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籠 第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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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什么呢?”周金民搡了萬元一把,看到遠處的胡嬸,“幸虧我們來得早,不然也沒位置了,今天在家打了一天的糍粑,我肩膀都掄痛了,對了,我們時候走???” 萬元覺著自己這趟回來好多事情都沒有辦完,沒法著急走,他猶豫著說出來一個日子,“過了……十五吧……” 反正在周金民心目中,萬元跟他大哥一樣,他一切都聽萬元安排,十五就十五,他話比萬元還多,雞零狗碎的事情能翻來覆去說,吵得萬元耳根子都麻了。 萬元朝外張望了一眼,忙打斷周金民,“那不是隔壁鎮的梨花嘛,你上前去跟人打個招呼啊?!?/br> 梨花算是十里八鄉長得最俊的丫頭,沒去過城里之前,周金民老愛拉著萬元去隔壁鎮晃悠,就為了看人家一眼,可惜城里時髦漂亮的女人看多了,現在看梨花有點食之無味。 周金民抿著嘴,壓低了聲音,“元哥你還不知道吧,錢瘋子半夜翻進梨花家,把人嚇得夠嗆?!?/br> 錢瘋子不是真瘋,只是酗酒,每天都醉醺醺的,又好色,又愛耍酒瘋,雖然沒對梨花造成什么實質性的傷害,但是這件事也成了談資,梨花先前還不愿意出門,時間久了才稍微緩過勁兒來。 “那錢瘋子前些日子醉酒掉進了三岔河里,得虧被人撈了起來,就是凍壞了,在家里安分養病呢,要不然這么熱鬧,他會不來?” 后半場,萬福安帶著自己耳背的老娘也來了,萬元和周金民將位子讓給了長輩,兩個年輕人站到了人群外面。 “這戲也聽著沒意思?!痹诔抢锫犨^收音機,看過黑白電視,周金民有點瞧不上家鄉土掉牙的戲了,“要不去我家坐坐,我今天砸出來的糍粑,給你家也拿點?!?/br> 人都街上去看戲了,一路上靜悄悄的,偶爾路過一家窗戶燈是亮著的,也算是讓這夜路添了一絲光亮。 到周金民家得經過許縉云的院子,剛看到夜色下的院墻,萬元的腳步便不自覺放慢了不少,這個時間,許縉云睡了吧?他…… “哎呀!” 一聲凄厲的慘叫聲劃破了黑夜,也打斷了萬元的思緒,聲音是從許縉云的院子發出來的,他跟周金民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朝聲源跑去。 院門緊閉,萬元嘗試著推開,發現是從里面下了栓,他跟周金民用力一撞隨即將門撞開,院子不見人影,隱約能看到里面的門是大開著。 哪怕只聽許縉云說過一次話,萬元也記得他的聲音,慘叫的人應該不是他。 萬元沒有遲疑,疾步朝屋里走去,剛進房間,一個人蜷縮著身子在地上打滾呻吟。 萬元心里“咯噔”一下,房間里晦暗一片,他緩緩蹲下,按住那人的肩膀仔細辨認,錢瘋子……在確認這人不是許縉云后暗暗松了口氣。 看著錢瘋子光著一雙腿,褲子早就不翼而飛,萬元的心又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忙起身往里走。 一個模糊的人影穿著還算整齊地坐在輪椅上。 第4章 在這條件落后,信息閉塞的山里住太久是會忘記時間,忘記今天是什么日子,忘記現在到了什么時候。 如今的天兒實在太冷了,幾乎聽不到任何的蟲鳴鳥叫,許縉云開著堂屋的門靜靜坐了一會兒,今晚也比往常安靜,他不知道大多數人都去了街上看戲,無邊的黑暗和恐怖的寂靜像是在一點一點地將他吞噬。 他的目光緩緩看向院子里的枯井,枯井被夜色籠罩,漆黑的輪廓像是縮小版的斷頭臺,如果他跳進去,得過多少天才會有人發現他不在了,又或者說,他的消失并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像這冬日里的一陣風,吹過之后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風有些蠻橫,直直往堂屋里灌,許縉云實在有些扛不住了,打了個寒戰,關上大門,即便是沒有光,他對這個破敗的屋子了如指掌。 