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妾 第5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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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京城中人,只怕沒人不知曉此事的,但思及柳萋萋并非京城中人,來京城的時日也不長,不知情也在所難免,但畢竟此事涉及先皇后,眾人皆諱莫如深,鈺畫也不例外,可想到柳萋萋不知情,將來若是不意說錯什么只怕惹下大禍,鈺畫思量片刻,還是湊到柳萋萋耳畔低聲將此事簡單地說了。 聽了當年那段往事,柳萋萋驚得舌橋不下,這才明白,為何安國公夫人在盈香宴上不提顧夫人,而以“故人”二字代替,原那位顧夫人是不能提之人。 但如今的顧家和武安侯府的關系僵成這樣,那位顧家大姑娘仍是對武安侯情深不渝,上回在程家香藥鋪前見著,她那癡情的眼神儼然一副非君不嫁的架勢,倒也是萬分執著。 柳萋萋感嘆間,卻見鈺畫激動著指著前頭道:“呀,是花神,姨娘,快看,是花神?!?/br> 街道上的行人不知何時自覺分散在了兩側,順著鈺畫所指的方向看去,柳萋萋便見四個轎夫抬著用鮮花裝點的轎輦徐徐而來,轎輦上攏著輕紗,紗帳內是身著桃粉泥金撒花長衫,帶著花冠的小姑娘,她生得明媚動人,手提竹籃,不時將籃中的花瓣灑向圍觀的人群,引來陣陣歡呼。 “好香啊……” 隨著轎輦上小姑娘一次次的長袖輕翻,陣陣香氣在空中彌漫飄散。 “是啊,這花神都是京中推舉出的豆蔻少女,她們穿的衣裳都是用香露浸泡幾個日夜后,再用熏籠熏過的,自然是香……”鈺畫解釋道。 轎輦上的花神灑落籃中的桃花,湖畔桃樹上的花亦在春風吹拂下飄落在花神的衣裙間,柳萋萋正聚精會神地賞著眼前的絕美之景時,卻見人群中一個約莫只有四五歲的小姑娘扯了扯身側人的衣袂,嚷道:“哥哥,我要看花神,我要看花神……” 因著她個子小,全然被前頭人擋住了視線,什么也看不著。 她那哥哥也不過是個約摸只有十來歲的小男孩,聞言二話不說便蹲下身,“來,到哥哥肩上來……” 他讓meimei穩穩跨坐在肩上,努力站直身子,問道:“看到了嗎?” “嗯,看見了?!毙」媚锛拥鼗沃鴥芍恍∈?,“哥哥,花神可真好看?!?/br> 看到這副場景,柳萋萋忍不住會心而笑,然下一刻,她忽覺腦袋一陣抽痛,一個小姑娘軟軟糯糯的聲兒驟然在腦中響起。 “哥哥,花神可真漂亮,念念長大了,也要當花神……” “好,我們念念將來一定是最美的花神……” 哥哥,什么哥哥? 她何來的哥哥? 眼前的一切驟然旋轉起來,柳萋萋身形晃了晃,一時站不穩,整個人不自覺向前撲去。 “柳姨娘!” 鈺畫正興致勃勃地看著花神游街,余光瞥見搖搖欲墜的柳萋萋,趕忙伸手去扶,不想卻有人快她一步,一把摻住了柳萋萋。 “沒事吧?” 短暫的眩暈褪去,柳萋萋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順著那只抓著自己手臂的大掌看去,不由得怔在那里。 那人淺笑著看著她,一如往昔般清雋儒雅。 柳萋萋迷茫地眨了眨眼,“江大人?” 第49章 扶住她的不是旁人, 正是先前在鹿霖書院結識的江知頤。 “江大人怎會在這兒?” 江知頤放開扶著她的手,輕描淡寫道:“閑來無事,聽聞今日此處有花神祭, 便來瞧瞧?!?/br> 柳萋萋抿唇而笑, 轉而看向一旁面露納罕的鈺畫,解釋道:“這位是翰林院的江大人,我倆前段日子因故見過幾面?!?/br> 鈺畫聞言,沖江知頤恭敬地福了福身。 江知頤頷首,旋即望了眼那廂遠去的花神轎,笑道:“許久不曾見過柳姑娘了, 今日正巧碰上, 不若一道逛逛?” 柳萋萋稍愣了一下,一時不知怎么拒絕, 想著左右她很快就得回去,便頷首道了聲“好呀”。 兩人并肩往前慢慢悠悠地踱著步,就聽江知頤驀然問道:“柳姑娘可是頭一回來這花神祭?” “嗯?!绷螺曼c了點頭,“雖說來京城也有幾年了, 但先前沒有機會, 今日還是頭一次來?” 京城的花神節甚是有名, 但還在沈府時, 柳萋萋縱然對之向往, 也不敢在夜間隨意出府, 生怕被趙氏拿著錯處責罰。 “哦?”江知頤順勢道, “不知柳姑娘的老家在何處?” “跡北?!绷螺麓? “不過是個小地方, 大人興許沒有聽說過?!?/br> 江知頤認真地想了想:“倒還真隱約聽說過, 似乎是個靠北的小縣城, 但是不曾去過?!?/br> 兩人一路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旋即在一處賣香譜的攤肆前停下,江知頤似是無意般開口問道:“柳姑娘家中父母可還健在?” 柳萋萋忍不住側首瞧了他一眼,兩人不過打過幾回照面,不算太過熟絡,他問得未免有些太多了,但看他神色真摯,似乎并無惡意,便如實道:“七歲那年,我娘便生病去了,沒過一年,我爹也……直到十五歲出嫁前,我都與祖父祖母住在一塊兒?!?/br> 江知頤隨手翻看書冊的動作一滯,默了默,轉頭看來,“他們,待你可好?” 見柳萋萋抿唇不言,江知頤或也意識到這話太過冒昧,唇角微勾,“柳姑娘莫介意,只是因為柳姑娘的年歲與我的meimei差不多,便忍不住想多關切幾句?!?/br> meimei? 不知怎的,柳萋萋倏然想起方才在她腦中閃過的畫面,心下一動,脫口問道:“江大人家中還有meimei?” 江知頤深深看她一眼,“有,如今也有雙十了,只不過……因著幼時家貧,她被賣給了一戶人家做童養媳,被送去時年歲太小,如今她已不記得我了……” 看著江知頤說話間眼眸中流露出的淡淡苦澀,柳萋萋也跟著有些難受,畢竟她也是過過苦日子的。先前在鹿霖書院,她便看出江知頤生活拮據,捉襟見肘,卻不想他家中的日子竟難過到了要賣女兒的境地。 她一時也不知安慰些什么,思忖片刻道:“江大人若是想念meimei,便將她接到身邊來,如今您金榜題名,定然能讓她過上好日子?!?/br> 江知頤聞言怔忪了一瞬,不明意味地輕笑了一下,凝視著柳萋萋道:“不必了,我先前偷偷去看過她,雖她從前過得苦,但而今她過得很好,她的夫君很疼她,我……不一定能給得了她什么,呆在我身邊并不安全……” 不安全? 怎會不安全呢? 柳萋萋只覺這話甚是奇怪。 她正想問詢,卻聽江知頤倏然道:“柳姑娘,抱歉,我突然想起還有些事兒要辦,便先失陪了?!?/br> 雖有些莫名,但柳萋萋還是恭敬地低身,道了句“江大人慢走”。 江知頤點了點頭,卻未立刻離開,反靜靜看了她半晌。 柳萋萋只覺他的眼神很奇怪,悲傷且復雜,似有疼惜,有歉疚,有不舍……還夾雜著許多她看不懂的東西。 好一會兒,他才笑著折身離開。 柳萋萋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心下竟有些難受,她猜想他一定很想他的meimei,方才定是在透過她思念他的meimei吧。 她忍不住低嘆了口氣,卻聽身后倏然想起低沉醇厚的嗓音。 “萋萋!” 聽著這熟悉的聲兒,柳萋萋忙轉身看去,便見不遠處一人立在穿梭的人群中,玉冠束發,著紺青祥云紋直裰,長身玉立,氣宇不凡,正淺笑著看著她。 “侯爺!”柳萋萋不自覺面露驚喜。 孟松洵站在原地,眼看著柳萋萋嫣然而笑,提裙向他小跑而來,月白的衫子隨風飄飛,若能灑落一地皎潔的月華。 “侯爺怎么來了?”柳萋萋笑得眉眼都彎了。 “我回到府中,聽大嫂說你在這兒,想著左右要在此辦事,便順道來接你?!泵纤射ひ魷厝?,微微俯身,動作自然地摘下落在她鬢間的桃花。 男人guntang的氣息噴在她的耳尖,柳萋萋止不住雙頰發燙,咬了咬唇問:“辦事?侯爺要辦何事?” 孟松洵薄唇微啟,正欲回答,便聽一聲響亮的“孟大侯爺”,循聲看去,便見一個笑意燦爛的女子正沖這廂揮著手臂。 這人,柳萋萋還記得,正是先前在程家香藥鋪遇見的寧家二姑娘。 寧翊鳶。 不止有她,她身后還跟著那位替她瞧病的程大夫。 “我們正要去酒樓,沒想到在這兒就遇上了你?!睂庱带S快步過來,瞥見孟松洵身側的柳萋萋,不由得“咦”了一聲,“你還帶著這位姑娘呢,先前也未來得及問,這位姑娘是?” “柳萋萋?!泵纤射敛槐苤M,“她是我府上的妾?!?/br> “妾!”聽到這回答,寧翊鳶似有些驚詫,蹙眉眼也不眨地盯著柳萋萋瞧。 見她這般,柳萋萋縮了縮脖頸,還以為是她不喜自己,不曾想旋即便聽她道:“你這妾倒是挺討喜,不知怎的,我那日在香藥鋪一見到她,便有種一見如故的感覺?!?