抬頭,抱住葉熾的腿:“小葉師叔,他是為了救我才死的!我好難受,比死了還難受……” 葉熾摸摸她的腦袋,還沒說什么,這邊已經被居雍夫婦圍住了,葉熾對著兩人點點頭:“估摸著小半個時辰之內會醒過來,準備點兒吃的,他的食量可能非常大?!?/br> 肅寧緊張的握住居雍的手,這才發現居雍也在顫抖,是緊張也是激動:“葉大師,您的意思是……我兒子好了?” “嗯,你們進去看看吧?!比~熾點頭。 “豁!這就好了?” “是啊,那人剛來的時候我見過一回,感覺已經半融化了,這都能好?” “葉大師親口說了,還能有假?” 眾人議論聲中,葉熾看著自己的聲望值一下子彪得老高,這回她不再寄希望于聲望值換幸運,而是當機立斷換了一次刷新系統商店的機會,她迫切的需要更多手段。 等看到系統商店刷新出來的東西,眼睛不由一亮。 幸運值是不是都用來刷商店了?她竟然看到了戰斗型機甲! “小葉師叔,你能給林霽塵看看么?說不定他還沒死呢?!辩娒烙窭巳~熾的袖子。 她不知道為什么要這樣說,說完發現自己是在為難葉熾,葉熾還那么忙,就算會和她一樣心痛也沒有時間來安慰她,于是她連忙道:“葉師叔你去忙,我沒事?!?/br> 葉熾頓了頓沒說什么,卻在遲疑片刻后通過神識給鐘美玉傳音:“把他帶到我帳篷去,護好他的神魂?!?/br> 鐘美玉以為自己聽錯了,待反應過來葉熾已經投入到救治傷員中去,她低頭看了看聲息全無的林霽塵,葉師叔的話是什么意思?難道林霽塵還有救? 她忙不迭的抱著林霽塵去了葉熾的帳篷。 這邊,居雍夫婦忐忑的來到秦言川的床前。 地面上散落著一堆極品靈石的粉末,想來是葉熾治療期間用極品靈石回了靈力,床上,秦言川涂滿藥膏裹得像個粽子,但這股味道居雍很熟悉:“是葉大師獨門的外傷藥膏,我見她給別人用過,無論多深的傷口用了這藥膏絕對不留疤的!” 她的語氣十分激動,秦肅寧也跟著激動,秦言川就在這時睜開了眼睛。 夫妻兩個呼吸停了停,一起上前,輕聲的道:“川兒,你醒了?” 這比想象中的速度還要快! 秦言川的臉也被涂上了藥膏,只有五官露在外面,見到父母來了,他竟然激動的想要起身,被按住后,他十分委屈:“娘,我想吃你做的灌湯包子,昨天沒吃夠,今天是我的七歲生辰,是不是可以多吃一些?” 他的聲音嘶啞干燥,偶爾一兩個字眼又十分尖利,像是抽不動的破風箱,可是一連一整句話說得十分連貫,居雍一邊笑一邊流淚:“好,娘去給你做!讓你爹陪著你?!?/br> 兒子救回來了,但似乎記憶和行為方式回到了他七歲的時候? 夫妻兩人對視一眼,什么話都沒說,能活過來就好,管他幾歲呢。 那些被折磨的記憶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忘了更好。 居雍離開的時候,聽見秦言川嘀咕道:“咦,我的喉嚨好痛,是染了風寒么?不是說修煉后便可強身健體,不再感染風寒么?” 而后是秦肅寧的聲音:“對,你這次的病有些重,且要恢復一段時間呢?!?/br> 秦言川“嗯”了一聲,像是分享秘密一樣對著秦肅寧道:“爹,我前幾天出去玩的時候,遇到了一個漂亮jiejie,我想娶她?!?/br> 居雍找了個地方支起鍋,當真用儲備的食材做了十來籠灌湯包。 她先來到傷員最集中的地方,葉熾果然在其中忙碌,不過似乎也忙得差不多了。 等葉熾走過來,她恭恭敬敬的遞上一個儲物袋:“葉大師請收下,救命之恩遠不止此,之后若有差遣,我夫妻二人絕不含糊?!?/br> 她并不擔心葉熾在兒子識海種下的禁種,兒子自小憨厚純善,何況現在才七歲,好好教導著,將來葉大師看到兒子并非敵人,遲早會給解開的。 葉熾看了看,一整袋子都是極品靈石,最后收了一半:“他的傷勢不出兩天便會痊愈,請夫人‘照顧’好他?!币脖O視好他。 居雍又是道謝,但心里忽然有些沉甸甸的。 那藥膏再好,一般化神修士也要七八天才會脫殼痊愈,兒子只要兩天么?他的身體到底強悍到了什么地步? “葉師叔?!比~熾回到帳篷,鐘美玉探出頭來,一臉的期待都要滿溢出來。 葉熾搖頭苦笑:“你以為我能讓他起死回生不成?” 鐘美玉:“???難道不是么!” 葉熾叮囑她:“別胡說,他還有一息尚存,我只是搭把手罷了?!?/br> “可是……他明明……”鐘美女吞了吞口水,在葉熾的目光警告下立即改口:“對!