調轉輪椅,輪子轉動兩周,剛好到房間門口,如果那個只有一張床的屋子能暫且稱之為房間的話,右轉再轉動五周半,剛好到床前。 許縉云“輕車熟路”地回到里屋,還沒來得及爬上床,從院子里傳來響動。 愿意進這個院子的人很少,除了胡嬸自己,只有那個叫萬元的年輕人真正踏進來過,旁人避之不及。 堂屋的門猛地被撞開,一個跌跌撞撞的身影沖了進來,風還帶進來了刺鼻的酒氣,不是萬元,許縉云定在輪椅上,直勾勾地看著那人。 那人他見過幾次,先前從他門口經過,偶爾會朝院子里張望,僅此而已。 錢瘋子病好了大半,他記吃不記打,給自己找了借口,過年嘛,總得喝點,喝多了就到處閑逛,可惜周遭的閨女都到街上看戲去了,經過許縉云門口時,他腦子浮現出許縉云的模樣。 許縉云的事情他多少也聽說一點,他才不管那么多,他只覺得許縉云長得是真的俊,可惜了是個帶把兒的,這要是個閨女,哪怕是癱了都有男人搶著要,光是放在家里當個花瓶也覺得養眼,不過,帶把兒的也帶把兒的好處。 也是酒壯慫人膽,錢瘋子越想越熱,手腳不怎么麻利地翻上人家的院墻,跳下來的時候還摔了個狗吃屎,跌跌撞撞地直奔人家里。 酒精刺激得錢瘋子頭腦發脹,一邊手忙腳亂地脫棉褲,一邊往許縉云跟前走,“你幫我我……我求你了……我知道那臭婆娘虧待你,你去我家吧,我肯定好好待你?!?/br> 和男人親熱還是頭一遭,錢瘋子脫了棉褲,有點無從下手,急吼吼地挺著胯往許縉云身旁湊。 撲天的酒氣和男人的氣息迎面襲來,濕軟的東西抵在了許縉云的手背上。 錢瘋子還念念有詞,“你幫幫我,你行行好……” 許縉云嗓子一緊,有種作嘔的沖動,可惜他胃里沒什么東西,除了惡心,吐不出來任何東西。 他一把握住錢瘋子的東西,錢瘋子還沒有來得及高興,劇痛從那個脆弱敏感的地方傳來。 “哎呀!你!松開!松開!”錢瘋子驚叫著。 許縉云不斷收緊手指,沒有修剪的指甲一點點陷入皮rou里,有液體順著指甲縫流出,他嗅到了血腥味才撒開手。 錢瘋子疼得膝蓋一軟,倒地不起,邊呻吟邊往堂屋爬,最后體力不支,躺在堂屋的地上呻吟。 許縉云盯著房門的方向,院里那枯井,他想,他真想…… 急促的腳步聲從院里傳來,許縉云咬緊了牙根,這次又是誰呢? “許縉云!” 誰在叫他? 許縉云只覺得這聲音陌生又熟悉,透著幾分急切和擔心,他漸漸回過神,眼神也逐漸聚焦,門框里的身影有些眼熟。 是萬元。 屋子里太暗了,連一盞燈都沒有,萬元好不容易適應了黑暗的環境,忽然之間又嗅到了酒氣和血腥味。 有人受傷了?誰?許縉云?他傷到哪兒了? “這黑燈瞎火的,怎么不點燈???”周金民捂著鼻子,有點想從屋子里退出去。 萬元想把他支開,轉頭吩咐了一句,“金民,你去弄盞煤油燈?!?/br> 這又黑又味兒的,周金民原是想拉著萬元趕緊離開,見萬元這么說,他把話憋了回去。 等周金民跑出了院子,萬元摸索著往里屋走,“你沒事吧?你是不是哪兒受傷了?許縉云?” 自己孑然一身,唯一剩下的,可能就是這個名字,萬元一遍遍呼喊著,每一聲都敲在了許縉云的心坎兒上,這一聲聲呼喊,將他從無盡的深淵一點點拽了回來。 走到許縉云身邊只有幾步路的距離,萬元遲遲等不到他的回應,一想到剛才在街上,金民當閑話講給自己聽的那些事,萬元太陽xue一跳一跳的,許縉云是不是被錢瘋子欺負了? “喂?”萬元碰了碰許縉云的手,觸感有些濕潤。 許縉云像是被電了一下,迅速往后一縮,好臟啊。 “你是不是受傷了?”烏漆嘛黑的,許縉云又不肯說話,萬元只能干著急。 萬元的身體很熱,他只是站在自己身邊,自己都能清楚地感覺到他的氣息,他呼吸的頻率,和焦急的情緒。 萬元是在為他著急嗎?為什么?為什么會是萬元呢? 這時周金民折了回來,在門口遇上了往外爬的錢瘋子,錢瘋子爬了一半,疼得不行,痛苦地翻身仰在地上慘叫。 外邊的光線比屋里強,周金民稍微走近了一點,便看清了他血rou模糊的下邊,他嚇了一跳,正好萬元聽到聲音,從里面追了出來。 “他……這……怎么弄的?”周金民語無倫次。 