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寵有道(雙重生) 第6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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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機會 ◎“季昱安,我不管你有什么難言之隱,這是我給你的最后一次機會”◎ 天邊又開始飄起了雪花, 紛紛揚揚的小白點落在江面上,轉眼便被那無垠的廣袤墨色無聲無息地吞沒。 季路元垂首看著江面,半晌之后, 慢吞吞地從自己袖中取出了一支雕刻著陰陽環的烏木道簪。 那道簪上的木質紋樣極為規整,且色質均勻,是塊難得的好料子,季路元比出二指, 沿著尖銳的簪尾一路滑動向上, 最終停在了簪頭一片干涸的血跡上。 這是那黃袍子道士的發簪, 今日晌午,郁肅璋專程借著一搜補給船, 派人將這道簪送到了他手中。前來送簪的人毫不掩飾自己的惡意,甚至還陰損地同他笑道: “可惜死人的人頭不大好帶, 否則的話,咱們殿下就會讓奴才將那道士的頭顱直接帶給世子爺了?!?/br> 季路元將道簪收回袖中, 神色晦暗地斂了斂眸。 船板輕微地震動了一下,季十一將小船的繩索套上官船,彎腰在江水中洗去手上的血跡,而后才動作利落地跳上了官船。 他日跌時分領了季路元的命令去取那送簪之人的人頭,因此并不知曉方才船艙里發生的事,此刻登上船頭,瞧見季十九臨深履薄地站在距離季路元十步遠的位置,登時便提步迎了上去。 “十九?!?/br> 季十一喊了他一聲, “世子怎么了?” 季十九足尖一點便閃到了他面前,繪聲繪色地為他哥講述了自家世子是如何被公主從船艙中趕出來的。 他十分憂愁地皺了皺眉, “哥, 世子自從婚后便一直讓我跟著公主, 倘若他二人和離的話,我是不是也要跟著公主回宮???哥,雖然公主和韶合公主都對我很好,可我不想同你分開?!?/br> “……” 季十一看了他一眼,“你若是不想被世子扔下船喂魚,最好不要再講這種話?!?/br> 轉眼風雪愈盛,季路元的肩頭也徐徐落了一層淺薄的銀白,他身上只穿了一件不甚厚重的棉袍,衣箱還放在與郁棠同住的船艙里,季十一略一思索,很快從自己的箱篋中取來一件大氅,囫圇披到了季路元身上。 “世子,西側還有空的船艙,屬下現在去收拾一間出來吧?!?/br> 季路元沒同意也沒反對,一仍舊貫地杵在原地當不會說話的木頭樁子。 遠處高聳的石湖塔尤在靜靜明著火光,季十一沒得到回答,欲言又止地默默退了下去。 船頭一時闃然無聲,又過半晌,另一道輕淺的腳步聲款款響起,由遠及近,最終停在他背后。 季路元呼吸一滯,克制地攥了攥指,強行命令自己不許回頭。 兩只白生生的手很快自他后腰探了過來,郁棠從背后抱住他,溫熱的臉頰緩緩貼到他背上,“季昱安,你冷不冷?” 季路元喉頭滾動,輕輕搖了搖頭。 “不冷就好,不冷的話,我就在這里同你說幾句話?!?/br> 她用指腹劃拉著季路元腰間的玉帶, “你還記不記得,辛令儀身死的當晚,你在我房中見過的那本《四海方輿志》?” 潤澤的雙唇微微鼓起,就此帶出一聲綿長的喟然慨嘆, “我當時想取代郁肅琰去西南,所以提前將《四海方輿志》翻看了三四遍,其上關于四海九州的記載雖說齊全,卻并不詳盡準確,至少只我知道的,從康城向北的臨時驛館,那上面便沒有記著?!?