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誤的河 第6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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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燦腦子里仍然晃過李景恪那句別太過分了,心想今天他確實是來見李景恪的。 可現在都已經快九點半了,約他在這里見面——準確來說約的是池燦和他的男朋友見面的李景恪,卻并沒有出現。 不多時,酒吧里服務生突然朝池燦這走過來,說道:“先生您好,那邊有人請您過去一趟,說是您認識的人,請問可以嗎?” 池燦愣住了,順著服務生的示意看過去,包間那邊一排過去門簾虛掩,是林輝他們進去的地方。 池燦只好起了身,然后說:“這里的座位麻煩保留一下,我有個朋友等會會過來?!?/br> “好的?!?/br> 服務生帶著池燦過去,伸手指引,說是2號包間,在靠里的位置。 池燦才往里走,果然聽見了熟悉的孟新泉的笑聲,還有大家談天說地時的聲音,池燦沒看房號,打算直接掀開簾子就進去,既然被發現了,大不了討個饒賣個乖就是。 然而下一秒服務生拉住了他,提醒道:“先生,這是3號包間?!?/br> 池燦暈頭轉向地去往了2號包間,進去前眼皮忽地一跳,他掀開帶著木香的竹簾,猝然和慢悠悠抬眼看過來的李景恪撞上了目光。 “哥……” 服務生這時才對李景恪問道:“您好,請問需要幫忙開酒嗎?” 李景恪點了下頭,直直看著池燦局促地坐下來,開口寒暄一般說道:“怎么就你一個人,沒跟同事朋友一起?!?/br> 瑪瑙色的酒液被倒進了玻璃杯里,冰塊在里面轉動,光斑回旋。池燦說:“我不知道會跟他們這么湊巧的撞上?!?/br> “沒關系,反正就在隔壁?!崩罹般≡缇驮谶@邊訂的2號包間,也沒想到有這么巧。 終于等服務生倒完酒出去了,竹簾終于搭回去合上,包間里空間很小,就中間擺放著一張長桌,兩人離得很近。池燦單獨和李景恪面對面坐著,看見李景恪端起酒杯喝了酒、依然沒有要先開口說話的意思。 “我男朋友他,先走了?!背貭N說道。 “楊鈞么,”李景恪眼神仿佛一凜,冷笑說,“是個男的都行了,都是你的男朋友?!?/br> 池燦心中已然清楚,李景恪早就到了,對他來酒吧后的一舉一動清清楚楚,讓他沒有再說謊的可能。 “哥呢,”池燦維持著面上的平靜,笑了笑說,“有沒有找過別人,是不是我已經不能問了?” 他牙齒上下相碰,嘴唇嚅動,重復著李景恪對他說過的那句話:“類似,你清楚你在說什么嗎……” “你想問的就是這個嗎?”李景恪問他,額角忍不住跳動。 “不是,”池燦起身繞過桌子,一點點走到李景恪身邊坐下,但沒有看李景恪,“我知道哥不會去找別人?!?/br> 李景恪喜怒不明地看著他靠近過來。池燦見李景恪不肯往另一只杯子里倒酒,擅自動手倒上了,張嘴嗑在杯沿抿了一小口,很苦,又澀又沖,他不明白李景恪為什么能喝得下這種東西。 但池燦因此獲得了一些不存在的熏熏醉態,一種可以行使勇氣的借口。 他轉頭看向了李景恪,李景恪新換過衣服,大概洗過澡了。他們離得是那么近,近得令人傷心。 池燦垂了垂頭,于是就貼在了李景恪耳邊,手也要往那下面去碰,說道:“李景恪,你是不是性冷淡啊?!? 第81章 我咬的 李景恪握著池燦的肩膀將他扯開,緊接著伸手捏住了池燦的下巴,稍稍往上抬起,目光在他臉上梭巡半晌,不緊不慢地說道:“會不會太自信了,池燦,急著找cao是你這樣的態度嗎?!?/br> 和態度能有什么關系,池燦不是沒有領教過的。 他聲音有些不穩地說:“你要嗎?” “那你的男朋友怎么辦,現在該我問你了,對不對?”在酒吧輕音樂和周圍各種聲音的映襯下,李景恪的聲音有種別樣的溫柔,但池燦被李景恪用手和目光同時鉗制威逼著,從中感覺到了危險。 “你在乎這件事嗎,有沒有對你重要嗎?”池燦眨了眨眼,聲音很輕地問著李景恪。 李景恪一下松開了手,說:“池燦,我不喜歡你的這么多問題?!?/br> 池燦沒聽見李景恪說過這樣的話,他找到李景恪的手握住了,從指節往上抓到手背,是右手,他無數次地、無比準確地摸到了李景恪右手上多年來仍然有的傷疤,喃喃自語般問李景?。骸笆且驗槲铱偸亲隽隋e的選擇,讓你傷心了,是嗎?!?/br> “可你以前也沒有回過我那些短信,”池燦蹙起了眉頭,“這幾天也沒有找過我,我……” 李景恪反手制住了池燦的手腕,不讓他繼續摸來摸去,仿佛無動于衷地問池燦:“你是指告訴我你寒假不回來之后發過來的那些???回什么,回讓你給我滾回來,正好shuangsi你?讀書人的話你哥看不太懂,以后記得少說?!?/br> 池燦還是摸到了李景恪的外套衣擺下,邊點著頭,邊在愣住一瞬后笑了笑,笑得有些不合時宜。他又很慢地說:“我現在自己回來了?!?/br> 雖然是隔著一個漫長的寒假和春節才回來,但池燦忍不住這么對李景恪說,也許早一點回來就好了,更早一點就好了,在見到李景恪的那一瞬間,甚或聽見李景恪聲音的一瞬間,他就知道自己是在負隅頑抗。 李景恪是這樣的人。 因為池燦是李景恪唯一的弟弟,和李景恪擁有很多相愛記憶的人,所以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池燦最了解李景恪。李景恪擁有的很少,失去過的很多,世俗標準對他而言如同廢紙。 池燦不回來的時候,李景恪要如何來確定池燦會不會再回來? 池燦又會不會和別人一樣不再回來? “回來了有什么用???”李景恪低聲笑問道。 池燦讓眼淚蓄回眼睛里,不想掃興,半晌不知道該怎么回答,看李景恪拿過酒杯又在喝。 他隨即湊了上去,讓李景恪停了下來,然后張了張嘴,咬在杯沿,李景恪把酒喂進他嘴里的時候,看著他喉結滑動,頸脖線條美好,宛如蝴蝶掙動。池燦接著悄聲叫李景恪的名字,呼出冷熱摻雜的氣息,說道:“讓哥哥爽一爽,要嗎?” 池燦的手指已經摸到李景恪腰間皮帶上的搭扣,再卡著拉鏈往下拉。李景恪任他動作,一言不發,然后一把將他按到了桌下。 2號包間里的客人就點了一杯酒,很久沒再叫過服務。 但酒吧經理早早叮囑過,李景恪跟沈禮釗交情匪淺,是這里的會員客戶,一般預定了包間再過來,都是不喜打擾的。 池燦腦袋終于被松開之前,聽見了李景恪那一下粗重的呼吸。他跟著驟然抓緊了李景恪的右手手臂,在被推開后渾身發軟,一下靠在了李景恪的腿邊。他讓最后那幾下弄得嗆到,急促咳嗽起來,整個人茫然地跪坐在地上,之前那些挑釁和威風的話都被沖撞沒了。 李景恪很快拉著他的胳膊把人摟起來,讓坐在腿上,然后又說道:“張嘴?!?/br> 池燦愈發感到羞恥起來,兩瓣紅潤的嘴唇動了動,拼命吞咽了一下才試著張開嘴。 “讓你吐出來,”李景恪眉眼還有些凌厲,拍了拍他的臉,“什么味道?” 旁邊竹簾的偶爾晃動也會牽扯到池燦的心臟,池燦看著李景恪不說話,低頭便要貼上去吻李景恪,李景恪輕易偏頭躲了一下。 池燦一怔,停下來,還是沒說話。 隔壁熟悉的聲音也斷斷續續入腦,令他們這個充滿著曖昧氣息的包間變得格外安靜。 李景恪注視著他的臉,不是忽然才心里又酸又軟的,偏偏開口說道:“他們會聽見池燦剛剛在做什么嗎,有沒有人掀過簾子看見?!?/br> “你不能這么對我?!背貭N弓了弓背,聲音沙沙的、吶吶地說。 李景恪沉默少時,笑了一下,一下抱緊了池燦的后背,抬頭吻上了池燦的嘴唇。用舌尖勾住池燦的舌尖糾纏時,池燦坐在李景恪身上,仍然順從地張嘴含住,讓李景恪嘗到他嘴里的味道。 池燦胸腔和口腔里的空氣沒一會兒被奪取得差不多了,李景恪和池燦拉開了距離,等池燦劇烈呼吸著平復片刻后,又有一搭沒一搭地啄吻。李景恪用牙齒輕輕磨著池燦的唇,最后順著之前愈合的地方又咬了一下,不重,但池燦一摸,嘴邊又破了個小傷口。 “這才是我咬的,”李景恪含糊對池燦說道,“拿去給人看看?!?/br> 池燦大概很難騙過李景恪,李景恪安撫的吻也很難讓他再思考其他。 按響服務鈴之前,李景恪摸了把池燦的臉,草草給自己理了理衣服,邊起身邊說道:“剛剛你的手機響過,看看是誰?!?/br> 池燦連忙去看,如夢初醒般說:“是楊鈞,他回來找我了?!?/br> “出去不要再喝酒了,”李景恪定定看了一眼池燦,又坐了回去,“晚上早點回宿舍,還是要回去?” 池燦停頓半晌,緩緩點頭,不知道這算不算和好了,感覺算,又覺得不算,他想今天大概真的只叫做自己單方面的勾引。反正勾引成功了。 他今天被弄得有點靈魂出竅,覺得需要冷靜冷靜。 池燦是可以在李景恪身上重蹈覆轍的,但他還有那么一點點的原則。 “我收拾收拾東西,等過兩天,再回?!彼豁槙车卣f。 他的手機來電又響了起來。 李景恪向來不強求,沒意見。 在走出2號包間之前,盡管李景恪還坐在里面,又恢復了衣冠楚楚的模樣,但池燦不僅把里面的桌子椅子檢查了一遍,還再次確認了一遍自己的全身上下沒有問題。 隔壁的孟新泉林輝他們已經走了,他便大大方方走了出來,給楊鈞回撥了個電話,發現楊鈞就坐在原處在等他。 “我靠,”楊鈞開口嚷嚷道,“你去哪了?我就回來晚了點,還以為你走了,給你打電話你不接?!?/br> 池燦才一坐到對面,楊鈞就借著酒吧里那點光線眼尖地看見了池燦嘴角的傷口,突然一副噎住了不敢說話的樣子,感嘆道:“......你小子去哪了,艷遇?誰啊,給我看看!” “剛走了?!背貭N含糊說道。 自從池燦到北京上大學、再接著讀研,這么多年,池燦從沒交過一個女朋友,當初段雨儀和楊鈞看見了,還傻了吧唧熱心腸說要給他介紹介紹女朋友,感嘆池燦怎么這么不解風情,誰能想到問題根本不出在這上面。 是楊鈞率先猜到的。楊鈞看著池燦光跟他那群室友和男同學處得火熱,不禁靈光一現,想起池燦曾經到他家喂大鵝說過的奇奇怪怪的話,他便猜到了一些端倪。 其實楊鈞記憶不完全,少記了幾句話,也忘了池燦當初高中在學校和他更打得火熱。 他只知道了池燦不為人知的性取向,倒也沒怎么驚訝。 人是雙標的動物,他對接受池燦是同性戀這件事毫無障礙。 “真的假的,走得這么快?”楊鈞八卦之魂燃起,聲音大了起來,“你眼光不是挺挑的,在北京一個談不到,一回這小破地方就遇到了?給兄弟我也把把關,夠不夠意思啊,還是說一夜情?” 池燦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口腔里還發麻得厲害,邊喝了口果茶邊心虛地說:“什么一夜情,是我男朋友?!?/br> “嘖嘖嘖——” 楊鈞剛喊著,冷不丁錯開目光看到池燦身后,說道:“你哥也在這家酒吧?!” 池燦轉頭看去,李景恪似乎沒看見他們,這會兒反倒頂著張沒人情味的臉了,徑直往酒吧門外走去,但池燦在門口的反光鏡里分明看見李景恪朝他看了一眼。 池燦不知道李景恪有沒有聽見他剛剛對楊鈞說的話,轉頭回來,假裝懵了懵說:“他應該沒看見我們,沒關系?!?/br> 楊鈞見了李景恪是很規矩的,卻突然陷入了兩秒深思,問道:“你哥這么多年結婚了嗎?” “沒有?!背貭N說道。 “也是,那他一直一個人?” 池燦“嗯”了一聲,李景恪在風城怎么樣,他在北京的時候也沒法裝個攝像頭看得見,但就是只會“嗯”,還要奇怪地問:“怎么了?” “沒怎么,”楊鈞喃喃著,神情凝重看著池燦,“你哥該不會是,有喜歡的人了吧?!?/br> 池燦覺得很莫名其妙,他的大腦從在2號包間里開始、或者說從和李景恪冷戰開始就短路了,不知道此刻楊鈞所謂的李景恪有喜歡的人了的結論從何而來。 不過現在他嘴角的傷口切切實實是李景恪咬的,性冷淡的李景恪會對他有欲望也是真的。 第82章 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