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翡揚醒來時發現小畢睡在自己的床上，大腦愣了好段時間才回過神，仔細地打量小畢。

    小畢并不是靠著他，而是睡在靠床邊的地方，并沒有與他有什么肢體接觸，但又睡得很自在。翡揚覺得小畢偶爾也會親他的，像現在，即使沒有任何觸碰，小畢還是睡在他的床上。

    翡揚昨天一夜近乎沒睡，被罪惡感淹沒的他整夜做著惡夢，夢見奉一句一句地問他調教師不成文的規矩，夢見小畢遠離自己，他便一次一次醒來。只是在今天小畢用像是昨夜什么都沒發生的樣子拉著他逛了好幾處時，他的罪惡感才逐漸淡去。

    翡揚看著小畢因為半趴睡形狀變得奇怪的臉，幾縷發遮著小畢的臉讓翡揚看得不是很清楚。翡揚伸手輕輕撩過小畢的發，撩至耳后，微垂著眼簾，輕聲說道：「對不起??」

    翡揚摸過小畢柔順的發，忍不住又摸過小畢的額、摩挲著小畢的臉頰，滿意了才收回手。

    「嗯??？唔??抱歉，突然想睡就爬上你的床?！剐‘呎Z焉不詳地說著，沒發現翡揚的耳尖染上些許紅色。

    「想睡就睡?！刽鋼P說著又拉上被子幫小畢蓋緊了一點，「還能再睡一下。晚宴得提早準備，要穿正式服裝?！?/br>
    「睡飽了?！剐‘吳嗯榔饋?，揉了揉眼，瞥到時鐘指的時間，「翡揚，你該不會剛醒吧？你睡了整個下午?！?/br>
    「??嗯，昨天沒睡好?！刽鋼P垂下眼簾。

    「哦??那方才有睡好了？」小畢將臉靠在曲起的膝蓋上，打量著翡揚，像是想得出一些蛛絲馬跡，「你認床也習慣的真快?！?/br>
    而且小畢之前跟翡揚出去，翡揚才沒有什么認床問題，只是被下了藥又經過激烈運動，也有點不好判斷就是。

    「第一天來，精神有些緊繃，沒事了?！刽鋼P揉了揉臉，其實想趁機遮住自己的臉，他覺得自己的臉有些guntang。

    「那就好?！剐‘呅Σ[瞇的，他并不全然相信翡揚，但還是知道有一半的真話，既然沒事了就好，他的謊也沒被拆穿，一切都好。

    兩人看時間差不多了便換上禮服，往宴會場去了。

    秋宴是直瑤族的大祭典，王族也會辦大型舞會，他們魔族一行正是被拿邀請來參加秋宴當藉口「請」去直瑤族的。他們老大愿意坐下來談，下面這些人自然沒有太多意見，有意見也是坐下來談時一起對直瑤族有意見，因此大伙兒還是蠻期待這些活動的，就連他們老大見到冽還算平安后也是蠻期待的。

    魔族的禮服都是類似款式，設計稍有不同，但多半修身高雅、深色居多，有些繁復一點的會有很多皺摺花邊，樸素一點的也有許多暗紋。

    小畢的禮服整體還算樸素，也是普通的中短擺，只是在袖口有許多皺摺，以及黑底禮服上的黑色暗紋仔細看是十分華麗的盛開花卉繡紋。翡揚的禮服與小畢類似，但衣服后擺比較長一些，繡紋是比較低調的藤蔓繡紋，袖口沒有皺摺，只有金色的袖扣。

    小畢的頭發被翡揚梳成辮子，用黑色緞帶綁著，垂在身后。翡揚的頭發也特地撩起一邊梳好，露出半邊的額頭。

    因為翡揚不太擅長綁頭發，弄了許久才弄好，兩人到宴會場算晚的，沒多久宴會就開始了。

    小畢看著奉和宵牽著對方走進舞池后，四處張望了下便看見冽孤零零地坐在一角，但看了他的腳便覺得他能跳才是奇蹟。

    魔族人見頂頭兩位大人跳起舞，他們也一組一組加入，只是多半為友誼而舞。

    小畢帶著一點期待看向翡揚，「一起跳好不好？」

    翡揚挑了眉，他可不記得自己教過小畢跳交際舞，「你會？」

    「嗯，被陛下撿回來前學過?！剐‘呅χ鵂科痿鋼P的手，煞有其事地在翡揚的手背上一吻，「愿與我共舞嗎？翡揚?！?/br>
    翡揚正沉浸在小畢在被撿回來前到底是什么身分之中，突然手背被印了一吻，腦袋便一空，想也沒想就點頭。

    小畢牽著翡揚的手，半牽半拉地將翡揚帶入舞池。小畢自然地跳起男步，翡揚因為男女步都會便無所謂地跳起女步。

    令翡揚意外的是小畢跳起交際舞十分標準優雅，彷彿受過良好的訓練。翡揚問不出口小畢以前是什么身分，他一個帶人家長大等同于監護人身分的人，居然十年了還不知道小畢以前的身分。不愧疚是假的，但他對所有人都是如此，除非奴隸自己開口的，不然他不會特別問，純粹的就是把小孩帶大而已。

