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1
「光瑀……」沉郁雅是無比震驚的,過了很久才擠出這兩個字。 李光瑀或許不知道,但她很清楚,她一直都有和李子賢見面,現在突然告訴她李子賢已經去世多年的消息,她怎么也無法接受。 「我見過你哥哥?!顾f。 「什么?」李光瑀愣住。 沉郁雅為了驗證事實的真相,咬牙道:「你說你哥哥死了,但我每次來上課都有去找他聊天,所以……為了確定他的生死,你能不能現在偷偷地和我上去找他?」 如果說李子賢沒死,而是被關在樓上的房間,那她就不得不提防這個家的傭人。 「你在胡說什么,我哥確實死了??!」李光瑀臉色難看。 「不,你聽我說!」沉郁雅抓住他的肩膀,「你哥哥叫李子賢,一直待在樓上的房間里,他的房間有很多油畫,除了劉嫂,沒有人照顧他……我說的對嗎?」 這下換成李光瑀震驚到說不出話了,他張了張嘴,很努力地問:「你、你進了那房間?」 「對?!钩劣粞艌远ǖ鼗卮?。 既然還有人在照顧他,那怎么可能是死人? 李光瑀頓感無力,癱坐在地上。 「老、老師……」他垂下腦袋,低聲輕喃:「我相信你,但我哥是死了沒錯?!?/br> 「你怎么還說這種話?」沉郁雅氣急。 「因為!」李光瑀大喊:「劉嫂四年前就走了??!」 沉郁雅:「……」 「哥哥死后就時常有傭人說看到他站在窗邊,所以才讓人把『鬧鬼』的房間鎖起來,可劉嫂也走了之后,那道鎖總是無緣無故地自己掉在地上,傭人也被嚇跑了幾個,爸媽才決定搬家的!只有我……」李光瑀面色痛苦:「只有我暑假時一定會回來住,不然哥哥就太寂寞了?!?/br> 可他也痛恨自己的膽小,因為是自己害死了哥哥,所以他一直不敢上樓。如果真的遇見了哥哥,他要怎么面對他?他被這個問題反覆折磨。 「光瑀,你哥哥上次說要送我生日禮物?!钩劣粞诺恼Z氣很冷靜,冷靜得嚇人。她說:「走吧,我們上去取?!?/br> 李光瑀錯愕地看向她,好一番躊躇,才點頭答應。 如果有老師的陪伴,或許他就能不那么害怕吧? 兩人達成共識,就避開了女士和傭人們,偷偷上樓。所幸沒人敢上李子賢所在的樓層,到了樓上后他們就輕松了,不必躲躲藏藏。 「害怕嗎?」沉郁雅斜眼瞄了李光瑀一眼。 李光瑀頷首,大方承認。 其實他很忐忑,若真的見到哥哥,他該如何是好?是向他道歉?還是平常的打個招呼? 「放心吧,你哥哥一點都不可怕,也不像電影里那樣驚悚,至少你不說我會以為他是活人?!钩劣粞砰_玩笑地說。一來是為了緩解李光瑀的緊張,二來也是給自己壯壯膽。 要是有人告訴你,你一直見面的人其實是隻鬼,你怕不怕? 終于來到走廊底部,李光瑀看著熟悉又陌生的房門,眼眶不禁濕潤。 而沉郁雅瞥了眼被踢到墻邊的大鎖,心下不由得發笑。倘若她再膽小一點,當初看到有大鎖落在地上,就不該進入這房間,不進去,就不會遇上這么奇葩的事了。 「準備好就進去了?!钩劣粞藕屠罟猬r點了個頭,慢慢推開房門。 門開的剎那,李光瑀不自覺地朝沉郁雅挨近了些。 隨著房門敞開,一股刺鼻的顏料味就這樣撲面而來,二人不由蹙了蹙眉。 他們走進房間,很快就被兩個東西吸引了目光。 尤其沉郁雅,直接一個腳軟,跌坐在地。 「老師!」李光瑀驚得扶住她,卻是徒勞。 沉郁雅盯著床頭墻上那幅油畫,一瞬間想通了什么。 「光瑀,那幅畫……」 李光瑀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就說:「那是哥哥十九歲生日時,請人畫的肖像畫?!?/br> 那幅半個人高的油畫,色調幽深晦暗,金色的畫框將其襯托得更有味道。畫中的場景正是這間臥室,有同樣的窗子,還有一張單人的沙發椅……與之前不一樣的是,這幅畫中多了道熟悉的身影。 畫中,男子慵懶地坐在那張單人沙發椅上,雙腿交疊,單手支著下顎,優雅高貴。他的外貌俊逸、儒雅氣質,身穿長袖的白襯衫和灰色的針織背心,褐色長褲包裹著他修長的雙腿,令人賞心悅目。 一如她初見他時,那樣美麗。 「啊、怎么會……」這時,李光瑀像是發現了什么,十分驚訝。 沉郁雅不解地看他,等待他說話。 于是李光瑀就說:「我記得之前畫里的哥哥沒有笑容,表情很憂鬱的,怎么……」 聞言,沉郁雅一愣,再次看向畫中的男子。 只見男子嘴角勾著淺淺笑意,眸光瀲艷,不再清冷,而是溫和。 沉郁雅大膽的做了個猜測。 會不會之前和她在一起的,就是這畫中之人?假設李子賢的靈魂寄託在畫上,以畫中之姿出現,那么,他身上那股濃厚的顏料味就更說得通了。 「老師,那個是不是給你的?」李光瑀扶起沉郁雅后,伸手指了指一旁被白布蓋住的畫架。從那形狀來看,畫架上應該是擺了幅畫。 沉郁雅反覆深呼吸,最后在李光瑀的陪同下,掀開白布。 唰—— 當白布落地,窗外的陽光適時照了進來,正巧打在畫作上,璀璨明亮。那是一幅手臂般長的油畫,是幅女人的肖像。畫中的女人巧笑嫣然,眉眼都笑成了月牙,彎彎的甚是可愛。整體色調亮麗、豐富,與房間內的其他作品大不相同,恍若黑暗中的一縷陽光。 那是破曉時分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