/br> 康城是宜州之后的又一換乘驛點,城縣大小雖說與宜州不相上下,驛館卻是近幾年才修建的,莫說記錄到《四海方輿志》里,久居京中的大人們都不一定知曉這驛館的存在。 更重要的是,倘使以康城為起點,若是向東而行,便會抵達寧州,若是一路北上,則會到達平盧。 季路元身形驀地一僵,腦中突然冒出一個匪夷所思又合情合理的猜測。 “很好奇為何我會知道對不對?” 郁棠捏了捏他的手指, “因為前世在出降至寧州城的路上,我特意留心了這處驛館,當時我便想著,若是得了機會,我就帶著嬤嬤和栗桃栗果去平盧尋你?!?/br> 江風將她身后的氅衣吹得飄起,雪青的裙擺隨風而舞,于夜色之中肆意自由地洋洋蹁躚。 “這事說來詭奇,但卻千真萬確。我有幸重活一世,擁有了許多前世不曾有過的體驗,交到了一見如故的知己好友,見識了樊籠之外的曠遠山河。彼時不曾認清的心在今生全然識了個透徹,彼時不曾說出的話也一字一句地當面說予了你聽。如此離奇的機遇本就是萬分之一的難得,而今我卻得到了,此等如天之福,讓我對這‘重來一次’的機緣格外珍惜,所以我才會再走出來一次?!?/br> 她緩緩松開了環抱著季路元的雙手,微微向后退開了一步。 “季昱安,我不管你到底有什么難言之隱,今日是我給你的最后一次機會,你若還是執意要推開我,待到官船靠岸,我們便修書一封,快馬加鞭送去戶部改冊和離。自然,你也不必強行為我和盛時聞搭線牽緣,我重活一世,所謀所想,絕非是要嫁給某個人為妻。沒有駙馬我照樣活得下去,我的人生從來都不會因著必須依附于某個人,或是某段關系才會變得牢靠完整?!?/br> 她略一停頓,又娓娓補了一句, “況且我到底是個公主,倘若與你和離,我自會尋上十個八個公子武夫接入府中取樂,后宅之趣全然無需季世子憂心?!?/br> 她又向后退開了一步,毛茸茸的大氅徹底遠離了季路元的脊背,寒涼的夜風乘虛而入地一股腦刮過來,吹得季路元如墜冰窟,心止不住地往下沉。 “季昱安?!?/br> 郁棠直視著他的背影,一字一頓, “我數三聲?!?/br> 嘩啦—— 黑騰騰的水波遽然迎頭襲來,浪花騰起,幾滴冰涼的江水甚至濺到了季路元的眼下。 “三?!?/br> 郁棠的聲音變小了些,聽上去已經與他拉開了一段距離。 “二?!?/br> 船艙的門被徐徐推開,門板嘶鳴,響聲啞而蹇澀,像是磨在他心尖的頑鈍小刀。 “一……哎呀!” 季路元猛地回身向她跑來,雙手死命地勒緊了她的腰肢。他用的力氣很大,跑過來的勢頭也是十足十的強勁兇猛,郁棠彼時已經站在了艙門的入口處,冷不防被他剎不住的遒勁步伐向前一沖,整個人登時一倒,就這么驚呼一聲,同他相互摟抱著仰面摔進了船艙里。 季路元反應極快地抬手護住了她的后腦,可無奈這事故發生的太過突然,郁棠的脊背和腰下仍是免不了摔了個結實。 她眉頭一皺,眼底登時疼得泛起了兩汪淚花,然唇角卻是情不自禁地翹了起來,且那翹起的弧度漸漸擴大,到了最后,終于眉眼彎彎地笑出聲來。 “季昱安!” 郁棠打他的肩頭, “你是不是瘋了?我的腰背明日肯定全淤青了?!?/br> 季路元愈發地收緊手臂,恨不得將她直接嵌進懷抱里,他渾身戰栗,連手指都在不受控制地打著抖。 “阿棠……” 季世子張了張口,第一句話甚至沒能發出聲音來。 他強自攥了攥指,鼻尖埋進郁棠的頸窩里,用力嗅著她馨香溫暖的氣息。 許久之后,他才終于能夠正常開口說話, “阿棠怎么能想著尋十個八個公子武夫接入府中玩耍取樂呢?不論公子還是武夫,哪個能比得過我?” 郁棠粲然著淬了他一句,“我說了那么多,你就聽見這一句了是吧?” 季路元難得乖巧地搖了搖頭,“沒有,我都聽見了,阿棠說不要別人,只要我?!?