/br> 她湊近柳萋萋,笑著問道:“萋萋是吧,我們要去找那位韋三姑娘的婢子問話,你要不要一道去?” “韋三姑娘的婢子?” 柳萋萋只覺有些耳熟,回憶片刻,才想起是先前這位寧家二姑娘說過的,那位未婚便失了夫婿,相思成疾,郁郁而終,最后與未婚夫辦了冥婚的韋三姑娘。 “對呀,上回我見了那位詹事府丞家的王姑娘,問了她關于韋三姑娘的事兒,她也說不出太多來,便幫我將那位韋三姑娘的貼身婢子約出來問話,如今人就在前頭的小酒樓呢?!睂庱带S解釋道。 說罷,還親昵地挽了柳萋萋的手,“正好,我們一道去?!?/br> 柳萋萋從未見過才第二回 見面就熱絡成這般的人,頗有些招架不住,可就像這位寧二姑娘說的,巧的是,她對寧翊鳶也有種一見如故之感,便重重點了點頭,道了聲“好”。 因著要去查案,孟松洵吩咐鈺畫去前頭的馬車旁等,說他們很快便回來。 轉頭看去,便見寧翊鳶已拉著柳萋萋嘰嘰呱呱地說起來,一旁向來討厭聒噪的程亦炤忍不住嫌棄地扁了扁嘴,出聲叫她安靜些,兩人誰也不讓誰,就這般拌起嘴來。 孟松洵無奈地一笑,默默跟在了后頭。 誰也沒有發覺,不遠處,清冷的湖岸邊,一棵柳樹的昏暗陰影之下,一人負手而立,遠遠看著熙熙攘攘,燈光璀璨中的這一幕,薄唇抿起,沉默不言。 寧翊鳶口中的小酒樓就開在棲翠湖邊上,不到一盞茶的工夫,四人便抵達了那里。 王姑娘與寧翊鳶約在了三樓雅間,一入了雅間,柳萋萋便見屋內其中一個女子站起來,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 乍一見到這么多人,那位王姑娘也有些懵,還是寧翊鳶上前介紹道:“這位是武安侯,也是如今的大理寺卿,我們自小便相識,他聽說了韋三姑娘的事,就說要隨我一道來?!?/br> 王姑娘聞言忙施了一禮,拉了一旁站著的女子道:“這便是韋三姑娘的貼身婢子明云,明云,這位是武安侯,也是大理寺卿,你若有什么想說的,只管開口便是?!?/br> 那喚明云的婢子聽聞來的是大理寺卿,眼圈頓時紅了,當即“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哽聲道:“大人,我家姑娘死得蹊蹺,還請大人查明真相,能讓我家姑娘瞑目……” 見她這般,站在一旁的柳萋萋不免嚇了一跳,難不成那位韋三姑娘真是死于非命。 “起來說話?!泵纤射疽鈱庱带S將人扶起來,才道,“說說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br> 那婢子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淚,平復了情緒,才娓娓道:“想必我家姑娘的事兒,大人也多少知曉了一些。自那付二公子死后,我家姑娘便一直郁郁寡歡,幾度欲輕生,但都被及時救了下來,后來經過夫人和王姑娘的勸解,我家姑娘才慢慢想通了點,不再做傻事。誰知半月前,我家姑娘夜間突然開始點香,那日晨起,她特別高興地告訴我,說她在夢中魂游地府,見到了付二公子,后頭幾日,她精神愈發地好,我也很是歡喜,可誰知,越到后來,我家姑娘越發魂不守舍,每日醒來的時辰也越來越晚,整個人看起來恍恍惚惚,動不動便突然笑出聲,格外瘆人。我們都以為姑娘是因為思念付二公子過度以至得了臆疾,誰知沒過多久,姑娘便悄無聲息地沒了……” “你可知你家姑娘是何死因?”孟松洵問道。 明云搖了搖頭,無奈道:“我也說不好,雖一直覺得姑娘死得蹊蹺,但到底不敢在老爺夫人面前胡言,他們喪女本就悲痛,府內仆人但凡議論姑娘之事的,都免不了受重責,我也實在是怕……何況我家姑娘清白身子,老爺哪里愿意讓仵作驗尸的?!?/br> 官府的仵作多是男子,而驗尸免不了要褪去一身衣裳,韋家不愿讓女兒死后不得安生倒也情有可原。 孟松洵轉而問:“那你可知那香從何而來?” “不知……”明云面露難色,“那日我隨我家姑娘上隆恩寺請方丈大師為付二公子超度,我幫著她捐香油錢回來后,便見姑娘手上多了一盒香,我當時也沒敢多問,真不知此香是誰給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