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暗涌 第4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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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今倪皺著眉,不解地看他。 他心情突然就這么變好了點,陰晴不定得讓人有些惶恐。那雙英氣冷厲的眉眼揚高時,笑得又那么好看,問她:“去吃飯嗎?” “……” 再被漆司異帶出去時,是走的大門。 施今倪沒再在老宅院子里見到鐘析,更別說不知道在哪才會露面的鐘析母親。 他們就在鵬海西路那吃了家網上挺受歡迎的韓式烤rou飯。 負責幫他們剪rou片的是個女生,大概也是暑期做兼職的,那一伙服務生看著都和他倆年紀相仿。 吃飯的時候,兩人對坐著。 話不多,幾乎沒什么交流,看不出是對情侶。 漆司異是一如既往的話少,而施今倪今晚則是沒心思去找什么話題。 她面上沒表態,但也確實被他今天過于瘋的反常行為嚇著了。嘴巴里面還被咬破了點,吃辣都費勁。 偏偏她無辣不歡。 等他們吃完了,剛剛幫著剪rou片的女生扭扭捏捏地上前,問漆司異介不介意給個聯系方式。 他也有些錯愕,抬了抬下巴:“我女朋友坐這呢?!?/br> “她是你女朋友?”女生心直口快地出聲,“靠!你倆長這么好看,乍看還有點像,我還以為是兄妹!” 施今倪表情更怪異了。 還沒說話時,就被漆司異的手臂一伸,一把摟著肩往前走, 又聽見他在自己腦袋上方出聲,淡淡地對剛才那個女孩撂下一句:“口水吃多了,自然就相像了?!?/br> “……” 什么口水吃多了…… 只是接了個吻而已,他到底在說什么惡心的東西。 施今倪心不在焉的思緒飄到天南地北,他今天真的太奇怪了,會不會察覺了什么,或許去見鐘析這個決定確實算冒險…… 一路上,旁邊坐著漆司異,滿腦子又都是漆司異。反應回籠時,才發覺出租車停在了一間清吧的門口。 這條街在晚上熱鬧很多,清吧店門口的霓虹燈牌上閃爍著幾個英文字母:pluto。 靠近live臺那最大的卡座已經被占,七、八個男男女女坐在那。他朋友總是很多,身邊向來不缺熱鬧。 漆司異牽著她一進門,那幾個人就很殷勤地看過來了。他在她耳邊介紹著名字,施今倪在這一眾人里只認出了鄺盛。 鄺盛跟她打了聲招呼,又拍了拍桌子,一臉胸有成竹的地主樣:“我就說他要帶他老婆來吧,你們還不信他談了?剛剛賭輸的,趕緊給小爺錢?!?/br> “活久見啊,誰能知道漆司異這逼的眼光這么高也能找到對象!”有人很損地開口。 “你這話說的!弟妹人就在這呢,這張臉還不能讓你閉嘴?” “我的錯我的錯,是叫施今倪,對嗎?哥哥給今妹干一瓶謝罪!” …… 這伙人里有的已經是大學生了,聊得歡暢,玩得更開,幾個女孩都是跨坐在男生的腿上喝酒。 他倆坐的位置不在正中心,挨在一起說話時更像是情人間的呢喃,沒有哪個不長眼的過來打擾。 重金屬的樂隊在演奏,施今倪湊到他耳邊:“我以為你今天的心情會不太好?!?/br> 漆司異側額:“我嗎?” “你不是說今天是你mama的……” “跟你講個故事?”他在昏亂的鐳射燈光里注視她的眼睛,面容清雋英氣。聲音很低,要湊近聽才聽得清。 施今倪驀地心頭一動,安靜地湊過去。 但幾秒后,沒有故事。 漆司異突然含咬住她耳廓,像是調情般往她敏感的耳后根吹了口氣:“你想聽什么?聽我聊聊鐘析嗎?” 她整個人在剎那間僵住,睫毛在顫,但還是盡可能用著平穩的語氣問:“你要聊他什么?” “九月底,他和他媽都會被我送去澳洲。到時候停了卡,他們就在那自生自滅?!彼斫Y輕滾,呼吸挨著她耳垂,“你覺得我這樣做,好不好?” “為什么要這樣?” 為什么這么急,她以為至少是要等他11月的成年生日過后。 漆司異在笑,眼尾一股懨懨感:“我也想問為什么,為什么法律規定私生子與婚生子享有同等繼承權?他們母子倆還嫌不夠,還要想盡辦法地進漆家來搶我的東西?!?/br> “或許他沒想跟你搶,只是……他和你至少都是漆家的人?!笔┙衲吣缶o了手,艱難開口道,“鐘析對他的出生又沒得選?!?