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靖康之恥后的帝姬 第110節
趙寰曾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并非人人都厲害強大。她會尊重她們的想法,會盡力護著她們一二。 趙金姑知道刑秉懿護不住她,跟她和盤托出,就是她在抗爭,在替自己爭取。 呵呵,可惜,她聰明一世,卻也沒看懂她。 寢殿內,趙構臉色發白,如驢拉磨般一個勁轉圈,咬牙切齒怒吼道:“趙二十一要做甚,她不但送了幾千匹駿馬到鄧州軍營,還送了好些輜重糧草!她就是司馬昭之心,她要打襄陽!” “她有床弩!該死!回來的那幾個工匠,一點本事都無!”趙構怒不可遏,將氣全部灑在了邢秉懿身上:“你當除為何不幫著多勸一勸,多讓些工匠回南邊!” 邢秉懿同樣心驚,鄧州守將是趙瓔珞,她有多癲狂,自己最是清楚不過。 趙構轉得她頭暈,煩躁得怒喝一聲:“好了!” 趙構嚇了一跳,腳步驀地停了下來。吃多了酒腫泡眼,直勾勾盯著邢秉懿。 邢秉懿定了定神,道:“調張俊前往襄陽?!?/br> 張俊有擁立之功,深受趙構信任。他領著御前軍改為的神武軍,在江南平叛之后,鎮守臨安。 趙構立刻慌了,道:“張俊守京畿,如何能調他去襄陽!” 邢秉懿強忍著厭惡,道:“大內有楊存中掌管著宿衛親兵,臨安周圍的叛軍早已被清理掉,你怕甚!” 楊存中數次勤王,數次救趙構于危難之中,對他深信不疑,將宿衛交于他掌管。 趙構猶豫不定,道:“還是調劉光世去吧?!?/br> 張俊雖貪婪,打仗上卻是一把好手。韓世忠其人,刑秉懿最近有所了解,他與岳飛性情相投,趙寰能招攬岳飛,就能招攬韓世忠。 趙寰招攬不了張俊,給不了他如此優厚的賞賜。北地的土地都要收歸朝廷,哪能任由他良田千頃。 放張俊在襄陽,他定會死守。襄陽一旦被攻破,南邊朝廷失守,他的富貴也就到頭了。 刑秉懿譏諷地道:“劉光世,呵呵,奇怪得很,他可有正經與金兵打過一仗,數次違詔不前,鎮壓些流寇叛軍,倒是厲害了。那些流寇叛軍,能與金賊比?金賊,能與二十一娘比?不管二十一娘打算如何,襄陽絕不能丟,丟了北地的兵就能沿河南下,長驅直入到臨安!” 趙構臉紅一陣白一陣,強自梗著脖子道:“那韓少保呢?” 刑秉懿懶得搭理他這個蠢貨,只道:“你要再出個岳飛嗎?” 趙構一想也是,頓時怒道:“好他個韓世忠,枉費我待他不薄。不行,要設法將他的兵權解了?!?/br> 刑秉懿冷冷看著他,道:“杯弓蛇影,猜忌在外打仗的武將,官家可是要將韓世忠逼到北地去?” 趙構惱了,道:“那你待如何?” 刑秉懿道:“韓世忠無論是抗金,西夏,遼,還是平叛,皆立下了汗馬功勞。朝廷當論功行賞,撫恤功臣!韓少保加封少師,護國夫人再加封忠武將軍?!?/br> 趙構馬上否定了:“韓世忠加封少師也就罷了,梁氏如何能封將軍。不戴幃帽就罷了,封了婦人做將軍,她們就該得寸進尺,要上朝當丞相了!” 刑秉懿按著眉心,她太急了,得緩著些來。 雖安慰自己,心里還是失落不已。她不想站在背后,她要堂堂正正站到堂前去! 刑秉懿眼神在趙構身上停留,片刻后移開了目光,道:“與北地的買賣,不能斷?!?/br> 趙構臉色沉一沉,拂袖轉身就要離開。刑秉懿強忍著怒意,揚聲道:“官家,商稅,可是大筆的錢財,如何能丟掉!” 趙構的腳步停頓了下來,思索了下,轉身回去坐下了。 * 韓州府的秋日,早晚已經起了白霜。寒風卷起落葉紛飛,停留在了倒塌的土城墻上。 隨風而來的,是濃烈的血腥味。 虞允文領著大軍出征韓州,韃靼各部奉召前來,趙瑚兒隨軍出戰,大敗金兵。 