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折:名劍山莊
大雪紛飛,凌天霄頹然返回客棧,上官仙瞧他魂不守舍,長吁短嘆,一番追問原因之后,露出苦笑道:「你也別往心里擱去了,她畢竟不是中原人,對方又是她的師父和親人,她背叛你也是人之常情?!?/br> 凌天霄點頭道:「我也明白,只是仍不是滋味。這世道險惡,我離開江湖三年,一切似是沒有改變,依然是鉤心斗角,爭權奪利的地方?!?/br> 上官仙伏在他肩上,語氣輕細,柔聲道:「你現在知道我以前多擔心你了?!?/br> 便在此時,屋外卻傳來敲門聲,凌天霄大感驚訝,立時坐起身來,佯裝喝茶模樣。待到門被推開之后,邢月縈走了進來,才正要開口,語聲忽地停住,她瞥向凌天霄,皺眉道:「你怎會在這里?」 凌天霄摸了摸鼻子,故作鎮定道:「我來商議大會的事?!?/br> 邢月縈雖仍感懷疑,但此話也合乎常理,并無不妥,故她沒有深究下去。她稍微撇頭,望向兩人上官仙,正色道:「我們御劍派打算動身了,你們要跟我們一起嗎?」 凌天霄不解道:「現在外頭不是正在下雪?」 邢月縈望向窗外,搖頭道:「這大雪只怕一時半會停不住,況且現在正值冬季,難保往后幾日都是這樣,為了不耽擱行程,我們也只好被迫上路了?!?/br> 上官仙神情自若,沉吟半晌,輕嘆道:「好吧,既是如此,那便一同啟程吧!」 邢月縈眼珠子一轉,欣然道:「好,那我在樓下等你們?!?/br> 邢月縈走出門外之后,凌天霄露出不解之色,望向上官仙問道:「為何不讓他們先走,我們遲些再動身也行?!?/br> 上官仙淡然一笑道:「身旁有御劍派的人,可以避開不少麻煩事。況且我若出言婉拒,那也有些不合常理,怕給他們起了疑心,懷疑我們的關係?!?/br> 凌天霄摟著她的腰,笑了笑道:「難得能兩人獨處,可惜又破滅了?!?/br> 上官仙瞟了他一眼,噘起了小嘴,輕嘆道:「你要真覺得這事惋惜,那你當初就不該離開我三年之久?!顾话肷?,忍不住長長嘆了口氣,續道:「唉,這事不提了,我也知道你是身不由己,并非有意為之?!?/br> 凌天霄微微一笑,吻了她臉蛋一口道:「早點收拾行囊吧,別讓他們等太久?!箖扇松宰魇帐耙粫?,便往樓下前去。御劍派眾人早已準備好,瞧見他們,紛紛上馬在前方開路。上官仙入了馬車之后,凌天霄依舊坐在轅座替她駕車,行駛在眾人后方。 過了幾日,所幸天公作美,大雪并未阻攔他們行程,眾人如期抵至名劍山莊。這名劍山莊位于山丘上,一旁是偌大的闊林,一旁是平坦的大草原,只是深冬時分,樹林一片光禿禿,樹梢上滿是亮閃閃的銀粉,地上也是一層厚雪,完全看不出原先綠意盎然的草皮。 宋仲嵩領在前方,正打算去找名劍山莊的下人代為通傳,沒想到眾人來到大門之時,各大門派的人已聚集于此,他們彼此口耳交談,時不時皺眉,時不時抱怨,氣氛頗為凝重。宋仲嵩遲疑不定之際,白鶴派的掌門丘峻忽地發現了他,趕忙走上前道:「宋大俠,你們御劍派也接到英雄帖了嗎?」 宋仲嵩一臉納悶道:「這不是天劍盟發出的英雄帖嗎,為何丘掌門這么問?」 丘峻瞧他半晌,嘆了口氣道:「原來你也不知情?!?/br> 宋仲嵩皺眉道:「究竟怎么了?」 丘峻摸了摸鬍子,解釋道:「放眼望去,來到名劍山莊的人均是接到英雄帖,可是我們彼此詢問之下才發現,原來名劍山莊的人并沒接到通知,也不知有英雄帖這東西?!?/br> 宋仲嵩怔了怔,大奇道:「可是這英雄帖明明要我們來此會合,莫非是地點寫錯了?但這么重要的事,天劍盟又怎會這般疏忽呢?」 丘峻搖了搖頭道:「這事我們也不清楚,但眼下更迫切的問題,應是去留一事。因為各門均遣人過來,名劍山莊還在評估是否能容下這么多人。