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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柳玄即時為他披上衣物,顧溰還是受了風寒。 翌日,他只覺得昏昏沉沉地,手腳無力,連下床都有些困難。閉上眼,竟又這么昏睡過去。 再睜開眼,見柳玄坐在身邊,正將一條絲巾沾水,輕輕地放在他的額頭上。 「少爺?」 柳玄望著他,眼中盡是關切?!感P,覺得怎么樣?大夫說你受了風寒,得靜養幾日。對不起,都是我拉著你去游泳才會這樣?!?/br> 見他掙扎地想起身,柳玄連忙伸手扶著他,讓他背靠著床頭,又端起一碗黑漆漆的藥,道:「來。大夫說你身體虛,得好好補補。放心,我沒有告訴你娘,免得你又要挨罵了?!?/br> 顧溰喝了一口藥,差點嘔出來。他面孔扭曲地望著柳玄,道:「好苦!我、我可以不要喝嗎?」 柳玄搖搖頭,哄他道:「乖,喝完給你糖吃?!?/br> 聞言,顧溰牙一咬,閉上眼就把整碗藥喝完了。柳玄莞爾,果然得威脅利誘! 顧溰將空碗遞給柳玄,有些撒嬌道:「糖?!?/br> 柳玄遞給他一顆糖。他含在口中,覺得甜絲絲的,捨不得咬碎。 柳玄像個哥哥般摸著他的頭,道:「小凱,這幾天你好好休息,康復后就得開始上課了。還有啊,你別老是少爺、少爺的喊,叫我柳玄就好?!?/br> 「是……」聽見要開始上課,顧溰有些忐忑:「可是,我……我不識字?!?/br> 柳玄笑了笑,道:「那有什么關係?我教你?!?/br> 隨即取來了紙筆,「先練習你的名字啊……這是“顧”……」 站在屋外的柳夫人微微一笑。果然,讓這顧溰來當伴讀是對的,柳玄也開始學習為他人著想了。她心道。 「夫人,您不進去嗎?」侍女奇道。 「不必。傳令下去,若大夫開出什么藥材,都一定要取來。這孩子,可不能怠慢了?!?/br> 「習書,必從四書五經開始。少爺正在習《論語》,你先隨著少爺一起看吧?!勾櫆苋K,便隨著柳玄一同讀書習字。此刻,顧溰饒富興趣地盯著柳玄手中的《論語》,但后者則有些不耐煩地手撐著頭,斜眼望著夫子。 「先誦讀一次?!狗蜃拥?。 柳玄打了個哈欠,含糊地唸道:「吾十又五而……」他抬起頭,案前就是窗戶,望出去,陽光斜斜灑落,微風輕撫,全都彷彿在和他招手一般。 見柳玄又分心了。夫子狠狠地將戒尺往桌上一拍,怒道:「柳玄!你又在想些什么?」 但當事人毫不在乎地繼續盯著窗外,倒是顧溰整個人抖了一下,似乎被那一拍給嚇著了。 柳玄回過神來,聳聳肩,道:「無事。我只是……有些內急?!?/br> 見他神色從容完全沒有內急的模樣,夫子真想立刻拆穿他的謊言。但無奈他是柳宅的少主,他也不好阻攔他,若是真的內急不讓他去屆時壞了身子,夫人可是會怪罪的。想到這里,夫子恨恨地「哼」了一聲,道:「去吧?!?/br> 柳玄興高采烈地就要拉著顧溰出去。誰知夫子伸手阻擋,道:「是你內急,拉他做什么?」 柳玄連忙朝顧溰使了個眼色,朝夫子道:「夫子您瞧,顧溰也內急,只是他不敢說?!诡櫆苈勓赃B忙點頭,做出一副好像快憋不住的困窘表情。 夫子擺擺手,讓二人去了。一踏出門,就有如脫韁野馬般朝后院奔去。 途中遇到一名婢女,手中提著一個籃子,看似方從市集採購回來。柳玄眼睛一亮,攔住她,道:「這位jiejie,買了什么?」 她有些慌張地答道:「回、回少爺,是一些地瓜和青菜?!?/br> 柳玄微笑道:「那正好,我想吃地瓜,先給我吧!」未等同意,便迅速地從籃子中拿了兩個地瓜,將一個拋給顧溰。 就這樣被拿走兩個地瓜,她有些生氣又不敢對柳玄發作地跺腳道:「少爺,請……請給我!若、若少了廚子可會怪罪奴婢的!」 誰知柳玄和顧溰早已將她拋得遠遠的。柳玄還揚起手中的地瓜大喊:「謝啦!」 她只能在原地跺腳,既生氣又著急。 