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紈绔 第9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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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恪老來失望的發泄全部噴沫在李懷敘的臉上,他輕顫了顫臉頰,知道這一日終將來臨,也必將來臨。 他望著程恪的眼睛,雙目中是他意想不到的堅毅。 “沒有吃到狗肚子里去,那又怎么會做出這種事!” 程恪事到如今,依舊摁著那一方被他視為證物的供詞。 他咬牙切齒地瞪著李懷敘,顯然并不信他空口無憑的說辭。 沒有人知道,他如今對這個外甥到底有多失望,那是他即便為百姓做了一百件好事也掩飾不下的無奈。 當初他在京城,分明是見過李懷敘正常的樣子的。 那是個多么聰明剔透的孩子,意氣風發,不論學什么都是一點就通,假以時日好好培養,他想,即便他將來做不了國君,也定能造福一方百姓,做個有能耐的王爺。 可是他想不到,就在他一朝被貶出長安之后,一切就都變了。 從前那個聰明好學的孩子,好像一夜之間就消失了。 他在鄧州,在許州,在廬州,開始不斷聽到傳聞,說是如今京中的九皇子,實在越來越不像話,時常遛狗逗鳥,拍馬胡鬧不說,還常常糾集一幫大臣們的孩子,當街玩樂,不學無術,惹得陛下是頻頻生氣,對他簡直失望透頂。 他不信。 當初他還親手教過他挽箭,親自教過他騎馬的孩子,怎么會淪落為這樣的一個孩子。 他還試圖為他正名,為他在同僚面前說好話??墒钱斶@樣說的人越來越多時,他也實在擋不住流言,對此事逐漸起了疑心。 終于,他在許州的時候得到契機,得以回一趟京城長安。 這一趟長安之行,徹底用事實說服了他,叫他對于如今描述李懷敘的那些流言,終于變得深信不疑。 他當真不再是從前那個乖巧懂事、萬事爭先、聰明伶俐的李懷敘,他變得乖張,變得恣意,變得不愛念書,甚至,連從前最愛的騎馬練劍,他也不再想要碰。他與他說話,他只知道扭頭去觀察屋外的蘭花,全然沒有將心思放在他的身上。 他不明白一個好好的孩子,如何會變成這樣。 他生氣,卻也只能是生氣。 因為他很快又被皇帝趕回了許州,繼續與他相隔千里。 待到他下一次回到京城的時候,他的名聲已經徹底爛透了。 同時更令他絕望的是,當初明明還沒有那等苗頭的他自己的兒子程盡春,竟然也學著他的樣子,荒廢了學業,變成了一個只會吃喝玩樂的紈绔! 他實在氣不過,回京的當晚便拎起手臂粗的藤條,狠狠地在兒子背上抽了幾下。 哪想,這樣的懲戒換來的不是他的洗心革面,好好悔改,而是叫他直接躲進了皇城里,躲到了他的meimei,也就是當今淑妃娘娘的羽翼之下。 他一個外男,又非權臣,自然進不去宮,只得邊在宮外生著氣,邊又聽著皇帝的命令,收拾行囊去了離京更遠的臺州。 他終究是再難管住這兩個孩子,任他們恣意妄為到了今日。 “這么多年,我已不指望你能有什么大作為,但你如今既已娶妻成家,甚至陛下還封了你王位,叫你做江州司馬,那你無論如何也該有點擔當,而不是繼續在這里胡作非為,不擇手段,只為能繼續逍遙在外,四處玩樂!”程恪痛心疾首道。 “舅父是只見到我逍遙在外、四處玩樂,可我殫精竭慮、步步為營的時候,舅父又何曾看見呢?” “你說什么?” 程恪滿目荒唐地看著他,仿佛不可置信這些話會從他的嘴巴里說出來。 可他看著李懷敘從始至終都一般堅毅無二的神情,心下忽然也產生了一股動搖。 “你說什么?” 他沉靜地,又問了一遍。 