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誤的河 第5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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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恪看回屏幕前,過了半晌起身往廁所門口走去,敲了敲門。 里面淅淅瀝瀝的水聲頓時停了,安靜片刻,那扇木門吱呀一聲逐漸打開,縫隙里最先露出池燦有些腫的眼睛,然后是小半張臉,被水霧打濕得仿佛半透明。 “志愿登錄系統的密碼?!崩罹般⊙院喴赓W地開口說。 水珠從下巴低落下來,池燦縮著肩膀呆了呆,反應過來,嚅動嘴唇說:“我寫在那本參考書第一頁了,本來就想著要你看的?!?/br> 李景恪停頓片刻,低頭掃視了一眼,問:“洗干凈了么?!?/br> 池燦“嗯”一聲,握著門把的手捏得更緊了些,另一只手拿毛巾擋在身前無意義地擦來擦去,好像這樣就能緩解尷尬。 “早上剩的水沒那么熱,洗完了就快點出來?!?/br> 李景恪說完便徑直替他關上了門。 池燦嘴角抿得很直,舒了口氣站回淋浴頭下,打開開關讓霧氣很小的水重新澆下來。李景恪沒有從前對他那樣溫柔的感覺了,以前李景恪會為他摘掉項圈抱他進來洗澡,現在卻不會。 昨晚也是李景恪終于如他所愿,第一次沒有做措施。池燦洗得有些久了,放出來的水逐漸變冷,他匆匆關掉,手指好像都被水泡發了。其實他身上到處還是隱隱酸痛,雙腿止不住發軟。 池燦扶著洗手臺擦干身上的水珠,心想李景恪可能還沒有完全消氣,所以才這么對他。 他套上衣服后站在了鏡子前,頸間這根天青色的項圈和紅繩吊墜重疊,看起來竟然不顯突兀,池燦伸手拽了拽,擦干遺留下的一點水漬。 池燦不知道李景恪打算讓他戴到什么時候去,夏天的衣服都是圓領和短袖,根本遮不住這些性暗示意味十足的東西。 他摸到搭扣的位置,其實無論哪里的,想摘掉自己就能摘,就像李景恪要把他鎖在家里,他想出去也就出去了。 池燦深深吐了口氣,出來的時候,李景恪似乎早看完了他昨天渾渾噩噩一整天之中重新填報的志愿。 因為陽光照不進來,他感覺外面的空氣要涼一些,喉嚨吞咽時會貼到已經失去體溫烘襯的項圈內壁。 李景恪手里又拿起了那張志愿填報單,看了一會兒后抬眼看向池燦,說:“冰箱里不是有牛奶和面包,站在那里干什么,不吃早飯了?” 池燦去冰箱里拿了吃的,最終坐在李景恪對面。他沒有太多胃口,不過還是用牛奶咽著面包片吃了起來。 “新的志愿還要改嗎,”李景恪說道,“到底去昆明還是北京?!?/br> 按往年分數線和錄取排名,池燦的分數去省內的云大都已經是百分百能穩的,而老師早就根據他的情況做過最好的推薦,沖一沖,如果能去北京讀中傳,就會是最完美的結果。 池燦理應將北京的學校放在最前,而不是為了得到李景恪的一句反對,才故意填一個比中傳分數更高的學校做擋箭牌。因為池振茂在不在北京都和這沒有關系,他去不去北京也和池振茂沒有任何關系。 “不改了,”池燦停下咀嚼,低聲回答道,“第一志愿是我能嘗試選到的最好選擇,可以試一試,也是喜歡的,去昆明的話用來保底?!?/br> 李景恪關上了電腦,對池燦說:“專業也想好了?” “嗯?!背貭N繼續往嘴里塞著面包,終于把最后一塊吃完。 他搭在桌上的雙手壓著桌面并不方便,手腕上都被那圈手環壓出了印子,于是吃完就很快把手垂放了下去。 “池燦,”李景恪看回最初這份志愿意向單,挑了挑眉說,“你是不是看我沒讀過你們這樣的學校,沒考過高考,所以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才敢拿著這個來糊弄的?!?/br> 這會兒池燦低著頭悶不做聲了。 李景恪站起身,走到池燦面前,拿著他的一只手舉了起來,握住,然后檢查似的看他手上的手環,再一根根捏過他的手指,說:“怎么不說話了,現在是啞巴小狗啊?!?/br> “哥……”池燦輕聲地喊。 “從快高考開始你就在想了,想了這么久,一開始一定覺得自己很聰明,”現在池燦醒著,無比的清醒,李景恪漫不經心地說道,“你要是直接不給我看這個,在網站填完志愿就鎖定,就誰都改不了了,天王老子來了也管不到你了,但通知書總有送來的一天,錄取的學??倳晃疫@個總是管著你,讓你心情不好的哥哥知道?!?/br> 池燦喉嚨干澀起來,手指變得僵硬,微微一蜷。 李景恪按直了他的指節,繼續說:“你不想一個人承擔這份罪責,因為讀完高中去上大學,對你來說已經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能考出高分的人自然也想去好學校,讀自己喜歡的專業,但你又有點想留下來,舍不得我,想著不如留在風城也可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我逼你留下,以后要是后悔了,你也能少怪到自己頭上一點,最大的原因只是你有一個我這樣不近人情,還會跟你上床的哥哥,是不是?” 池燦蹙緊了眉頭,他沒有這么露骨的想過,但當李景恪一點一點赤裸裸說給他聽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竟然不能言語,無從反駁。 他在央求和認錯了那么久以后,好像終于才明白李景恪到底在生氣什么。 “哥,我,“他聲線緊繃而又顫抖,“你別……” “你以前說你記得我,”李景恪說,“小時候帶你在池塘邊打過槍,我是教你打過槍,他們都不讓你玩這些危險的東西,但你找了我,真出了什么事應該也跟我沒關系,誰都不能怪我頭上,對吧?!?/br> 仿真槍往水里打能打出響,打在地上能鉆個洞濺起泥,若cao作不當,它的殺傷力對一個淘氣的稚子來說也缺少概念。 年少的李景恪趁大人不在,沒拒絕池燦。 “結果很明顯,就算什么事都沒發生,也并不是。好孩子就算做錯事,也是被別人帶壞的?!?/br> 李景恪扯扯嘴角,劃了下池燦的臉,平淡地說:“不過看來看去也不算虧,就算當初你沒把我當你哥,后來看見了我,一開口照樣會叫?!?/br> 池燦不知為何,聽李景恪罕見的提起往事,心臟仿佛才真正被擠壓勒緊,擰出了酸澀的汁液。 盡管只有零星幾句,他也聽懂了。他找李景恪教他打槍,留下快樂的記憶;李景恪教了他,卻需要為此付出代價。 此時此刻的池燦也是如此。 每個人都要對自己的行為負責,并承受相應的代價。這大概就是池燦成年后真正的第一課。 李景恪現在才教給池燦這一課,讓他嘗到痛苦的滋味,但對池燦而言,他實則只付出了很少,一點也不能稱之為殘酷了。 因為李景恪上這一課就是教他打槍那年,才十歲出頭。 萬幸的是,李景恪那時陰暗設想中的情況并沒有出現,池燦沒被危險的仿真玩具槍傷到,被急忙叫回去的時候能跑能跳——現在這張臉正抬頭看他,在他身邊長成了很好的樣子。 “但我沒想過要怪在你頭上,”池燦眨了眨眼,有些羞愧地底下了頭,“哥,你原諒我吧……” “不是已經認過錯了么?!?/br> 李景恪讓池燦舉著手供人展覽了一會兒,看著他發紅的耳根,低聲笑了,順手過去按住了池燦的脊背,捉住后頸讓他也站起來。 池燦跟著李景恪回到床邊坐下,昨晚解在床頭的鎖鏈頓時晃進眼睛,莫名刺眼。 “雖然要去上大學了,但小狗照樣是聽指令行動的,”李景恪說,“坐好?!?/br> “你是小狗嗎?”李景恪問他。 池燦被迫看向李景恪,吞吞吐吐說:“我是……” “那小狗應該有個小名的,叫什么好,”李景恪有一搭沒一搭的慢悠悠說著,往他身前才探兩把,他就張開嘴,李景恪笑了一下,“小點聲,隔音不好,昨晚應該就被人聽見了?!?/br> 池燦頓時捂了捂唇。 自從許如桔搬走,隔壁很快住進了一家三口,每天傍晚都雞飛狗跳的,此時隔壁小孩蹦蹦跳跳的聲音果然傳進耳朵里。 可他昨晚根本聽不見別的聲音,沉淪在只有李景恪一個人的世界。 “學校張了紅榜,大家都知道池燦考了高分,”李景恪說,“誰能想到,他們認為的乖寶寶居然在家跟他哥上床,還是只會咬人的小狗?!?/br> “關他們什么事?!背貭N硬著頭皮說。 “那你怕什么,”李景恪俯身逼近過來,把池燦亂動的手拿下來,然后親了一下他的嘴唇,“就叫小寶吧,乖的時候才叫小寶?!?