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退休卷翻修仙界 第162節
男人似乎等得不耐煩了,再度催促葉熾:“啞巴了?” 糊弄不過去,葉熾不要命的道:“在弄清楚閣下是誰,為何被困在這里之前,我不會將我所在的世界暴露給閣下,哪怕是死?!毖b不下去了,那就直接說。 告訴你了,讓你去毀滅我的世界? 無論是那巖石怪,還是那頂破帽子,一旦拿出去,都將引得天下大亂。她自認為定力尚可,都險些被那帽子蠱惑了,她不敢想其他人見到圣冕之后會變得多么瘋狂。 在這個世界,她可以對圣冕不聞不問,只關心微生蒼陸的生死,這是因為她能力有限,因為圣冕的出現還沒有觸碰到她堅守的底線。 就像時鳴老祖等一眾人一樣,為了提升修為,她身為修士會為了某樣東西展開爭奪、去歷練去探險,可若是一旦出現有威脅到一界安危的危險,她也不會坐視不理,更不會讓自己成為幫兇。 或許,她做的沒有前輩們那般好,但底線還是守得住的。 “咔啪!”男人手里原本光滑圓潤的骷髏碎成了渣渣,他側頭去看葉熾,卻迎上葉熾不屈無畏的眼神。不,應該是那眼神帶著兩分狂妄、兩分決絕,剩下的都是擺爛帶出來的無所畏懼。 她好像在說,大不了你捏死我,捏死我,我也不會告訴你。 “好,很好!”他從骷髏上站了起來,任由骷髏散落一地,鎖鏈拖行好遠,他甚至想靠近葉熾一點兒:“憨實了些,但初心可嘉?!?/br> 葉熾:??? 你沒事吧?竟然夸我? 越來越看不懂了。是想迷惑我,還是真的在夸我?葉熾干脆跳到桌子上,說起來還是頭一回聽人夸她“憨實”的,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見你如此,想必未來的世界還不錯,如此,也沒什么好問的了?!?/br> 真的?葉熾更加疑惑了,這人到底有多少面,他臉上的悵然和欣慰看上去真摯極了,葉熾看了半天也找不出破綻,可是,堂堂魔祖怎么會關心黎民未來?傳言中,魔祖因為要毀滅世界,已經死得透透的了。 沒忍住就問了出來:“閣下究竟是何人?” 男人搖搖頭:“羅睺急著出來,我撐不了多久,記住,不要相信他的話?!?/br> 剛說完,葉熾就發現他周身涌現出一股魔氣,那個六七歲的孩子回來了。 他厭煩的從不合身的衣服里鉆了起來,問葉熾:“他沒跟你說什么吧?咱們出去玩吧!” 第159章 不朽圣冕(十五) ◎你,是他的欲望所化◎ 出去玩? 是他想出去! 前面那個成年男人的話, 再聯想到之前信的表情,見到六七歲的羅睺只有尊敬沒有詫異,并且恭恭敬敬的稱呼他為“羅睺大人”, 所以, 將圣冕拋出去故意制造混亂的是他? “你怎么了?” 羅睺赤腳奔跑過來,鎖鏈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他的眼睛明亮純真, 比一般六七歲孩子的眼睛還要亮些, 跑到一半他停了下來:“知道了,定然是那廝跟你說了什么?!?/br> “他的話你信么?”幼年羅睺一屁股坐在地上:“因為他造的孽,我從出生開始就待在這個鬼地方, 我想出去玩有什么不對?” 哐當哐當,他煩躁的動了動腳腕, 干脆在地上打滾起來,向著一個方向漸漸把鎖鏈纏在身上, 纏到鎖鏈盡頭, 又反方向滾回來:“你也看到了,我的玩具只有這兩根鎖鏈,太枯燥了,是個人都忍受不了這種日子吧,我要出去玩有什么不對?” 他怒道:“我究竟做錯了什么?為什么要被關起來?我還是個孩子??!” 你是個孩子, 卻也是個了不得的孩子。 