李懷敘深吸了口氣,站定在他面前,突然朝他作揖行禮,深深鞠了一躬。 “還望舅父不要責罵,我之所以會到如今才將事實告訴舅父,也是希望舅父這些年都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不必因為我與母妃的事情擔憂?!?/br> 程恪凝眸,神情遲鈍卻又顯得有些銳利。 “舅父是不是覺得很奇怪,自己明明這些年無論走到哪都是為百姓辦實事,為何直至到了閩州這么多年,才重新被父皇提拔重用,怎么偏偏那么巧,揚州刺史趙循就出了事,揚州刺史就落到了你的頭上?!?/br> “因為那是我故意暗示五皇叔,可以從趙循入手,整垮趙家?!彼詥栕源?,繼續道。 “皇叔當時正不想要趙家過好日子,而我正好需要揚州這依y向物h樣一個扼糧草要道的地方為我們所用,所以我便使了計,告訴皇叔可以叫監察御史到揚州去轉轉,又令百姓們夸贊你的事正好傳到父皇的耳朵里,兩廂比較之下,朝廷不會有比你還要正直,還要適合做這個揚州刺史的人?!?/br> “你……” 趙循的臉色已經不僅僅是錯愕這么簡單。 他這么多年,不是沒想過他也許是在是蟄伏,也許是在故意為之,但當李懷敘自己肯撕下面具,站到他面前的這一刻,他還是愕然,且措不及防。 因為前一刻,他還正被他氣到七竅升天,認為他完完全全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胡鬧紈绔。 可李懷敘的話還沒完。 “我知道舅父也許震驚,但我與表兄要做的事情,還遠不止這些……” “你等等!”程恪深吸了一口氣,突然睜著不能再大的眼睛,打斷他的話。 “我問你,今年年初,兵部侍郎突然遇刺身亡,這事跟你有沒有干系?” “有,那就是我做的?!崩顟褦㈩D了下,旋即便正大光明道,“那袁鑒是個jian/yin/婦女且還會將她們拋尸荒野的jian惡之徒,還是我大皇兄的人,死不足惜。我殺了他,工部的李侍郎便升了上去,那是我的人,而我自己,也正好可以借此契機,入屯田司任職?!?/br> “那京郊被端掉的賭坊,事關寧王妃和前歸遠侯府一家之事?” “也是我干的。我三皇兄身后助力多,不僅有歸遠侯府,還有顯國公府,我總得一個一個給他除掉,才能叫他真正撲騰不起來?!?/br> “不過,我也是順勢而為之。當時真正第一個發現那座賭坊的,是我大皇兄,他故意叫人將我帶去,妄圖利用我來除掉歸遠侯府,重傷三皇兄,我只不過是遂了他的愿?!?/br> “遂了他的愿?”程恪不信。 李懷敘挑眉:“最后我把這事告訴了三皇兄,月余前蘇太傅家死去的孫子,就是他干的,兩人如今算是徹底開戰,在京城鬧得不可開交?!?/br> 講到此處,程恪哪里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所以你在此等關頭自請外放,一是為了叫你那幾個皇兄都能對你真正放心,二就是為了來揚州,打我的主意。你故意將自己弄傷,又故意將傷勢暴露在我的眼前,不只是為了能叫自己多留幾日在揚州,更是為了給我時間,叫我能發現,你這受傷的一切,根本就是自己做的?!?/br> 他捻起那張片刻前還被自己當做是證物的東西,忽而自嘲般笑了笑。 “這都是你謀劃好的?!?/br> “是?!?/br> 十幾年來,甥舅倆頭一次再度如此開誠布公地交談。程恪望著眼前的李懷敘,心下一時是五味雜陳。 “我聽聞,陛下近來身子骨不好,你還敢在這時候外放,想來是京中也早安排好了不少耳目吧?” “宮中有母妃替我照看一切,宮外有表兄,都是我最為放心之人?!?/br> 可笑,到最后,他這個舅舅倒成了最后一個知道的。 “那你來揚州,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大皇兄背后其實并無多少靠山,因為皇后娘娘的母家并不顯赫,即便父皇登基,也并未重用他們。但我大皇兄這些年靠著金銀財帛,也收攏了不少的朝中重臣。他最重要的一條財帛的來路,便就是沿著運河和大江運往京城的陶器和絲帛?!?/br> 而揚州,是這些東西的必經之地。 “我想舅舅幫我,斷了他的財路?!?/br> “你要知道,我是憑什么坐上這揚州刺史的?!背蹄⊥咨铄?,一字一頓道。 “我知道,所以只有我當上皇帝,舅舅才能更加實現自己的理想和抱負?!?/br> 李懷敘絲毫不畏懼他的眼神,在他一動不動的注視下,反倒更加堅定有力。 “我大皇兄人稱賢王卻并非真正的賢德,我三皇兄從根本上就是個殘暴不仁的人,四皇兄倒是個好人,卻一心學術,無心朝政,至于老十,他尚且年幼,且于治國之事上,并不如我,所以,只有我才是最合適做這個皇帝的人?!?/br> “舅舅之前教我,上位者,智慧,果伐,悲憫,勇武,缺一不可?!?/br> “舅舅幫我一把,我還百姓一個海晏河清,天下太平?!?/br> 作者有話說: 今天這章是老九專場! — 感謝在2023-04-13 22:56:48~2023-04-14 21:08:2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起了還重睡 16瓶;華靜之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八十一章 ◎我等早就準備好了王爺最愛的舞姬◎ 啟程前往江州這日, 天氣明朗,萬物可愛。 公孫遙頂著灼灼烈日, 見到程恪居然帶著人親自到城門口來送她和李懷敘的時候, 心下是有些吃驚的。 畢竟在她的印象里,這位舅父是不會為與百姓無關的事情多浪費一絲一毫的精力的。 她跟著李懷敘下去馬車,鄭重其事地與他告辭。 昨夜三人難得坐在一起用了頓晚飯, 雖然也是沒說幾句話, 但還是叫公孫遙對他少了幾分畏懼之情。 “此去江州,既然是頂著江州司馬這個頭銜, 那便無論如何也得把自己的分內之事做好,才能想著去逍遙快活,萬不能主次顛倒, 貪圖享樂?!?/br> 只是程恪到底還是那個程恪,臨行前與他們的叮囑, 還是只會關乎百姓與民生。 “你要切記, 你是皇家的子弟,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百姓才是萬物之根本, 是國朝能夠走的長遠的根基?!?/br> 他別有深意地看著李懷敘,說完也不管他有沒有聽進去, 直接朝他們擺了擺手。 “其它的,舅父也沒什么好叮囑你們的,你們既已成家立業,自己也應當能獨擋一面了。江州不遠, 卻也需要花費不少的時日, 你們這便去吧, 若是當真遇上急事,記得寫信到揚州來就是?!?/br> 李懷敘點頭,在程恪的注視下,也難得穩重地拱起了手:“舅父的叮囑,我都記下了,那我與迢迢這便告辭了?!?/br> “去吧?!?/br> 兩人在上馬車前,最后同他再行了一遍禮。沙塵滾滾的揚州城外,人來人往皆是過客,有人進城有人離去,卻無一例外,皆會為此地的繁華駐足,驚嘆與贊美。 “也不能光見識揚州的好,咱們去江州瞧瞧,萬一又是另一番光景?!?/br> 李懷敘坐在馬車里,任公孫遙搭在自己的肩上補眠,貼心地為她扶了扶腦袋,叫她能靠得更安穩些。 “委屈娘子,要先隨我去江州安定下來,待有空了,咱們再回一趟錢塘?!?/br>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