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謙的本能是為了徐揚奮不顧身?
九月中旬,徐揚的傷終于在拖拖拉拉不情不愿當中好全了。這一拖,就是兩個禮拜,徐揚原本還打算說服小齊,繼續住下來,無奈齊少白鐵了心,就是想離開。房子他早就找好,從九月初開始就已經預付了房租,只是被徐揚纏住,遲遲無法搬走?,F在傷好了,徐揚再也沒什么藉口阻止小齊搬家,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陸續打包行李。 「這個大同電鍋你也帶過去…」徐揚提著一個全新的盒子,遞給齊少白。 「?」齊少白滿臉疑問。 「這個是之前買家電的贈品,我用不到,一直放在這里占地方,你拿走吧…」說完酷酷的轉身坐回沙發。 「……」齊少白很無言,他看著盒子下方貼著保證卡,填的購物日期就是前兩天。 他實在搞不懂徐揚最近是怎么了,說是對他好嘛?可嘴上總不饒人。嫌東嫌西的,一下說他碗沒洗乾凈,硬把他從房里叫出來重洗一次,還站在廚房監督他。一下嫌他買的葡萄太酸,要他自己出來把葡萄全吃掉。連給他東西都還說是自己不要的,垃圾一樣的甩給他。 可是在這些莫名其妙的挑剔里,齊少白又隱隱覺得徐揚不太對勁,畢竟被嫌棄埋汰了幾個月,什么是真的厭惡,什么是故作姿態的撩sao,他還分辨得出。 例如叫他出去洗碗,明明口氣差的要命,卻杵在廚房口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最后還拉著他要一起看電視,被他拒絕了。 吃葡萄那次也是。惡狠狠的敲他的房門,嘴里唸著小屁孩連水果都不會買,買的這個什么酸葡萄,給我出來自己吃完。一面布置了整個茶幾,除了葡萄還有鳳梨、蘋果跟一桌子的零食,等到齊少白出來在沙發坐好,徐揚立刻熄燈開始播放電影,一副電影院包廂的架式。齊少白莫名其妙,一聲不吭的吃完明明就很甜的葡萄。 那天小齊安靜的吃完葡萄就打算回房,被徐揚喊住了:「喂…電影不看完?現在滿桌子東西,等一下誰收拾?」 齊少白忍著不一拳揮過去,免得對方又藉口有傷,繼續把他留著當傭人使喚,只好忿忿的又一屁股坐下來,陪徐揚看電影。小齊白天在麗榭工地監工,晚上其實已經好累了,那部電影節奏有點慢,弄得他看不到半小時就昏睡過去,等他再醒來時,電影已經播完了。他茫然的看向四周。 令他困惑的,不是只剩一盞燈的客廳、不是已經收拾完畢的茶幾,甚至不是那條蓋在身上的薄被。 是那個坐在他身邊滑手機的徐揚。 明明剛才看電影的時候,是自己一個人坐在長沙發的,怎么一覺醒來,他居然靠在徐揚身上,還睡的這么香。他不自在的動了動身子,推了徐揚一把。 「醒了?」徐揚放下手機轉過頭看他,神情很自然溫和,好似這樣溫情的場景是他們日常生活的一部份。 「怎么…」齊少白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這樣曖昧的當下,應該說什么?!肝宜??」 「嗯…口水流了我整身…」徐揚說。 齊少白大驚,連忙看向徐揚的肩頭,發現一片乾燥。他沒好氣地罵:「無聊…」他掀開薄被、摺好,打算回房繼續睡:「總監,謝謝…」他指了指被子,「我去睡了,晚安…」 徐揚叫住他:「小齊……真的非得搬走嗎?」他沒轉過頭看齊少白:「我覺得我們現在這樣也挺好的…」 齊少白笑了笑,同樣沒回頭:「我覺得不好…」他進了房。留下徐揚一個人坐在昏黃的燈下。 兩個背對背說話的人,都不知道該如何先踏出一步。 齊少白要走,徐揚無計可施。溫言軟語他說不出,心里卻著急得要命。這個小孩要搬走了,不知道會不會好好照顧自己?怕他總是吃外食,給他買一個電鍋,至少自己還能弄點簡單的食物。 