地牢就這么點兒大, 攪動外界風雨的除了你,還有誰? 葉熾任由他撒潑哭泣, 臉上并無悲憫之色。 其實, 退一步講, 她或許不必糾結著去分辨這兩重人格, 誰正誰邪。 無論是眼前這個小的,還是剛才那個大的,他們用的是同一副身體,鎖住了一個也就鎖住了另外一個,她打定主意,無論哪一個她都不會管。 “是那個家伙!壞事都是他做的,還把圣冕弄到了外面,你不會信了他的鬼話來猜忌我把?”之前點燃的火把還留著,男孩不必再燒發絲照明,火光之下,他的臉蒼白瘦弱,一雙眼睛顯得格外的大。 葉熾:“你我之間還談不上猜忌?!?/br> 因為連信任都沒建立。 “我不管!我都燒頭發給你照亮了,你帶我出去玩一下怎么了?要是換做你從出生就開始坐牢,你能受得了么?” 啪塔啪塔,豆大的眼珠落在地上,在空曠的地牢愈發清晰。 撒潑沒有用,他開始小聲的啜泣,那一雙眼睛因為淚水的濕潤變得更加水潤光亮,滿是散落的星星。 葉熾動了動身體,骨頭已經接上了,傷也好的差不多,可以走了,她看了一眼小孩:“對不起,我不會帶你出去?!?/br> 她沒有泛濫不絕的同情心,也不是救贖文里的女主,誤打誤撞遇到被囚禁的大佬,然后善良的,或者說不管不顧的把大佬救出去,從此獲得大佬的青眼甚至和大佬雙宿雙棲。 她不但不救人,還問了一個問題:“之前那個信,來過這里不止一次吧?為什么你不叫他帶你出去?” 不光是信,應該還要不少人進來過,那些散落的骷髏就是佐證。 羅睺的哭泣戛然而止,甚至臉上的幼年純真之態都無法維持。 她竟然一下子就發現了問題的關鍵…… 并不是誰都能帶他出去的。 看著他的臉色變化,葉熾知道自己猜對了,而后將目光轉向頭頂和腳下的陣法上。 這般大有來頭的陣法,重重疊疊,初看之下確實只顧得上震驚,但等足夠冷靜之后,再仔細看,不免發現許多遺漏的地方。比如為什么會融合,以及每一層陣法之間的關系。 尤其是最內里的第一層陣法。 無論是將敵人勾引到陣法當中滅殺,還是布陣之人躲在陣法之中防止外界的傷害,多數陣法都以空間為界,陣法為壁壘和界限,但也有特殊的,比如最內里的這一層陣法,似乎是以被困住的人為界。 簡單說,就是他去哪里,陣法就會跟到哪里,好比頭頂上始終盯著一片烏云,就算躲進屋子里也逃不出雨天。 葉熾想起她曾經看過的一本雜記,里面有過類似的描述,一名修士想驗證這種陣法的可行性,各種痛苦只多不少,最可怕的是,陣法還沒成,精血已經耗光了,最后人都死了,陣法究竟行不行也就不得而知了。 畢竟少有人敢用自己的性命來驗證一種陣法的可行性。 用自己的精血畫地為牢,看看能不能把自己困??? 沒有個五百年腦血栓干不出這種的事吧。 所以葉熾又想到一個問題,這陣法大多數傳聞中只能自己布下,還只能用精血繪制,但這孩子說從出生到現在就被關在這里,那這么多重陣法究竟是誰干的? 那個成年的羅睺? 還是說上古時期的手段更加高明,這大抵是別人布下的? 別看這里的陣法多且駁雜,名字一個賽一個的厲害,但最厲害的就是最內里的這一層,若不然就解釋不了,為什么其他人都可以自由出入陣法,只有這個孩子不能。 最內里的陣法是后來布下的。 有了這一層陣法,其他的陣法,無論是誅仙陣還是降魔陣,都成了它的備用陣法,只要這個人不出去,外面的陣法就不會啟動,而且,這個人自己也出不去。 至于其他陣法為何會消融,葉熾猜測這神殿之下應該連通著某處靈脈,現在,這靈脈似乎要枯竭了。 