他還沒死,他還有一息尚存!求葉師叔救他!求您了!” 因為聲音特別大,引得外邊行走的修士都聽到了。 葉熾心下滿意:“還真是個小機靈鬼,去外頭候著吧?!?/br> 鐘美女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真……真的???” 葉熾嘆氣:“只能試吧?!?/br> 醫術的兩片葉子變成金色之后,原本并沒有出現第三個技能,直到鐘美玉抱著林霽塵走到她面前,第三個技能忽然點亮了。 技能名字叫做“生命無疆”,聽上去不太明確,但關乎“生命”,葉熾確定不會簡單。再者,當初她被那老鳥彌天忽悠之后,她就覺得自己的本源生機似乎還能做到更多,彌天當時抓自己,最根本目的是想自己幫他復活吧? 葉熾帳篷的旁邊是席衡的帳篷。 天色漸晚,久違的晴天來臨之后,他終于看到了星子。 風吹過冰面,萬籟俱靜,這樣晝夜分明、夜里也不用對付活尸的生活,實在是珍貴。 他登上長城,拿出一個玉質圓盤,開始觀星推演。 第196章 伐神之路(廿四) ◎他醒了 席衡在長城上打坐了九天。 日升月落, 斗轉星移,他維持著最開始的姿勢,只有手里玉盤上代表星辰的珠子不停的變換著方向, 時緩時疾。 其他人不敢打擾, 保持在適當的距離關注著他的動向,并保護著他的安全。 第九天的夜里,席衡面如金紙, 忽然吐出一口血來。 魏德充親自來看, 席衡搖頭大哭:“無解啊無解!天意如此,我等命將休矣……嗚呼,明天的太陽不會升起, 我們……我們會隨著辰云界一起葬送?!?/br> 雁過留聲人過留名,誰不想在世間留下痕跡, 何況他們還是修士。 眾人大驚,一時間不能言語。 當天夜里, 濃霧再起, 第二天果然又變成了之前晦暗無光的模樣,太陽不知道是被遮住了,還是真的沒有升起來。議事的帳篷中,魏德充連同其他化神們坐在一起,火堆燃燒著, 卻沒人說話。 現階段, 席衡的推演結果還只有他們知道,但也瞞不了太久了。 咸寧道君取出來一壇酒:“他娘的, 虧我們還在找是哪方神仙出手相助呢, 結果搞來搞去根本就沒有人暗中動手?那這幾天太陽怎么出來的?回光返照不成?” 將死之人的忽然清醒, 事物滅亡前的短暫繁榮, 可不就是回光返照? 眾人心頭沉甸甸的,也有陸續取出來美酒佳釀的,既然無法阻止,那獲得片刻的痛快才不吃虧。 渺風和咸寧碰了碰酒壇子:“盡人事聽天命,最后真爭不過老天也沒法子?!?/br> 一群老家伙們沉默的喝著酒,枯坐了半個多時辰也沒討論出個所以然來,陸沖霄把酒碗丟在一旁:“就是不甘心吶!打都沒打完,咱們這么多人還沒死絕呢,就不信一點兒勝算都沒有?!毖韵轮獗闶侵灰藳]死光,他們就還有機會。 不愧是劍宗掌門,其他人有些明白為什么劍宗弟子上上下下除了一眼看透的憨勁兒之外還有一股子狠勁兒。 魏德充默了默:“也許,咱們會和那些東西同歸于盡呢?!?/br> 席衡的原話是:“所有的一切會隨著辰云界的湮滅而一同消亡,最好最好的結果,不過是辰云會衍變縮小勉強保留部分,成為后來人口中的供人探索的‘秘境’,這樣的話,他們曾經耕耘過的痕跡或許能有一絲殘存?!笨墒巧頌樾奘?,尤其是化神修士,他們一直追求的是飛升啊。 向來極少發表意見的南山藥王直接把酒碗摔了:“同歸于盡就同歸于盡,真叫咱們坐以待斃的死了,比被那些東西吃了還難受!” 咸寧拋給他一個酒壇子:“老哥哥這句話我愛聽!不過是個問卜的結果罷了,還沒成真呢,咱們怎么就先慫了?它滅還是咱們滅,還是一起滅,沒打完之前誰知道呢?!?/br> 體修第一人,六合武尊朗聲大笑:“就是這個道理,是生是死,打就是了!” 雖然他是體修境界的武道巔峰,長得也比尋常男修高上一些,但他的面容并不粗狂,綸巾布衣之下說是個書生也有人信,不過他語氣爽朗又與真正的讀書人不同。 德合書院的女山長薛玉容笑道:“諸位所言甚是,有道是‘上兵伐謀,攻心為上‘,咱們的心防才是最終的堅守,莫要還沒開始就被攻克了?!?/br> 她溫溫柔柔的語氣,能和男修們一起喝酒,還能笑瞇瞇的說著這樣的話,倒是讓那些沉悶的男修另眼相看,傷勢基本恢復的季岫風坐到她旁邊:“薛道友所言正合我意,來,咱們也喝一個!” 薛玉容來者不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