我們已等了一會兒,至今尚未看到他們討論出結果,真是急死人了?!?/br> 宋仲嵩仰頭望天,尷尬道:「這大雪紛飛時節,老待在外面受寒也不是辦法,要不我們先下山去,看看客棧還有沒有位置?!?/br> 丘峻尚未答話,大門忽地被人推開,一名男子率領幾名下人走了過來。宋仲嵩一眼望去,立即認出此人是名劍山莊的總管郝少方,他衣冠楚楚,一身華服,走上前作揖道:「回報諸位英雄豪杰,我家主人已答允讓諸位入內,但有一個條件,那便是每個門派只限十人?!?/br> 蒼海觀的掌門余辛全聞言大驚,雙目一瞪,語氣不悅道:「大伙人千里迢迢來此,外頭風雪又這么大,難道名劍山莊待客之道如此不近人情?」 郝少方眉頭輕蹙,輕嘆了口氣道:「余觀主言重了,但放眼瞧去,這里至少百馀人,倘若事前通知倒也無妨,可是諸位這般臨時登門造訪,我們一時之間也難以準備好?!?/br> 余辛全低喝道:「打地鋪也行,只要讓我們有地方睡便可?!?/br> 郝少方猛地搖了搖頭,無奈道:「余觀主,這可萬萬不得,倘若日后傳了出去,那才真是令人貽笑大方,看不起我們名劍山莊?!顾烈靼肷?,續道:「不若這樣,山下還有幾間客棧,我會派人去疏通一下,還請各門派揀人下山,剩馀十人便可移駕別院?!?/br> 余辛全怒現于色,還打算其辯論之時,一旁七璇派的掌門弘華師太忽地道:「余觀主,你不必再說了,郝總管也不過是聽命行事,你又何必處處為難他。況且他沒有說錯,我們此番未經通知便前來,又怎能怪他人待客不周?」 余辛全被她一指責,頓時臉紅脖子粗,忿忿道:「弘華師太,莫非你要我看著我底下弟子在這漫天大雪之中凍死嗎?」 弘華師太瞥了他一眼,悠悠道:「丘觀主未免言重了,這兒離山下不過幾十里,貴派弟子只須小施輕功,約莫半炷香左右便可抵達,又何來凍死受寒之說?」 余辛全登時一怔,當場啞然無言。弘華師太為出家人,但在武林之中威望甚高,身分地位宛若空隱寺的圓空大師一般超然。其他們派紛紛點頭,一致同意弘華師太所說的話。余辛全眼見多數人贊同,知道再強爭下去徒增難看,只能冷哼一聲,不情愿地退去。 郝少方瞧他們終于下了定論,雙手一擺,上前恭敬道:「那就請各門派前來遞交名單,我會指派下人帶你們去各自的別院歇息?!?/br> 眾人聽他這么一說,開始交頭接耳,似是忙于決定人員去留。宋仲嵩所帶出來的御劍派弟子約莫三十馀人,迫于無奈之下,他也開始分配了起來。過了良久,他決定好留下人選,其中便有嚴穆和邢月縈他們兩人。 凌天霄和上官仙代表俠客山莊,僅有兩人出席,故無須擔心人數。凌天霄笑了笑道:「我們只有兩人,還請帶路?!?/br> 郝少方問道:「敢問兩位所屬何派?」 上官仙將面紗取下,氣定神間道:「俠客山莊?!?/br> 郝少方雙目一凝,乾咳一聲,沉聲道:「原來是俠客山莊的上官姑娘,我一時未認出,還請上官姑娘見諒?!顾痤^來,看向一旁問道:「那這位少俠是?」 上官仙微一欠身,平淡道:「他是家父的舊識,此次也是代俠客山莊而來,還請你將我們兩間房間分配在隔壁,也好有個照應?!?/br> 郝少方怔了半晌,皺眉道:「上官姑娘此次前來,身旁未帶半個ㄚ環嗎?」 上官仙望了她一眼,反問道:「有什么問題嗎?」郝少方雖覺奇怪,但也沒立場過問,于是他點了點頭道:「明白了,我這就派人帶你們去別院?!?/br> 他向后方使過眼色,一名美婢腰肢款擺,走上前來,畢恭畢敬地道:「叫我幸兒就好了,兩位待住在名劍山莊的這段期間,便是由幸兒負責侍奉兩位?!?/br> 凌天霄定睛一瞧,此女生看上去約莫二八年華,身材豐滿,眼神秀麗明亮,雖稱不上什么絕世美人,但也是秀色可餐,足以讓男人多瞧她幾眼了。