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后爸的快樂你想象不到 第10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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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翎晃了晃半透明的腦袋,想了很久很久,突然,一個小氣泡在他耳側炸開,巨大的悲傷忽地從心底翻涌快速席卷全身。 他「聽」到了寶貝崽撕心裂肺的哭嚎聲:“拔拔!拔拔!眠眠會乖的!不要丟下眠眠……” “不要!窩不要走!別碰我啊啊?。?!” 總是很乖巧的崽發出聲嘶力竭的吼叫,像只守在野獸尸體旁嗚咽悲鳴的小獸。 奚翎的心像被鈍器戳進去一般疼,他感覺到小臂傳來一陣溫涼的濕意,緊接著是發絲滑過、軟嫩的臉蛋貼附…… 他想抱抱他的寶貝,可周圍只有guntang的海水,手臂上的觸感也轉瞬即逝。 然后他「聽」到霍斯祎艱澀嘶啞的聲音:“他一定會醒來?!?/br> 奚翎總算記起來,自己這次不是普通的入夢,而是看到霍斯祎的死訊……所以他沒死是嗎? 奚翎嘴角剛浮現一抹如釋重負的笑意,來不及思考自己為什么會聽到霍斯祎的聲音,自己的想法是真的還是夢境中的幻覺?戳進心底的鈍器好似一下被拔了出來,疼得他頭昏眼花只想通過大吼大叫轉移疼痛。 所以死的其實是他? 奚翎突然冒出這個想法,畢竟快速滑過的記憶碎片實在太容易讓人聯想到死前的走馬燈。 奚翎又疼又無語,這是讓他死個明白?有什么意義??! 他即便能張開嘴也喊不出聲音,劇烈的痛感卻讓他顧不得這些,奚翎拼命喊叫著:“啊啊啊疼??!” 這樣痛苦的狀態不知道過了多久,奚翎忽地覺得身上的束縛消失,他撲棱一下坐起身。 先是震驚自己喊出聲了,奚翎意識到自己好像醒了,緊接著就因頭部劇烈的眩暈感重新躺回宣軟的枕頭中:“嘶嗷嗷嗷……” 心不疼了,開始頭疼。 直到奚翎醒來,腦海中的小氣泡還在冒個不停,舊日記憶一件接著一件被他想起。 不過腦袋太暈太疼,他一時間還顧不上梳理這些記憶。 他甚至連身側盤了個小團子都沒發現,還是崽難以置信地掀開被子主動露頭,奚翎才一邊被疼得齜牙咧嘴,一邊抱住頂著兩顆荷包蛋淚花眼的崽子。 “哭什么?爸爸就是暈倒了一下?!?/br> 奚翎從崽的小后背揉到崽的小肩膀,一般他會捏捏后頸軟rou再按上毛茸茸的后腦勺,這是他習慣的一整個安撫流程。 崽沒回答,緊貼在他懷里吧嗒吧嗒掉眼淚,胸口的濕熱感覺和夢中有些相似,奚翎隱隱想起些別的,不過他的注意力很快被掌心的油膩觸感轉移了。 奚翎的嗅覺還沒太恢復,鼻腔中只能聞到醫院的消毒水味,但他對自家崽毛茸茸的小軟毛觸感相當敏銳,一下就意識到不對勁了:“眠眠,你幾天沒洗頭了?都打柳兒了!”崽正沉浸在失而復得的狂喜和宣泄積蓄已久的擔心,過于強烈的情緒讓崽除了放聲大哭什么都做不了。 他就只想哭,哭到打嗝喘不過氣也要繼續哭,仿佛只有這樣他才能更清楚地確認,他的爸爸回來了。 直到崽聽到后爸充滿嫌棄的疑問,以及后續將搓完他后腦勺的手掌直接蹭上他后背的布料時,崽的哭聲戛然而止。 