趙寰親自前來督戰,騎在馬上,看著眼前的土城墻,對趙瑚兒道:“好久沒見過土墻了?!?/br> 趙瑚兒也頗為感嘆,不屑道:“金國窮成這樣,也好意思稱國!”旋即,她又懊惱地道:“完顏宗弼與完顏亮那個小兔崽子,跑得倒快,下次,一定要將他們抓??!” 趙寰寬慰她道:“沒事,跑得了這次,跑不了下次。走吧,虞院士應當找到了井?!?/br> 虞允文打馬跑了過來,果真道:“囚禁昏德公他們的井已經找到了,就在前面東北邊不遠處?!?/br> 韓州城狹小,騎馬不過半柱□□夫,就到了虞允文所說的井邊。 井是金人打來囚禁趙佶趙桓兩人的地方,當年城內的百姓都被遷走,方便看管他們。還給了土地讓他們自己耕種,自食其力。 趙寰下馬,在幾口井周圍走了一圈。井數丈深,冬暖夏涼。坐井觀天,倒也符合趙佶趙桓目光短淺的形象。 趙瑚兒臉色不大好看,罵罵咧咧道:“狗金賊,實在是太欺負人了!” 虞允文感概不已,道:“朝堂上那群官員,他們能如何能顛倒黑白,將被俘虜說成是北狩?” 趙寰道:“因為他們無恥!這些井保護起來,周圍立碑,刻上他們兩人名字,注明是被囚禁之處。不要藏著掖著,百姓都可以來參觀。恥辱莫不能忘,待天氣暖和以后,將趙神佑他們一眾小的,全部帶來此處,讓他們學習,何為國恥家丑!” 先前看到韃靼各部兵丁的勇猛,趙寰更加堅定了決心:待他們大一點,必須全部去兵營學習鍛煉。 除了讓他們知道何為弱就要挨打,還要他們能時刻保持警惕,絕不能沒了血性。 虞允文忙應是,見寒風刮得越發大了,好似要下雪,道:“趙統帥,趙將軍,你們先回營去吧,這里的事情就交給我即可?!?/br> 趙寰說了聲辛苦,與趙瑚兒一同回了營。她剛進了大帳坐下,周男兒送來了信件:“這是燕京送來的急信?!?/br> 趙寰打開信一看,不由得笑了起來。 趙瑚兒忙問道:“可是燕京有什么好事了?” 趙寰笑道:“是南邊朝廷的一些事情。南邊送了國書來,想要與北地通商?!?/br> 趙瑚兒驚訝不已,她也聽說了南邊發生的事情,只知曉得不甚清楚,脫口而出道:“趙構被鬼上身了?” 趙寰失笑搖頭,道:“這是刑娘子的手筆。張俊駐守襄陽,呵呵,天助我也!” 趙瑚兒不解,趙寰也沒多解釋,只簡單說了刑秉懿的一些事情。 趙瑚兒的臉色很是復雜,道:“你可怪她?” 趙寰收起信,漫不經心道:“怪她做甚?不怪?!?/br> 趙瑚兒笑著說也是,道:“你向來光明磊落,豁達大度,任由她們離開時,就跟放了鳥兒離巢,任由她們去飛了。不過,與南邊通商,只怕他們又會心懷不軌?!?/br> 趙寰道:“其實南邊那點東西,對北地來說可有可無?!?/br> 西北、茶馬古道的大理國、韃靼各部;即將更遠的大食波斯,打算在直沽開辟的港口,北地完全可以切斷與南邊的往來。 “唉,南邊有泉州,明州,廣州三大港,他們該趕緊重振海貿才是,真是可惜了。我不與他們通商,遭殃的是百姓。要是他們商稅收益沒了,只能在其他地方加賦稅?!?/br> 趙瑚兒想到以前那些番邦來的各種貨物,道:“以前這幾個港口帶來的貴重貨物,在京城鋪子轉手就賣沒了。南邊還動蕩不安,誰敢輕易出海?!?/br> 她撫掌大笑,“直沽要開港口,真是太好了,總算能再見到番邦的各種稀奇玩意兒。刑娘子對著趙構那等惡心之人,還能想出這么多的法子,她還真是厲害?!?/br> 刑秉懿是皇后,等趙構死了,她就順利升為了太后。 如今被帶進宮養的皇子還年幼,大宋的太后垂簾聽政,自古以來就是傳統。 她要擺脫趙構的牽制,真正掌權,再也簡單不過。 殺了他! 趙寰心動了起來,可要給她點困難,順手推她一把呢? 