上官仙朝凌天霄橫了一眼,雖未發一語,但雙目冷冽如冰,刺得他立時回過神來,有些尷尬地低下頭去,避開懾人視線。 兩人被幸兒引入大門,走了好一會兒,來到一處幽靜別院。名劍山莊佔地寬廣,放眼望去的數個山頭,均屬于名劍山莊的地。他們所居的客房,不像客棧單純隔間的簡陋,而是以廊院式院落為基準,院子中軸線為主體建筑,周圍俱是回廊。本來這里可容納至少十人,但因凌天霄和上官仙僅來兩人,所以顯得較為空蕩冷清。 幸兒將兩人行囊安置好后,正打算告退,卻被凌天霄搶先截口道:「最近天氣寒冷,我想多拿些柴薪,不知幸兒姑娘可否帶我去柴房一趟?」 幸兒微一施禮道:「這是幸兒該做的事,凌公子不該紆尊降貴前去柴房?!?/br> 凌天霄露出微笑道:「其實是這樣的,我想要四處走走,順便看看四周景色,勞煩幸兒姑娘能替我帶路了?!剐覂罕凰笫治兆?,驚訝之下縮起玉手,赧然道:「幸兒明白了?!?/br> 凌天霄笑了笑道:「那有勞幸兒姑娘了?!?/br> 幸兒拗不過他堅決的態度,無奈之下只得點了點頭帶他去柴房。兩人來到柴房門外,幸兒指著堆在柴房外的薪木,頷首道:「凌公子想要拿多少?」 凌天霄瞧了她半晌,好似在打量什么,幸兒被他灼灼雙目盯著羞窘,不自覺地低下頭來,就差點沒將下頷整個埋入她高聳的胸脯里。凌天霄露出微笑,忽地道:「我未自報姓名,你怎知道我姓凌?」 幸兒當場一怔,面色尷尬道:「剛才各門派待在門外,我恰巧聽見?!?/br> 凌天霄搖了搖頭,淡然道:「方才外面少說幾百人,你怎會聽得這么仔細,這未免不合理,你說是吧?」 幸兒雙肩一顫,驚詫道:「若凌公子沒事的話,幸兒就先告退了?!?/br> 凌天霄雙手還臂道:「事到如今你還想隱瞞嗎?我方才抓你手的時候已確認過了,你就是北條姑娘對吧?其實之前我一直忘記告訴你,我的鼻子可靈了,你身上用來易容的胭脂味,那可是瞞不住我的?!?/br> 幸兒倒抽一口涼氣,秀眸正視他片晌后,長嘆了一口氣,無奈道:「唉,想不到竟被你輕易看穿了,看來我太小看你了?!寡粤T,她將臉上的妝容抹去大半,露出她原本姣好的玉容。 凌天霄正色道:「你是奉你師父之命跟蹤我?」 北條幸子點頭道:「不錯,因為你十分危險,他要我時時刻刻盯著你。不過你放心好了,師父并未下令取你性命,他只是想查出你的底細罷了?!?/br> 凌天霄不以為忤道:「他派你來查我的底細,而你卻當著我的面毫不避諱地說出來,這未免也太可疑了吧?」 北條幸子,撇了撇嘴,幽幽道:「信不信隨你吧,反正我知道我瞞不過你,你也會想方設法找出真相,我已經怕了你,不打算再與你為敵了?!?/br> 凌天霄沉聲道:「別說是你,我才真怕了你,誰讓你多次背叛我?!?/br> 北條幸子臉上一僵,既歉疚又無奈地道:「我也是不得已的。算了,你真要這么看我就隨你好了,反正事到如今,我知道我說什么也沒用了?!?/br> 凌天霄瞧了她一眼,面色一沉道:「既然我知道你在這里,我當然不能坐視不管了,你要不乖乖走人,要不讓我把你抓起來交給郝總管?!?/br> 北條幸子杏眼圓瞠,抿起了櫻唇,跺足不滿道:「你為何非得理不饒人?!?/br> 北條幸子正想往前走一步,凌天霄卻后退一步,冷然道:「等等,你別靠我太近,天曉得你身上又有什么機關暗器,你最好與我保持一段距離?!?/br> 北條幸子被他這么一說,俏臉氣得紅通通,似是小孩子賭氣一般,雙手一深,轉眼間便將身上所有衣物褪下,露出她那潔白無瑕的雪肌胴體,宛若絲綢緞子般光滑。 凌天霄大驚道:「你在做什么?」 北條幸子抬起美眸,淚珠在眸子中打轉,忿忿道:「這樣你滿意了嗎?我再怎么厲害,也不可能憑空藏起東西來?!?