崽的表情還停留在撕心裂肺的哭號階段,憤怒的小奶音先飆了出來:“里嫌棄窩?!” 門外的霍斯祎聽到聲音,立即從輪椅上站起身,三步并兩步飛奔進去。 獨留懷特一人對著身前的輪椅,腦中緩緩畫出一個問號:又要重新復位了是嗎? 霍斯祎進來時,奚翎正和崽掰扯嫌不嫌棄的問題,他摸了把自己的頭發,感覺比崽的更油瞬間干噦出來。 “我睡了多久?”奚翎以為昏睡個一天一夜了不得了,但以他對自己頭皮的了解,這個油潤度起碼是三五天才能出現的效果。 奚翎頓時感覺自己好臟,他和崽都好臟,雖然鼻子還沒恢復,但他好像已經能聞到他們父崽一人身上快嗖了的那股味道。 就是這時候,他看到了另一個穿著西裝的「流浪漢」跑了進來,因為霍斯祎的外貌變化實在太大,奚翎根本沒留意到對方一米八一米九的步伐,注意力全在男人胡子拉碴的臉龐和身上皺了吧唧的西裝上。 救命,為什么他一覺醒來,仿佛全家空降垃圾場! 奚翎甚至感覺全身都癢了起來,其實只是他的心理作用。 他很快就知道沒洗頭是因為他暈倒的時候直接滑跪到地上,還狠狠給身前的攝影小哥磕了個頭,所以醫生懷疑他一直不醒是因為頭部撞擊導致,輕易不敢動他的腦袋,也就沒人敢給他洗頭。 而且他昏睡了足足七天。 最開始是高燒不退,郵輪上的基礎醫療毫無用處,霍斯祎第一時間將人轉移到附近醫療條件最好的智利,他也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去。 因為醫治及時,奚翎的病灶和高燒并沒有引起更糟糕的疾病,但在情況趨于穩定的第三天奚翎依舊沒有醒來的趨勢。 這是很不合常理的事情,不合常理意味著沒有治療方案可以參考,醫生們找不到原因,而奚翎頭部的確存在血塊,聯系奚翎昏倒前后發生的事情,奚翎的昏迷不醒很快被歸因于倒地時的一撞。 這世界就是有無數巧合到無法理解的事情發生,大腦的運行機制太過復雜,太多輕輕一磕就再也沒法醒來的,相較于直接死亡的那些人,成為植物人的奚翎也算不幸中的萬幸。 當時在奚翎身邊的崽、攝影小哥包括影后謝素雯都無比后悔愧疚,如果他們能反應快些,沒讓奚翎以頭搶地一切就會不一樣。 也是從這一天開始,崽不再乖巧聽話,不論其他人說什么做什么他都寸步不離地守在奚翎病床旁。 霍斯祎飛越南極后也從普通冰山升級為極地冰山,父子一人一言不發地一起守在奚翎病床身邊。 剛將奚翎轉移回國的時候,霍星眠還有些害怕父親會將他趕走,事實上對方除去不得不離開病房治傷和處理一些雜事的時候,會像一座冰雕坐在床邊上直勾勾望著昏睡中的奚翎。 要不是雙眼間隔一段時間會眨動一下,就真跟高仿真蠟像無異。 對方顯然沒分出一丁點注意力給他,崽總算安下心來駐扎在奚翎病房當一只越來越臟的崽子。 沒辦法,病房里的獨立衛生間的淋浴噴頭對他來說太高了,他勉強用洗漱臺上的一次性牙膏牙刷和香皂做日常清潔,更多的他怕自己離開這個病房就再也不能進來。 他不敢相信別人的承諾,他只想用自己的小拳頭攥緊一切和奚翎有關的,至于其他真的顧不得那么多。 是以崽身上穿的還是在智利醫院時的衣服,油膩膩的小軟毛也的確好幾天沒洗了。 奚翎聽他哭訴完眼淚也跟著下來了,抱住崽子不敢嫌棄:“爸爸對不起眠眠,嚇壞我的寶貝了?!?