天長日久之間,靈脈枯竭耗盡導致的最直接的結果就是外圍的高深陣法無法維持,而后開始互相融合,也是當初建造神殿的人會選址,恐怕料到了會有這樣的結果,所以即便互相融合也能和地貌結合一起,憑借地貌仍舊能夠維持一段時間。 這種以萬年為單位的時光流逝,一般人,估計早被熬死了。 但眼前這個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孩子”不但活得好好的,還想出去。 更想借著葉熾出去。 葉熾現在再回憶起成年羅睺剛“睡醒”時候肆意外放的魔氣,竟然覺得他像是在試探。 試探第一重陣法是否完好。 總結起來就是,雖然各種關節還有許多葉熾想不明白的,尤其是為什么只有她能帶他出去。 但她確實因此掌握了某種主動權。 幼年羅睺也不哭也不鬧了,但是也沒打算攤牌,而是順勢說道:“我不信任他?!?/br> 葉熾:“那就信任我了?我們也不熟吧?” 幼年羅睺:“你的神魂純粹,關鍵是不貪?!?/br> 葉熾挑了挑眉:“謝謝你的夸獎?!?/br> “你瞧你,怎么寧愿信那大壞蛋的話都不信我的話,我一個小孩能有什么壞心眼兒,只是對外面太好奇了,太想出去看一眼了,嗚嗚嗚?!?/br> 又來?葉熾滿臉寫著不信,并且開始往外跑。 只要她能活著出去,要做的第一件事必然是加固陣法,就算升級版的繡花針和儲物袋里布陣的材料都用不了,但借助地勢,她應該可以再把陣法加固個一二分。 就要接近真相了,但她心里忽然生出一股掩耳盜鈴的逃避感。 她忽然不想知道真相了。 無論小孩是裝的,還是大人是裝的,總歸是他們困在這個狹小的地方至少數十萬年,第一重陣法多半也是兩個中的一個布下的,為何拼著自己把牢底坐穿,也要加上這么一個陣法呢?自然想阻擋身體里的另外一個他出去。 確確實實的自困陣。 想想就覺得恐怖,這得多大的毅力才能做得到? 所以葉熾不敢探究,怕探究了就會心生動搖。 感謝不死樹賜予的自愈之力,她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就奔跑無礙,轉眼的功夫,她已經跨上了十來層臺階。 而后,就有一股力量擊打在她的后心。 這可比抓住后頸猛烈多了,她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神魂正在脫離軀體,她努力的和這股力量抗衡,但神魂還是被推了出來。 小黑獸撲在臺階上,生死不知。 而懸浮在半空的葉熾尚未來得及喘息,無數怨靈和欲望一起來了。 怨靈在哭號,問她為什么不救他們,密密麻麻將葉熾圍了個水泄不通,正在葉熾感到煩躁的時候,欲望們開始無孔不入。 它們在勾引她,只要心里猶豫一瞬,那欲望的力量便會增強一分。 稍微一個疏忽,她“看”到了她擊殺了百里滄浪,坐上了劍尊的位置,甚至從容輕巧的擊殺了嚴徵和柳扶風等人,一時間風光更勝從前,甚至舉霞飛升。 可緊跟著她就笑了。 太假了,這的的確確是她的欲望,她想當劍尊,想飛升,但她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殺了百里滄浪,更不用說能夠托付后背的嚴徵和柳扶風。如果飛升之路要踏著前輩們和摯友們的血才能抵達,她會覺得這樣的飛升不要也罷。 自始至終,就算她已經成為修士若干年,但她始終記得自己是個人。 有私欲,有野心,卻也有所為有所不為。 欲望撕扯著她,想要吞噬她的神魂,她面目猙獰的看向幼年羅睺:“你,是他的欲望所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