其實周末才要搬走的,但是齊少白迫不及待的收拾行李,也讓徐揚頗不是滋味,壓著氣坐在客廳悶不吭聲。 兩個人在離別的前夕,竟都無話可說。 第二天,一夜沒睡好頂著黑眼圈上工的齊少白才發現他有一張重要的施工圖帶錯了。玄關的天花板做到一半,不得不停工。 他想跑回公司找圖,可偏偏這時客廳電視墻訂的石材跟飾板都來了,需要他跟陸謙都留在現場幫忙,齊少白著急得團團轉。陸謙想了一下,他家里還有一個隨身碟,里面就有那份圖,他讓小齊不要急,打了個電話拜託靳朗盡快送來。 靳朗的動作也很快,半個小時后就到了麗榭社區門口,正在跟警衛說明呢,就看見徐揚也來了。 「徐哥…」靳朗打了個招呼。徐揚跟門口警衛出示了工作證,證明自己是社區內屋主的設計包商,就帶著靳朗進去了。 「來找陸謙啊…」徐揚故意逗他:「就上班時間也要黏著他?這么想你家謙哥?」 「才不是?!菇拭浖t了臉,也不知是氣的還是怎樣:「我送東西來給他…那你呢?你又來干什么?」 「我?這是我公司的案子,我當然要過來關心一下…」徐揚說的理所當然。兩個人就這樣說說鬧鬧的朝王先生家走來。 陸謙在屋里看著這兩人一前一后即將要走進屋,眼光忽然一閃,剛剛玄關天花板架設到一半就停工,支援的師傅想著只是暫停一下,沉重的工具箱就犯懶沒拎下來,直接放在懸空架著的兩根木頭上。原本也穩穩放著,誰知道客廳電視墻面跟著施工,連續敲擊不斷震動到天花板,陸謙要喊已經來不及了。 沉重的大鐵盒,里面裝了鎚子鋸子拔釘桿鋼釘…從一層樓高的空中落下,樣樣都是殺人兇器。 陸謙顧不得別的,一個縱身就飛撲過去,撞的徐揚往后退了幾步跌在地上,靳朗跟在徐揚身后,更是搞不清狀況,在一陣乒呤乓啷撞擊聲中,靳朗被徐揚撞出了門外。等大家回過神來,發現陸謙跟徐揚都已經倒在地上。 大家驚的急衝上前,小齊從客廳另一頭看到完整情況,嚇的臉色發青。他飛奔過去蹲在兩個人身邊喊:「謙哥…謙哥…你怎么樣了?總監…你沒事吧?」齊少白急得手足無措。 陸謙壓在徐揚腿上,他的左邊袖子已經劃破,手臂上開始滲出血:「救護車…快叫救護車…」小齊失聲的喊。靳朗被撞出門外,這時又急急衝回來查看。 徐揚被陸謙推了那一把,幾乎推離了重物落下的攻擊范圍,但還是被一些釘子工具什么的劃出了一些傷痕,手臂、臉頰、耳朵都有小傷口,不太嚴重。倒是跌坐在地上那一屁股,反而疼一些。他齜牙咧嘴的坐起來,扶著趴倒在自己腿上的陸謙,嘴里一通喊:「我沒事我沒事…小謙你怎么樣了?」他輕輕拍著陸謙的肩膀,緊張的看著他。 陸謙稍稍抬起頭,皺著眉說:「我…還好…」剛剛落下的一個木槌,剛好敲在他的頭,還好有帶著工程帽,沒有讓槌子直接敲到腦殼上,但是猛力的撞擊,還是讓陸謙現在頭一陣一陣的疼,視線有點暈。他的左手臂上有一道更大的傷口,是那個工具鐵箱落下時,尖銳的角劃傷的,長長的一道血痕,連袖子都割破了,可以想見手臂上的皮開rou綻。 惹事的師傅在旁邊懊惱的直道歉,為了一時貪圖方便,最基礎的工程安全都忘記了,后悔的不知如何是好。 靳朗白著一張臉,蹲著看陸謙:「謙哥…你哪里痛?」他手忙腳亂的想要去扶他,卻不知道能從哪里下手,一雙手在陸謙身上比劃半天,愣是不敢動他。 「小陸,你手腳動一動…還能動嗎?」「對對對…動一動…看看還傷了哪兒…」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出主意。 陸謙艱難的動了動手腳,扭了扭身子。剛剛箱子砸下來,一堆東西亂七八糟的砸在頭上、背上,最初的驚嚇過去,現在開始感覺到疼。還好,全身都很痛,但是都能動。顯示這一通砸,頂多就是皮rou傷。沒有真正傷及神經或骨頭。 「應該沒事,都能動…」陸謙慢慢自己翻過身爬起來,其他人也不敢拉他,怕扯了他的傷口。