/br> 郁棠又打了一下他的肩頭,“我哪有這么說?!?/br> 季路元不再接她的話,他闔上雙眼,就這么摟著郁棠膩在冰涼的地面上又躺了好一會兒。 直至身.下的郁棠受不住地抬手推他,坦言自己的腰背實在是硌得太疼了,他才戀戀不舍地起了身,而后又將郁棠也拉了起來。 半敞的船艙經過方才的一番折騰,內里蓄著的熱氣早就散去了大半,季路元合上艙門,將郁棠的外.衣剝了,取來棉被裹了一圈,款款放到軟榻上,而后又替她倒了一碗熱乎乎的姜茶,眸色柔軟地看著她捧著小碗一口口飲盡。 冰涼的指腹輕輕蹭去她鼻尖沁出的細小汗珠,季路元傾了傾身,極其珍重地在她眉心落下了一個吻。 郁棠抬手摟住他的脖頸,不容拒絕地帶著人往榻上倒,她開門見山,“季昱安,所以你今晚的所作所為與晌午的那艘補給船有關嗎?” 季路元點了點頭,從袖中掏出那支烏木的道簪給她看。 郁棠伸手接過,“這簪子是?” 季路元道:“是一位擅長治療惡疾奇癥的云游道人的所有物,我一直都在尋他,只可惜被郁肅璋那混賬搶先了一步。他今日派人送了這帶血的道簪給我,道長八成已經兇多吉少了?!?/br> 郁棠幾乎是一瞬間就猜到了事情的始末,“這位道長可以醫治你那每月十五都會出現的奇疾嗎?” 季路元略顯詫異地揚眸看她,“阿棠怎么會知道?” 郁棠頭一次當著他的面翻了他一記大大的白眼,“季昱安,你當我是傻子嗎?” 季路元垂首悶聲笑了笑,只是笑著笑著,那點子愉悅便慢慢消散不見。 “是,每個月的十五我都會發病?!?/br> 他捧起郁棠的手,抵在自己唇邊輕輕吻了吻,沉沉的神色里帶著些不忍回想的凝重,又帶著些如釋重負的坦然。 “同父親回到平盧的那幾年,他向我下了毒?!?/br> “而時至今日,這毒除去那已經死了的云游道士,無人能解?!?/br> 第64章 交待 ◎“我已經為你提前備好了宅子和金條,若我不幸身死,阿棠也能暢快過活?!?/br> 郁棠的瞳孔重重顫了一顫。 季路元傾身吻她的眼角, “我先前一直瞞著你,不與你圓.房,都是因著這個端由。我知道倘若我將事情的真相告訴你, 我的身死必定會成為捆綁你余生的枷鎖。阿棠,你好不容易才得到了心心念念的自由,實在沒必要再被對我的憐惜與掛慮重新束縛?!?/br> 他捧起郁棠的臉,又在她的側頰上親了一親, “事已至此, 我不妨再同你透個底, 我在京城與平盧都已經提前為你預備好了宅子和金條,為的就是有朝一日, 若我不幸亡故,你依舊能夠倚靠這些東西毫無后顧之憂地暢快過活。今日之所以會邀盛時聞前來用膳, 也是因為我知道他心悅你,你的性子這樣軟, 脾氣又這樣好,讓他守在你身邊,至少將來若是真有些不長眼的欺負到你頭上來,他多少還能護著你?!?/br> 季世子說到此處停了一停,再開口時,語氣里便不自覺帶了點寵溺的怨怪, “自然,方才挨了阿棠的一頓罵, 我才發現阿棠的性子其實一點都不軟。如此,不要盛時聞便不要吧, 總歸著我原本也看不上他。至于阿棠日后想找的公子和武夫, 我……” 他噎了一噎, 很難過似的抿了抿唇, “我在天有靈,也會盡量去理解你,但阿棠要時刻謹記著將我放在第一位,那些人都是過客,只有我才是與阿棠天下第一好的人?!?/br> “……季昱安,你這人真是?!?/br> 郁棠揚眸看向他,她原本是想落淚的,眼眶明明都已經泛了紅,可乍一聽見季世子后面的那句話,卻又旋即被他荒誕的妥協與大度氣得笑出聲來, “你真的不是個傻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