柳玄和顧溰奔至后院才停下腳步。顧溰停下喘氣,柳玄卻將地瓜放在地上,開始堆土。 「你在、在做什、什么?」顧溰上氣不接下氣的問。柳玄將土堆成一個小山狀,中間留了個洞。 柳玄拾了掉落在地上的樹枝,再指了指其中一座假山,道:「我在書上看過一個特別的烤地瓜法子,想試試。你看到那座假山了嗎?那棵最高的樹接近樹底的地方有個樹洞,里頭有我藏起來的一些火柴,你幫我拿來?!?/br> 聽到柳玄之言,顧溰連忙爬上那座山。果然,在樹洞中有個木盒子。盒子中放著一盒火柴、一些打火石,估計是柳玄為了在后院煮東西而準備的。他將火柴遞給柳玄,后者將放在土堆中的樹枝點燃,接著再將地瓜放入土堆中。 「最重要的來了?!沽⑼炼岩煌?。轟然倒塌,將火和地瓜埋在當中。 顧溰一怔,道:「這、這樣會好吃嗎?這是什么煮法?」 柳玄道:「據說是以土堆的溫度將地瓜煮熟的。至于好不好吃,等會就知道了?!?/br> 二人肩并肩坐在土堆前等待。忽然,顧溰想起什么地道:「對了柳玄,我們、我們不回去,夫子不會發現嗎?」 柳玄無所謂地道:「無妨,他也并非第一次見識。估計我們出去不久就跑去找我娘了。吶,應該好了?!?/br> 他拿起一枝樹枝,將土緩緩撥開,露出埋在里面的地瓜。剛出爐,仍冒著熱氣,二人將它捧在掌心,朝著它吹氣,希望可以快點變涼。將外層的皮剝開,露出黃澄澄的地瓜。柳玄咬了一口,瞪大眼睛,驚訝道:「真好吃!」 顧溰也咬了一口,地瓜香充盈口中。他也笑著道:「好吃!」 二人就這樣吃著地瓜,直到夕陽西下才意猶未盡地回屋。令二人松了口氣的是,娘剛好在處理事情,所以夫子沒能向他告狀,二人也逃過一劫。 安全抵達屋子的柳玄和顧溰相視一笑。 六個月后-- 「吶,你們知道嗎?少爺的那個伴讀,顧溰,最近真是扶搖直上呢!」 「你沒看到嗎?少爺去哪兒都帶著他呢?!?/br> 「你們還記得嗎?上回他受了風寒,夫人還花了很多錢為他治病呢!治完還買了許多珍稀藥草說什么要補身體,一個下人而已……」 「他來了之后呀,原先少爺還因沒人陪伴還稍為安分些,現在有了伴,你們瞧瞧,幾天就翹一次課,成天到后院游泳捉魚,上回甚至還翻墻出去玩呢……」 柳玄探出頭,見那群侍女圍成一團嚼舌根,沒有注意到這邊,連忙轉頭示意顧溰。二人悄悄地穿過走廊,到了一扇隱蔽于后院的木門。 這扇門原先是供侍女們出外買菜所用,但后來因藤蔓覆蓋,別院又多開了一扇門,這里便逐漸荒棄。原先柳玄也不知這件事,是最近柳玄和顧溰玩耍時發現的。 為了不讓他人發現,二人便留著藤蔓沒有除去。顧溰撥開藤蔓,將那把已有些腐朽的門鎖打開,二人興奮地朝著自由世界奔去。 柳宅位于玄陵鎮中心地段,一出去便可見市集。市集中除了一些販賣蔬果rou類的小販,還有一些江湖郎中及云游四方的商人,常常會帶來一些別處的特產。二人最喜歡到市集中瞧瞧那些新鮮玩意。 「對了小凱,你家在哪兒?」柳玄問。 距當時顧溰初成為柳玄的伴讀,已過了半年。此時已入冬,天空飄下綿綿細雪,二人皆穿著棉襖,倒是一點也不會冷,反而興高采烈地欣賞雪花紛飛。 「就在幾條街外?!诡櫆芤膊蝗缫煌木惺?,較以往活潑許多。他指著前方,道:「你想看嗎?我可以帶你去?!?/br> 穿過熙熙攘攘的大街,此處的房屋就顯得格外安靜,與破敗。 低矮的木造房屋雜亂地佔據整條街,幾個小孩穿得破破爛爛地蹲在路邊玩,見到穿著華麗的二人竟蜂擁而上,每個都高舉小手,嚷嚷著向二人要錢。 見到這個陣仗,柳玄愣在原地,顧溰則用力地將他們推開,不悅道:「快走!走??!」 其中一個似乎認識顧溰,他指著顧溰,大喊:「你不是隔壁那戶嗎?娘說你去大戶人家當下人,為了錢都不惜拍馬屁!」 顧溰手上的動作一滯,一旁的小孩也高喊道:「對呀!娘說你們這樣的人最不可??!」 父母間的談話,落在小孩子的耳中,自然是便了味。他們并不了解當中的來龍去脈,只是一味斷章取義。