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沁涼，刮人的冷風從沒有關緊的玻璃窗透進工作室。

    徐思央從后方的廚房走出，手上多了一手啤酒。

    「你好慢?！钩烈嘧谝粡埍硨χ鴱N房的躺椅上，他往后仰著脖子，朝徐思央懶洋洋地說道。

    「我落了東西在二樓房間，順便上去拿?！剐焖佳霂е敢庖恍?，繞過柜檯和會客桌椅，走到了沉亦面前。

    他們面對面坐著，中間的方形大桌上擱著啤酒和兩個拆到一半的包裹。

    「你不是很久沒有借宿在這里了嗎？」沉亦拿了一罐啤酒，啪地拉開鋁罐拉環，他喝了一口啤酒后，繼續說：「我記得上次是一年多前，你落了什么東西？」

    「不是什么重要的東西，小物件而已。我也沒抱什么希望來找?！?/br>
    沉亦驚奇地看著徐思央：「不重要的東西？你會為了不重要的東西特地上去二樓，這真的很稀奇，平時需要人幫忙搬東西上去，都沒看到你這么積極?！?/br>
    況且，他這段時間借住在二樓，基于禮貌，工作室里的人沒事不會上去，徐思央嫌二樓太潮濕陰暗，更是很少上樓。

    徐思央的眼神閃爍，食指拂過嘴唇，掩藏過一抹笑意：「好吧，確實是很重要的東西。是溫西的東西?！?/br>
    聽見那個名字，沉亦臉上的笑容一瞬之間消失。

    「ja那傢伙之前不是也借住過這里嗎？他那小子一直把堂姊的物品帶在身邊，借宿的時候落下的?！?/br>
    沉亦沒有接話，他看向二樓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沉亦才重復道：「溫西？」

    聽起來有幾分懷疑。

    溫西是他們所有人絕口不談的禁忌。

    哪怕稍不小心誰提起了，沒有人有勇氣繼續談下去，但徐思央不一樣，從高中認識沉亦之后，他就想著總有一天要找出這個人的弱點。

    在徐思央眼里，沉亦的一切都太虛假，總有一天，他會親手撕開。

    「對，溫西，就是我們的高中同學溫西，ja的堂姊。這就是我不想說的原因，你非要追究?！剐焖佳胱叩嚼芭赃?，用力地壓扁鋁罐，丟進垃圾桶，他稍稍側過臉，善解人意地轉移話題：「你今晚又不回家??？你說說你在這里住幾天了，ja說你連牌箱都帶來了，我還不相信，沒想到還真的都帶來了，你不會是打算要直接定居在這里吧?！?/br>
    他和沉亦都有多達三十幾副的塔羅牌，他們有一個專門的箱子收納這些牌。平時，只會帶慣用的牌出門，很少會把整個箱子的牌帶出去。

    沉亦把這么重要的箱子都帶來了，可見不是單純的短期借宿。

    「你想多了?！钩烈嗟淖藨B和聲音都十分慵懶，好像一秒前的失神只是徐思央的錯覺，「只是我爸要回來了，總不能讓他看見滿屋子的塔羅牌?！?/br>
    玻璃門外一輛卡車開過，一束白光快速掠過徐思央的臉，將他臉上的笑容一分為二。

    「原來是這樣?！剐焖佳朕D過頭，看見墻上貼著塔羅牌比賽的海報，有感而發問：「還有一件事，你今天怎么回事？以前你不會這樣解牌的，很少看過你這么……尖銳?！?/br>
    就他對沉亦的認識，他在解牌上會盡量避免「死亡」這種太直接的用詞，因為他的親生母親就是因為塔羅牌而死的。

    「看來你還不夠了解我?！钩烈嘁琅f笑著，勾起桌上的包裹，里頭是一副全新的紙牌，連塑膠封膜都沒拆。

    「看來是這樣，那件事進行的怎么樣了？」徐思央聳聳肩，又打開了一罐啤酒，「我聽說你原本找好的繪師突然說不畫了?！?/br>
    沉亦打算以工作室的名義發行一套塔羅牌，從去年工作室開張開始，他就在籌畫著件事，中間因為比賽和諸多原因，計畫延宕至今。

    「你怎么知道的？我還以為你不管這件事，看你都興致缺缺的樣子。不過，印刷商和版權代理商都談好了，再來只差找新的合作繪師就行了?！钩烈嚯p手交疊在腦后，彷彿他們在討論的只是天氣好不好這樣平常的事，「進入五強之后，陸續有繪師主動聯絡，也有公司自薦繪師給我，這週末，ja會和我去和幾位繪師面談?！?/br>
    「那就好?！剐焖佳牒裙馐稚系钠【?，站了起來，收集桌上的空瓶，往后走向垃圾桶的方向。

    沉亦在徐思央轉過身之后，眉頭輕輕地皺了起來，那慵懶的神情立即消失，看著對方的那雙眼似乎正悄悄地計算著什么，那眼神就好像他從未信任過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