/br> 池燦心里脹得厲害,想說自己現在就很乖的,希望李景恪還能像從前那樣溫柔一點對他,不再那么無情冷漠。 可李景恪緊接著說:“可會咬人的小狗就得鎖在家里?!?/br> 池燦接了吻卻蹙起眉,盯著李景恪重新給他系上鏈繩,這下是真的把他拴住了,沒辦法再跑。 他坐在原地,見李景恪離開了他,去到衣柜拿上了東西又去喝水,一副像要出門的樣子,他不顧恥意連忙慌了神地問:“哥,你要出門嗎?” 這天李景恪輪休,池燦大中午吃了早飯,一時半會也不會肚子餓了。李景恪拎著鑰匙,正好打算出門辦點事。 “出去一趟?!崩罹般∽哌^去,從床頭拿起池燦的手機,通知欄里還有昨晚池燦喝酒時沒聽見的、李景恪打來的未接來電。 他沒有像池燦以為的那樣一并帶走手機,反而直接放回了原處,池燦伸手能拿得到。李景恪瞧著池燦的眼神,忍不住笑了笑,說道:“過一會兒就回來了?!?/br> 池燦其實稍稍安心了下來,他沒辦法再跑,意味著李景恪必須按時回來。他低聲說:“我會在家等你回來的,一直都是?!?/br> 李景恪沒說什么,摸了摸池燦的后腦勺,又將手指卡進項圈看了看,他這次扣得不緊,更像一個chocker模樣的裝飾品,沒在池燦皮膚上留下那樣類似破皮的紅痕了。 只是池燦后頸上有道還沒消的勒痕,昨晚池燦自己拽玉佩的時候下手沒輕沒重,竟然用了死力,勒出來這么深一條印子。 李景恪用指腹在上面來回摩挲了兩下,池燦低了低腦袋,被按到脊椎那塊骨頭上,后背一陣酥酥麻麻。 很快李景恪收了手,徑直出門離開了。 李景恪出門去了下關,跟約定的樓盤銷售在外面見面。 原本李景恪去存錢那天就提前約好了第二天要去看房,但如今一連耽誤幾天,他把休息日也往后跟人換了,才在對方的再三催促下定了今天的時間出來。 靠近濱海大道那邊的樓盤都是現房,余量不多,很緊俏,李景恪早就看過那一帶的房子,他昨天剛跟許如桔介紹的那位客戶談妥,因為對翡翠原料和做工都有很高要求,一筆單下來差不多有百余萬進賬,沈禮釗定的分紅也從不特加條件多扣,甚至合同簽訂好了就能提前批款。于是這一筆錢再加那些存款,手上的現金已經足夠李景恪付完最高額的首付。 再來看房,李景恪是想來最后確認一遍。 至于賣房的大哥怎么夸贊那些數不勝數的居住功能、全家老小無論幾口人住起來都方便可心,他都心不在焉,沒怎么聽。 李景恪只是站在了十樓大采光的陽臺窗口。 今年雨季來得遲了些,到現在還沒下過太多雨,白天常常艷陽高照,風吹樹搖。 窗外照進來了滿地的陽光。 李景恪被陽光迎面照著,看著遠處洱海湖面上鋪滿了金色銀色的鱗片,單純覺得這里陽光不錯,平平無奇的洱??雌饋硪膊诲e,會很合適當做他和池燦的新家。 第72章 小寶 李景恪從樓上乘坐電梯下來,對這樣的小區環境還有些陌生,更像一個過路人。 他給賣房那大哥遞了根煙,自己也夾了一根干煙在手里,沒抽。 賣房大哥點燃香煙,看李景恪對這房興趣不高的樣子,他吞云吐霧間還想賣力再推銷兩句,又說還有另一處類似的房型,面積小一點,也可以去看看。 “不用了,”李景恪打斷了他,笑笑說,“就這個?!?/br> 他當即跟著對方去樓盤營銷中心簽完了合同,付了首付,爽快得令那大哥震驚不已,又驚喜萬分。 李景恪拿到了鑰匙,出來后站在馬路邊上,倒沒什么別的感覺,低頭把那片鑰匙卡進了鑰匙串上。 要住進新房也得等好幾月后了,那時池燦已經踏上行程去開啟了自己的大學新生活。 不過明年池燦放假回來就能見到他們的新家,李景恪倒是很清楚池燦,池燦一定會站在陽臺那個窗口看個不停,李景恪只是不確定從那里能不能看見海鷗,也許還是得去西洱河邊或洱海近處才能看見。 但無論如何比從前會好上許多。 從前池燦剛來的時候,李景恪還在家具廠,擠出一份房租都很費勁,現在存款沒了,但至少也不會缺了池燦去上學的學費。 李景恪一直就知道怎么做翡翠生意,卻從來不喜歡做這行,那時候他沒得選。 無奈想要賺錢,還是得全靠了它。 離開樓盤附近,李景恪看了看時間,又去了工作室一趟。 他下車后經過小巷,一路往前走,碰見旁邊商鋪坐在門口聊天的老板跟他打招呼,一條街上,大家自然都成了熟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