第96章 連續兩日的寒冷天氣之后, 韓州終于下了第一場初雪。細細密密的雪花隨著風飛揚,落在地上覆蓋上了薄薄的一層,不多時就散了。 破舊城墻外的城廓邊, 搭起了簡易的靈堂。兵丁手持引魂幡, 莊嚴肅穆立在一旁。 盆里燒著的紙錢香灰, 在空中打著旋飛舞。根據民間傳聞,這是死者顯靈,收到了供奉。 眾人的目光紛紛被吸引了過去, 沖淡了些死亡的哀傷。 趙寰虔誠而莊重, 親自前來祭拜陣亡的兵丁。除了正義軍之外,還有韃靼各部陣亡的兵。 此次大戰,正義軍傷亡比起以前, 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仍有近百人受傷。正義軍與韃靼兵的死亡,分別為三十二人, 五十六人。 至于金人付出的代價, 則是近萬的傷亡。完顏宗弼號稱五萬的大軍,當然有吹??浯?,壯聲勢的成分。照實算, 估計有四萬余人。 正義軍的兵力,比金人少了約莫一萬左右。能打得他們傷亡慘重, 潰不成軍, 趙寰還是采取了以前的方法, 或以少勝多,或在兵器上瘋狂的投入。 燕京將床弩神臂弩, 苗刀等源源不斷送到了韓州。在打仗主要靠rou身拼殺的時期,打的就是兵器的配備, 凡身rou胎,都抗不過刀箭。 趙寰沒有采用以少勝多,主要是戰后的人口減少得太嚴重,她的兵力也不多,被派駐到了各地駐守。 前世時趙寰看到一個資料,宋理宗這個眼高手低的廢物,再次犯了同樣的錯誤,連蒙滅金。 滅金之后,蒙古將開封洛陽等地還給了南宋。宋理宗喜不自勝,忙差人領兵北上。 曾經舉世繁華,開創了歷史先河的汴京城,到處荒草萋萋,白骨遍野。 整座城,活著的人丁不足千人! 晏幾道詩中“百萬人家戶不扃,管弦燈燭沸重城”的汴京,已不足千人! 在正義軍中,稍微上了年紀的兵丁,都被趙寰解甲歸田,回鄉種地或者做其他差使。創造賦稅,拿來養精兵。 此次大戰,耗費了幾十萬貫的軍資。這也是趙寰真打不起幾場打仗的原因,除非她能不計較兵丁的人命損傷。 脫里李甄等可汗這次也趕來了,對于奴隸們的死,他們在心底其實并不在意??粗w寰拜祭亡靈,也深受觸動,跟著一起上了香。 快要過年,脫里李甄他們要帶著傷亡兵丁的遺骸歸部落。虞允文拿來了冊子,送到幾個可汗手上,道:“與正義軍損傷兵丁一樣,這是給諸位可汗各部落兵丁的撫恤?!?/br> 脫里在部落里身高算得數一數二,在虞允文面前,還是矮上了那么一截。 虞允文頷首,脫里卻要仰頭才能看得清楚。見他英姿雄偉,氣度不凡,止不住地心生敬仰,忙雙手接過了冊子,眼神飄向站在前面的趙寰。 他們奉召出兵,一是想到那些榷場交易的貨物,二是也要打探趙寰的實力。 結果這一看,各部落的可汗都暈眩了。如同部落的奴隸面對他們一樣,恭恭敬敬得連大氣都不敢喘。 對金兵的戰場上,正義軍的床弩箭矢,如夏日的風暴般,朝著金人鋪天蓋地而去。 箭矢的力道太大,帶得金人連著手上抵擋的滕盾,一起往后飛。床弩之后,就是投石車。 脫里在戰場上見識過投石車,雖然石頭砸下來厲害,但速度緩慢,而且準頭不足。一塊巨石砸下來,躲得快的話,也沒多大的殺傷力。 趙寰的投石車,奇準無比,指哪打哪。哐當幾下,就將韓州府城墻大門砸成了一團亂土木。 脫里哪能知曉,正義軍使用的投石車,是工部尚書甘岷山領著他新尋到的郎官們,連夜商議計算。做出改動后,不但更加輕便,精確度已經大大提高。 也不怪脫里,他讀書,讀得卻不多。部落里的奴隸,皆大字不識,不清楚算學重學用在投石車上,以及以后戰場上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