萬元拿過周金民手里的火柴給煤油燈點上,他舉著煤油燈在錢瘋子面前蹲下,“我不知道?!?/br> 微弱的燭光在風中搖曳,燭光掃過錢瘋子慘白的臉,又掃到了下面,抓痕和指甲印很是明顯,光是看著都覺得疼,這東西以后怕是廢了。 “耍流氓唄?!比f元稍微松了口氣,至少受傷的不是許縉云。 錢瘋子現在酒醒了,艱難地撐起身子,想要萬元和周金民幫他,對耍流氓的事情矢口否認,“我……我沒有……是他……是他跟我發浪……你看他人不人鬼不鬼的……” 這要換了別人,還真說不清楚,可這錢瘋子是出了名的流氓色胚。 周金民很難想象里頭那是個男人啊,“你光著屁股也說得出這話來,你要不要讓其他人都來聽聽?” 萬元垂下眼睛,有點怕動靜鬧得太大,“金民,你把他弄回去吧?!?/br> 聽萬元這意思,他還要留在這兒唄,這種事情,見義勇為就夠了,幫得太多會惹一身sao的,再說了,屋里那位還不見得會領情。 “你呢?” 萬元沒有回答,眼神示意金民趕緊離開,金民拗不過,只能連拖帶拽地帶著錢瘋子離開。 萬元手捂住油燈回到屋里,許縉云還保持著一開始的動作坐在輪椅上,微弱的燈光照進里屋時,他的眼睛有些不適應燈光,蹙著眉頭閉上了眼睛。 “水……” 萬元舉著油燈想找個地方擺放的位置,隱約中像是聽到了許縉云在說話,他順手將油燈放在了板凳上,“什么?” “水?!?/br> 這次萬元聽清楚了,許縉云想要水,他側目看向許縉云的手,指尖的血跡都凝固了,“你等等?!?/br> 家里的熱水都是現成的,萬元明白許縉云想干什么,將水倒出一部分后,便端著臉盆到許縉云跟前。 許縉云直勾勾地盯著盆里,用左手狠狠搓洗右手指尖,把指尖搓到發紅發脹還不肯罷休,他動作很大,濺了不少水在衣袖上。 萬元立馬打斷他,“臟了,我給你換水?!?/br> 許縉云沒有掙扎,聽到萬元的聲音便停了下來,安分地坐在原地,等待萬元重新端著臉盆進來。 反復幾次換水后,徹底嗅不到血腥味,許縉云搓洗手指的動作也放緩了下來,他手擱在盆里停頓了一下,下一秒,腹部抽搐,干嘔連連。 萬元慌忙放下臉盆,按住許縉云的后背輕輕拍打,很快,許縉云停止干嘔,肩膀耷拉著,整個人像是被抽了魂兒一樣。 就在萬元琢磨著該怎么開口安慰人時,他掌心下的背脊開始止不住地顫動,吞咽唾液和輕微的啜泣聲在這破敗的屋子里被放大了無數倍。 萬元在床架上看到了自己拿來的那條毛巾,他簡單清洗了一下臉盆,將壺里最后那點水倒了出來,隨后把毛巾打濕,等著許縉云平靜下來,才將毛巾遞給他。 許縉云握著毛巾,聲音有些哽咽,“為什么幫我?” “幫人哪兒有什么為什么?能幫就幫?!比f元不明白許縉云為什么會這么問,幫人又不是為了有所圖,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人遭罪吧,舉手之勞,說幫都是嚴重了。 許縉云眼眶通紅,睫毛被淚水粘黏在了一起,他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年輕人,“許縉云?!?/br> “???”萬元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許縉云是在回答先前的問題,“萬元,萬元戶的萬元?!?/br>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對不起,因為這本開坑有半個多月的時間,然后腦洞也發了一段時間,導致年邁的我記憶錯亂,以為文案里有提及兩個人的情況,結果我翻了一下沒有,那就補充在作話 這個攻是怎么個事兒呢,他家超生才有他,怕影響他爸爸的工作,從出生開始就沒有喊過爸媽,對外都稱是兄弟的孩子,因為他爸算命說攻有點克他,所以一直就不喜歡攻,攻是因為后天的原因摔了腿,他爸爸想趁這個機會徹底擺脫他,再遇到受之前,因為父母的態度讓他沒什么求生意志,攻先動心,受就是他的救贖,遇上受后,他就只為受一個人活,腿后面會好的 作者表達能力低下,大概就是這么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