柳玄也注意到了,連忙道:「你們說這什么話?他們也是踏踏實實的賺錢好嗎?快走!等會兒他家少爺就要來帶他回去了!若他看見你們欺負他的隨侍,可是會把你們都殺了喔!」柳玄板起臉,說得煞有其事。 聽見他的威脅,眾人一哄而散,紛紛奔回家中,連門窗都不敢打開。終于可以繼續前進了,顧溰帶著柳玄進到其中一間屋子。環顧四周,除了一間灶房,和一張桌子,就沒別的家具了。就連床鋪,也只是在屋中一角多鋪些稻草,再鋪上棉被,就可以睡了。 柳玄早知顧溰家中貧困,可從未想過竟是貧困到此等地步。顧溰也環顧四周,道:「哥哥前些日子被抓去充軍了,現在家中只剩娘一個人?!?/br> 柳玄低聲道:「我很抱歉?!?/br> 顧溰扯出一個笑容,「有什么抱歉的?我之前告訴你啦!我家沒什么好看的。走吧,別看了?!?/br> 柳玄巴不得趕緊離開。走出那個地段,顧溰的腳步便輕快許多,饒富興致地看著每個攤販。反觀柳玄,自從和那些孩子說完話后,就有些悶悶不樂。 「糖葫蘆!糖葫蘆欸!好吃的糖葫蘆欸!」一個賣糖葫蘆的小販大聲叫賣,顧溰眼睛一亮。 猜到他心中所想,柳玄上前道:「老闆,來兩串?!?/br> 顧溰喜孜孜地啃著糖葫蘆,吃完一串,柳玄又將另一串遞給他。顧溰奇道:「你不吃嗎?」 「不了,我不喜歡吃?!沽ь^望天,有些心事重重。 注意到這點,顧溰關切地問:「你怎么了?從方才便好像有什么心事?」 「顧溰,我昨日偶然聽見那些侍婢說……爹要回來了?!?/br> 「老爺要回來了?」顧溰口中滿是食物,口齒不清地問道:「你不喜歡他?」 「只是爹回來了,我們便不能時常這么胡鬧了。爹對我一向嚴厲,每回寫信來都只問我的功課?!沽@了口氣,「顧溰你說,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我、我不曉得……我爹在我很小的時候便被抓去充軍了?!诡櫆芫o緊捏著糖葫蘆的竹籤,小聲道:「老爺回來了,我是不是……不能再當你的伴讀了?」 顧溰沒想到,這句話將一語成襯。 「不會。屆時娘會向父親解釋的。雪愈來愈大了,我們回去吧。說不定,明日可以堆雪人呢!」柳玄露出微笑,「既然爹要回來了,我們就得利用剩下的時間好好玩啊,不是嗎?」 「嗯?!诡櫆茳c點頭,二人手牽手從小門回到柳宅。 當晚,柳夫人、柳玄和顧溰三人同桌吃飯。平時柳夫人并不會和柳玄一同用飯,一個月只會有一、兩次母子一起吃飯的機會。通常母子相聚的氣氛都十分輕快,但不知為何今日忽然有些凝重。柳夫人沉默地吃飯,柳玄和顧溰見她心事重重也不敢吵鬧,飯廳安靜的只有碗筷敲擊的聲音。 忽然,柳夫人緩緩開口:「柳玄,你父親三日后就會回來了?!?/br> 果然,柳玄心道,怪不得今日格外沉默。 「他今日捎信過來說希望你能參加明年的縣試,所以會格外督促你的課業?!沽钩橐豢跉?,她又道:「我已告訴他伴讀之事,他說……會親自考核顧溰,若不及格將直接逐出柳宅?!?/br> 柳玄驚詫地望著顧溰,后者同樣怔住了,嘴巴張的大大的。 「怎么能?顧溰才來多久?他能識字已經很厲害了,怎么可能把四書五經都背起來?」柳玄焦急道。 柳夫人嘆息,道:「這是你爹的決定,娘也無力改變。這三日就不需上學了,你們把握時間好好玩吧?!瓜雭砑抑械恼茩嗾呒磳⒒貋?,她承受的壓力也不小。 柳玄知道,母親雖然時時會督促他的課業,但只是不希望他落得和一般人大字不識一個的處境罷了,并不會非要他考科舉??伤筒煌?,因自己屢次落榜才轉行從商,一直耿耿于懷,有了孩子后便將這份期待加諸在孩子身上。幸虧平時不常在家,否則柳玄估計離不開書桌了。 想到這,柳玄暗暗擔心自己的處境,又十分擔憂顧溰的命運。 接下來的生活,該如何是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