靳朗護在他旁邊,等他坐起來,立刻摟住他,讓他能比較舒服的靠著自己。有人拿了條乾凈的毛巾遞過去,讓靳朗用毛巾包住陸謙的手臂壓著止血。 「謙哥,救護車快到了,你忍著點…」靳朗看陸謙蒼白的臉,皺著眉頭很難受的樣子,手上的毛巾也很快被血染紅,靳朗又心疼又害怕,恨不得剛剛砸下來的工具箱是砸在自己身上。 陸謙半瞇著眼,艱難緩慢的點頭,他頭很暈,不敢有大動作。 一群人圍著陸謙,小齊在旁邊緊張得發抖,他手里拿著手帕,往徐揚臉上擦,想擦掉徐揚臉上的血珠:「總監…你…真的沒事?等會兒救護車來了,你們一起上車…」他的眼睛鼻子都紅了,剛剛被嚇得夠嗆,這一時半會兒還回不了神。 徐揚也還坐在地上,他忽然拉住齊少白微微發抖的手腕,用力一握:「我沒事…」他的安撫似乎給了小齊一點力量:「拉我起來…」小齊扶著徐揚慢慢的站直,他也扭扭身體,撥開人群往外走了幾步,除了屁股真的很痛以外,似乎真的沒什么大礙。 小齊還扶著他,他看著小齊擔憂的眼神,又拍拍他:「我真的沒事,你去通知一下門口的保全,如果看到救護車要立刻放行…」齊少白這才想起社區門口還有保全,立刻打了個電話過去警衛亭,簡單敘述了工地發生的事,并拜託保全盡快指引救護車到達事故現場。 十分鐘后,救護車到了,陸謙上了擔架,原本靳朗也要跟上車,結果旁邊一群人吵吵嚷嚷,要輕傷的徐揚一起上救護車,靳朗只得退下來。 徐揚上救護車前,將自己的車鑰匙丟給齊少白:「快跟上…」小齊拉著發愣的靳朗衝出去找到徐揚的車,才剛發動就聽到救護車鳴笛駛出社區。齊少白立刻跟上。 在車上,靳朗抿緊嘴唇,一言不發。齊少白心里也緊張,但是還想著要安撫一下靳朗,他故作輕松的說:「這兩個真是難兄難弟啊,」他看靳朗還是不說話,又說:「剛剛真驚險,你看到沒有?真沒想到謙哥會衝過去。其實從我那邊看,徐哥就快走過去了,我以為應該能閃過的,可能謙哥那個角度不好,讓他情急之下判斷錯誤吧,居然又衝過去推了徐哥這一把,搞得兩個人都受傷了。這實在太嚇人,還好謙哥有戴工程帽,不然這一砸怎么得了?」 「他…是為了救你們徐總監?」靳朗的聲音里多了一絲火氣,但是齊少白沒聽出來。 「是的吧?如果這些東西是砸在總監頭上,可能會出人命的。他沒戴防護帽,又剛好走到玄關…還好謙哥一向守規矩,帽子一直都戴著…」 「他有戴防護帽也不能這樣亂搞啊,這么危險的事,怎么能就這衝過去?太魯莽了…」小齊有點詫異的看了靳朗一眼。這回,他聽出了他正在生氣。 「情況危急吧,謙哥可能也沒想那么多…大概是…本能…本能吧…」齊少白忍不住為陸謙解釋。 「他們…」靳朗這個問題放在心里很久了,一直想問又不敢問,自從知道徐揚追過陸謙、上次在basement又看到陸謙讓徐揚摟著,他心里就不斷揣測現今這兩人的關係。今天鬧了這一齣,陸謙可是為了他拋頭顱、灑熱血,差點慷慨就義,怎么看都不是一般同事情誼。他咬了咬牙,還是問了出口:「他們關係什么時候這么好?謙哥居然為了徐總監…奮不顧身?」 「……」齊少白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靳朗的這個問題,不也是從剛剛就盤旋在他心中的疑問??山士梢詥?、可以質疑。他齊少白能去問誰?又能怎么回答靳朗? 齊少白只好聳聳肩:「其實,這就真的挺本能反應的…救人嘛,常常會忘了自身安危。再說謙哥跟總監共事三、四年了,聽說早期是一起拚過來的,革命情感總是有的。這么多年的感情,又不是假的…」齊少白越說越覺得心悶悶的,索性也不說了。 本能?陸謙的本能是為了徐揚奮不顧身? 靳朗不爽。非常的不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