    翡揚看著舞姿優雅的小畢，有那么點衝動問問小畢以前的事，在他們相遇前的事。

    「唔??翡揚，你踩到我了?！剐‘厰堉鋼P的腰，一瞬間動作僵了下，但還是流暢地接下去。倒是翡揚因為被這么一說，舞步紊亂起來，慌亂中踩了小畢好幾腳。

    小畢的臉有些為扭曲，但依然掛著笑，稍微勉強了些，畢竟被踩不是不會痛。翡揚的臉色有點急了，但小畢沒有要停的意思，仍然主導著兩人的步伐，帶著翡揚翩翩起舞。

    「??你的腳不痛嗎？」

    小畢露出了假笑，把扭曲的表情全部塞回笑容之下，「痛。不過沒關係?！?/br>
    翡揚自覺不好意思，但小畢沒有要停下的意思，翡揚只好盡力修正舞步，但也因為如此平衡亂了。

    小畢并沒有翡揚壯碩，不如說小畢比翡揚還瘦弱。于是，失去平衡的翡揚，腳的動作跟著打結，傾倒在小畢身上，小畢因為撐不住翡揚的重量被撲倒在地。

    「唔??」小畢發出些微痛苦的呻吟，畢竟翡揚整個人壓到了自己身上，也是不輕的重量。

    翡揚也因為有些混亂而沒立即起身，就這么壓在小畢身上。

    造成不小sao動，就連奉和宵都邊跳邊過來「關心」一下狀況。

    「翡揚，別把奴隸壓在身下?！狗詈咝α寺曈诌厧е桦x開了，離開時還丟下一句話，「敢覬覦奴隸打斷你的手?！?/br>
    翡揚像是被驚嚇到，趕緊爬了起來，盯著小畢像在看什么牛鬼蛇神。

    「??陛下肯定在開玩笑?！剐‘呍谛牡装盗R奉，要是奉今晚幫倒忙，他以后絕對跟奉沒完。

    小畢伸出手希望翡揚能拉他一把，但翡揚愣了許久才會意過來要幫小畢一把。

    小畢自動無視了那段他伸出手而翡揚愣愣地看他的尷尬。他猜想翡揚應該不想跳舞了，問道：「休息嗎？」

    然而翡揚放松神情后搖搖頭，對小畢伸出手，「還想跳嗎？」

    小畢有些訝異，很快又笑瞇了眼，沒有將手放在翡揚的手上，而是捉住翡揚的手，「好呀，不過我不會女步，只好再委屈你了?！?/br>
    翡揚無奈地看著小畢，「委屈的是你的腳吧?！?/br>
    小畢什么話也沒說，一手捉著翡揚的手，一手摟上翡揚的腰，又繼續跳起舞。

    直瑤族的秋宴一直到很晚，小畢在宴會里吃了不少東西，就連酒也沒少喝。平常梓丁宮可沒有喝不完的酒水，機會難得便喝了不少，好在小畢的酒量還算過得去，也沒多少分醉意。翡揚陪著小畢也喝了不少。

    小畢在取餐時遇到了奉，奉偷偷往小畢懷中塞了一小包東西。

    小畢疑惑地望著奉，什么也沒問，奉平淡地說道：「想辦法給翡揚吃了，我便不計較翡揚方才的事?！?/br>
    小畢忍不住挑眉，「您方才說的話是認真的？」

    「你猜？」奉勾起唇角，看小畢慢慢沉下的臉色，沒有繼續逗弄他，說道：「配安眠藥搞錯配方??的改良版?！?/br>
    「所以是？」小畢問道，繞得多圈了，效果曖昧不明的，他可不想把來路不明的東西往翡揚嘴里塞。

    「吃了會想找人發洩一番?！狗钪卑椎亟忉屝Ч?，聳聳肩，「效果不強，幾乎不會被發現，但酒喝多了又稍微勾引幾下就不一定了?！?/br>
    小畢深吸了一口氣，他突然覺得自己的屁股涼涼的，「您認真的？」

    「我像在開玩笑？你不想給他吃也可以自己吃?！狗詈咝α寺?，又提醒道：「但是，可要想清楚，你抱他與他抱你，結果可能不一樣?！?/br>
    「??這是命令？」

    奉并沒有回答，笑了聲，開始取不少食物放在盤里，「你想要藉口，我給你?！?/br>
    小畢捏緊了奉給他的藥包，也若無其事地取餐。

    小畢有些心情復雜，他想做又怕死。要不是如此，他也不會下了很重的藥之后想盡辦法糊弄翡揚。要不是如此，他不會在昨夜說得謊像唱了齣精彩的戲。要不是如此，他也不會偷偷對著熟睡的翡揚自yin。

    就連奉這么半強迫地推小畢一把，小畢都是輕松大于罪惡。說穿了，他小畢是個卑劣又不勇敢的人，跟什么純潔無瑕、忍耐力極佳沒半點關係。

    僅是個叫小畢的膽小之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