/br> 凌天霄瞧她一副我見有憐,于心不忍,嘆了口氣之后,徐徐走上前來用身子護住她,旋即將她輕摟入懷,以免被冷風吹到單薄的身子。北條幸子雙手環住他,霎那間,淚水打溼在他的衣襟上。 凌天霄不知如何是好,終于忍不住伸出手去,輕撫她凌亂的柔發,嘆道:「算我輸了,你別哭了,等等路過的人看見你這樣衣衫不整,淚眼婆娑,說不定還以為我欺辱你了?!?/br> 北條幸子身子繃緊,幽幽道:「所以你只是擔心旁人眼光,而非原諒我嗎?」 凌天霄聳了聳肩,滿面無奈道:「此事攸關生死,換作是你也不會輕易相信對方吧?」 北條幸子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垂首道:「我知道你還在懷疑我,就算你說的,如果是我也能不會輕易相信曾背叛過我的人。但我必須發誓,這次我真沒打算對你做不利。好吧,看在你救了我這么多次的份上,我便就告訴你一些事。我知道你那朋友在追查一件命案,我也知道死了八個和尚,若我沒猜錯的話,他們應該是死在武士之手?!?/br> 凌天霄皺眉道:「你是說你們東瀛的武士?你有何證據,為何這般肯定?」 北條幸子輕抬秀眸,解釋道:「說絕刀崖不光與我們合作,還找了一批武士,這些武士跟我們這些忍者不同,他們主要專研殺人刀法,身經百戰,你最好小心行事?!?/br> 凌天霄笑道:「你在擔心我?」 北條幸子咬起了嘴唇,不悅道:「莫非你還在懷疑我嗎?」 凌天霄低下頭來,看著她赤裸光滑的身子,若無其事道:「我聽聞東瀛女忍者在必要之時,會主動獻身來取信敵人,你難道不正是這么做嗎?」 北條幸子雙頰一紅,面色羞窘道:「我才不是這樣,我沒受過那種訓練?!?/br> 凌天霄輕笑道:「那你要不要試試呢?」話音剛落,他將身子挨緊過去,一把將她抱住,將其牢牢摟在懷里。他想起那日在溫泉的觸感,忽然覺得渾身熱得很。 凌天霄凝視著她,即便她曾背叛過自己,但她仍是個女人,一個美得讓男人無法不動心的女人。凌天霄不理會她象徵式的抗議,由玉頸吻起,慢慢往上游移,最后吻起她的濕軟薄唇,吸吮她的丁香小舌。 北條幸子初嘗滋味,既好奇又羞赧地迎合他,享受這偷歡之感。片晌之后,凌天霄移開寸許,北條幸子顯是意猶未盡,含羞不解道:「怎么了嗎?」 凌天霄笑了笑道:「時間不對,地點不對,點到為止便可?!顾嗣睏l幸子的臉蛋,溫柔地問道:「你現在住在哪里?」 北條幸子秋波一轉,媚笑道:「我被分配侍奉你們兩人,所以也住在那里?!?/br> 凌天霄笑吟吟道:「那就不急于一時了?!顾牧伺谋睏l幸子的粉臀一記,替她將地上的衣裳拾起來,聳肩道:「這么冷的天氣,你還是早點穿起來吧!」 北條幸子接過衣裳,美眸輕眨道:「你原諒我了嗎?」 凌天霄遲疑了半晌,露出苦笑道:「那得看你之后表現了?!?/br> 北條幸子一邊穿衣,一邊提醒道:「你要小心這里的人,不光是師父派我過來,好像還有其他流派的忍者也混入這里了。除此之外,我方才提到的那群武士之中,上泉真宗也在其中,他是個刀法高手,就連我師父也要敬他三分?!?/br> 凌天霄皺眉道:「難道他比你師父強?」 北條幸子沉重地點著頭道道:「我們專研伏擊和暗殺,不擅長正面交鋒,昨天我師父與你那樣交手,其實一早便落了下風??缮先孀诓煌?,你若跟他正面對決,可討不到便宜?!?/br> 凌天霄凝視著她,微笑道:「你現在這樣侃侃而談,不停地將情報告訴我,莫非又想讓我對你掉以輕心,從而有什么企圖嗎?」 北條幸子凝視著他,打趣道:「我若不肯從實招來,只怕要被你趕出這里,我能不說嗎?」 凌天霄啞然失笑道:「你要真這么怕我,那倒也不錯?!?/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