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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紹緯已經記不清自己是第幾次像現在這樣,與梁貞相對而坐,試圖套出一絲有用的資訊,又有幾次無功而返──不過,這次會得到不同結果的,他相信。 「梁小姐,調查結果顯示案發當日陸宇曾經造訪梁宅,你能回想那天他是為了什么才去的嗎?」隔著冰冷的桌面,他向對面女子提問。 梁貞愣了一瞬,很快回過神來,她不能倒下,要是現在露餡,先前一切就都白費了:「他是我男友,來我家不是很正常的事嗎?何況那天他只待一會就走了,與那件事無關?!?/br> 說詞倒是和陸宇的不謀而合。 「那么……?!钩探B緯吞了口口水,雖說這些日子以來梁貞的表現一直中規中矩,但想起陸宇的暴躁,他對于即將出口的話還是有些擔憂,「他抵達的時候,案件已經發生了嗎?」 「當然沒有!」她突如其來的情緒令他措手不及,似是發現自己的反應過于強烈,梁貞深吸了口氣,「你當現場這么好清理?我是在送走他以后才犯行的?!?/br> 程紹緯像是想起什么,開始翻起手邊資料,然后扯出其中一張紙,露出了笑容:「是嗎?你上次可不是這么告訴我的?!?/br> 「那天我睡的有些晚,起床時已經下午,下樓后我卻看見爸爸在廚房內毆打mama,如同我小時候??匆姷哪前??!顾麊堉种匈Y料,一字一句清晰無比,「還要我繼續唸下去嗎?」 梁貞的臉煞地刷白,她怎么會忘了這么重要的事?明明已經推想過無數次,只是聽見他提起陸宇,她便亂了陣腳,甚至忘了前后證詞必須相符,也不記得自己過去說過什么。 / 「梁小姐,我看過警方新提供的資料,案發當天,陸宇確實曾經去過梁宅,這是事實吧?」蘇聿愷雙手撐在案上,似笑非笑地瞧著梁貞,「你如果不跟我說實話,要我怎么幫你?上次你也要求過我,讓判決與你的罪責相符就好,但你的罪責是多少、有多重,我一點頭緒也沒有?!?/br> 梁貞只是堅定地迎向他的視線,并不答話,卻反問道:「蘇律師,如果一件事實可能傷害你所珍惜的人,你會選擇說,還是不說?」 蘇聿愷知道自己不該預設立場,他的義務是替當事人解決其需求,但以梁貞所言推測,或許她確實為包庇陸宇的罪刑而決定一肩扛下所有罪責。 「你把所有事都告訴我,身為你的律師,我會做到你希望我做的?!顾钗丝跉?,又補上一句,「這是律師的職責所在?!?/br> / 「那天我開著自己的車抵達梁宅──沒有別的原因,我只是想見女友,所以徵詢過她的同意后便上門拜訪,而且為我開門的不是別人,正是伯父?!龟懹钭谧C人席,神情平靜地陳述情況,「他們家熱情地招待我,但除了伯父和梁貞,我并沒有看見伯母?!?/br> 在場數人神情肅穆,他吞了口口水,繼續說道:「后來伯母下樓來,她的精神狀況似乎……不太好,因為她出現后,現場氣氛變得有點僵,于是我收拾東西離開,之后的事就不清楚了?!?/br> 「庭上,我方請求追加一位證人?!钩探B緯向坐在上首的法官道,對面的蘇聿愷聞言便要說話,他趕緊再補一句,「我循線查到當時一位在海邊垂釣的證人,才剛取得聯系,因此沒來得及先行呈報?!?/br> 法官思索一陣,還是點頭同意,只見一名穿著樸素的中年男子走向證人席,有些緊張地環顧四周,最終才在法警的安撫下就座。 在程紹緯的示意下,中年男子將他當日所見一一述說。 / 何叔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被檢察官找上。 那一天,他見外頭天氣不錯,便拿了垂釣用品,打算到海邊消磨時光──只是尚未等到魚群上鉤,從旁倒先來了輛車。 一男一女自車上走下,他原以為單純是幽會的愛侶,也無多加注意,直到馀光瞄見二人自后車廂拿了什么下來才多看兩眼,但因角度關係,他瞧的并不真切。 那「東西」似乎有點重量,二人合力將之運往較高處,便松手任其墜入海中,直至沒了蹤跡,這才放心離去。 他心道奇怪,終究不愿多管間事,甩甩頭將此事拋諸腦后,繼續釣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