/br> “他沒得選,卻想進漆家名正言順做繼承人?!逼崴井愝p哂,“他覬覦我的位置,我有得選嗎?” 施今倪沉默。 她不知道以后的鐘析會如何,但她只能理解漆司異這樣的做法。不給他們留退路,就是不給他自己的將來留后患。 人堆里正在玩猜拳,鄺盛丟了罐青啤過來,打破這里的僵持和隱形的屏障———“哎你倆要談戀愛回家談去!來這酒都不喝一口?!?/br> 施今倪回神,攔著他,把他面前的酒接過來:“你手臂剛涂藥,又吃過消炎藥。今晚不準喝?!?/br> “那玩游戲輸了怎么辦?”漆司異低下腦袋看她。 她沒猶豫道:“我替你喝?!?/br> 話落下,邊上的男生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司爺吃軟飯咯!” 桌對面穿著一身白t黑褲的男生嘴里咬著根棒棒糖,叫席決。他下頷微揚,朝著施今倪說:“今妹來玩游戲嗎?真心話大冒險最簡單吧,想知道阿贏什么糗事,八卦,秘密都可以問,我們這一伙都是老熟人了?!?/br> 幾個調皮的男生摩拳擦掌,都想著損法兒要挨個爆猛料。 施今倪看過去,不上當。搖搖頭說:“我不想知道他的八卦糗事。我想知道他最喜歡什么,想要什么?” “……” 安靜了整整三秒鐘。 席決朝著漆司異看過去,一臉“你小子交了這么個女朋友,福氣是真好”的贊賞表情。 漆司異手肘搭在膝蓋上,笑了下,漫不經心地剝著手里的紙皮核桃。 不過問都問了,席決也不可能不答,正兒八經地想了幾秒:“他喜歡的東西很少。但是想要的東西很多啊,貴的、好的、難得到的都要唄?!?/br> 邊上有女生遞了根煙過來,施今倪順手接,學著他往常的樣子咬在唇邊。 她今晚煙酒都不拒的樣子太迷人,浸在燈酒里的五官尤其嫵媚,渾然天成的艷.情。 旁邊幾個卡座的異性都盯著這里不眨眼,但看著他們這伙人的穿著打扮都非富即貴,也不敢貿然上前。 漆司異波瀾不驚地側頭,看她:“會抽嗎?” 施今倪指間夾過煙,晃了下:“借個火?” 他第一次給女生點火,清薄的眼皮瞭下,拇指輕刮過打火機的機械渦輪,一簇猩紅焰火從他手里躥出來。 兩個人光是個點煙的側影都勾得旁人不禁往那看。 香煙是薄荷味的,微苦且辛辣,她吸了口就覺得嗆得不行。漆司異看出來了,接過煙咬自己嘴邊,給她遞了杯純凈水。 他起身時交代旁邊的鄺盛:“我接個電話,看著她?!?/br> 鄺盛看了眼他手機上跳動的備注,是漆家老爺子。點了點頭。 - 電話其實就一分鐘不到,他在今天這種日子和漆家人更沒什么好說的。 指間的香煙還剩下小半截。 漆司異刻意抽得很猛,也嗆到嗓子眼。 他人半蹲在酒吧門口咳嗽,撐著額角看向地面上的一灘積水。其中倒映出對面大廈的模樣,久久沒起身。 來往的人走走停停,混著酒氣的夜晚混亂又迷離。 再回去時,live臺上唱歌的人不知道怎么變成了施今倪。她似乎天生適合在舞臺上大放光彩,引得眾人目光都往那看。 少女穿著簡單的襯衫牛仔褲,不施粉黛也那么精致濃烈的五官。神情旖麗,微醺的臉頰在厚重紅光下看不出醉狀。 白凈修長的手握著話筒,眼尾也紅。 她說上次漆司異沒聽自己唱歌,這次要再為他唱一次。 漆司異站在桌子旁,蹙眉:“誰給她灌酒了?” “她自己……”鄺盛撓撓頭,搞不懂這兩人在干嘛,只說,“真的攔不住,你老婆今天太野了?!?/br> 旁邊的樂隊很給面子地做著伴奏,施今倪唱的是首老粵語歌??赡苁锹牭么螖挡簧?,發音居然還不錯。 “越美麗的東西,我越不可碰, 歷史在重演,沒理由相戀可以沒有暗涌。 其實我再去,愛惜你又有何用, 難道這次我抱緊,你未必落空。 仍靜候著你說,我別錯用神, 什么,我都有預感。 然后睜不開兩眼,看命運光臨, 然后天空,又再涌起密云?!盵1] 我知暗涌,我不敢碰。我知暗涌,不得不碰。 一曲唱完,成功把氣氛都帶進了低緩的情歌歌潮里。酒吧里閑坐著的觀眾都在鼓掌,吆喝著她再來一首。 而漆司異已經在臺下等她。 施今倪走到他面前,蹲下身看他:“好聽嗎?我說過我唱歌很好聽的,你看他們都在夸我?!?/br> 他把人從臺上就這么抱下來,沒回話。 “我有點醉了,你可不可以替我在酒店開個房間?”想了下,她又打著酒嗝補充道,“我要一個人睡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