/br> 崽的小短胳膊掛在奚翎脖子上,他想收緊,又怕太緊會傷害到爸爸,他實在太怕再次失去對方…… 崽哭得抽抽噎噎:“窩、窩原諒里,里別離開窩,就,就好……” 期間霍斯祎就一直靜靜守在一旁,如果不是和往日形象大相徑庭,冷厲的眼神和周身的氣度依舊是一個運籌帷幄的上位者。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現在有多么歡喜和懼怕,過于濃烈的情緒讓他根本察覺不到腿骨錯位的疼痛。 奚翎看到霍斯祎還在,看到死訊的恐懼就瞬間消退,在看到謎底后,奚翎再笨也能大致猜測出霍斯祎的計劃。 通過假死為契機解決原劇情中的隱藏危機,時間剛好和他在南極直播重合,出事時他本該斷網,看不到噩耗也就無需擔心。 霍斯祎沒提前告訴他,應該是也怕如有萬一真的看到,直播會向外傳遞出可能造成重大影響的真實信息。 奚翎感覺到霍斯祎有很多話想說,他也一樣,但安撫完懷中哭得渾身顫抖的崽后,奚翎就已經冒出一身虛汗,他想歇一歇,所以就提出讓霍斯祎帶崽去浴室里洗一洗再說。 等流浪漢父子一步三回頭地走進浴室后,奚翎立即按下私立醫院的傳喚鈴,很快便叫了一項洗頭服務。 半小時后,父崽三人都一身清爽地回到病床旁。 說是私立醫院,其實內部環境和酒店相似,但還是不能避免醫院特有的消毒水味。 在奚翎昏迷不醒的時間里,崽怕碰壞奚翎,一直都是像最初那般挨著奚翎身側盤在被窩里,所以洗完澡重回被窩后,崽第一時間貼到奚翎懷里,找了個最熟悉的位置窩好。 奚翎掀開被子讓崽的鼻子露出來,想了想又將崽的耳朵蓋嚴實了。 他和霍斯祎有話要說,但這種時候崽肯定不想和他分開,奚翎拍了拍崽的小后背:“睡吧,爸爸一直在?!?/br> 眠眠聞言蹭了蹭奚翎,他其實還不想睡,他想多看會兒奚翎,但失而復得帶來的如釋重負,自動松開崽子緊繃多日的小心弦,鴉羽般的長睫顫了又顫,還是扛不住困倦緩緩閉合。 奚翎的視線從崽的rou臉蛋轉移到霍斯祎的臉上,男人已經刮掉胡茬換上新西裝,乍看起來和之前沒什么兩樣。 但奚翎注意到男人不僅眼底血絲密布,面部輪廓也明顯消瘦了一些,交握在身前的雙手被勒得發白,即便如此和他暈倒前獲知的信息相比,他還是覺得能看到活生生的霍斯祎比什么都好。 奚翎彎唇一笑:“你沒事真好?!?/br> “對不起……”霍斯祎用低啞的氣音說道。 “你嗓子怎么了?”奚翎眉頭微蹙。 “有些炎癥,沒什么?!被羲沟t不太自然地捏了捏喉結,說完抬眸看向奚翎,深藍的冷眸中多了幾分小心翼翼,“你不怪我嗎?” 他以為自己選擇了最安穩快捷的一個方案,唯一的變數就是自己有微乎其微的死亡幾率,但奚翎一定能活。 這是他將情況考慮到最壞,假設霍家三人不僅知道他找回苦尋多年的小羽毛,還知道他們的關系與網上表現的大相徑庭,也會密切關注奚翎在節目上的表現,不放過能從奚翎身上捕捉到的任何信息…… 因為奚翎的提醒,他將一年后的計劃提前到兩個月,又按照這樣的假設,為避免霍家存在任何對奚翎下手的可能性,他將計劃提前到能夠達成的極限。 但他萬沒想到奚翎會提前得知他的死訊,也沒想過奚翎會直接暈倒。 在奚翎昏迷的一周里,鋪天蓋地的自責讓霍斯祎生不如死,他無能為力,哪怕重新來過他也無法將這種意外考慮其中,一次次沉默的復盤后巨大的無力感幾乎將他殺死。 他好像鉆進了死胡同,為了保護奚翎不受霍家的傷害,他勢必會提前執行計劃,也勢必會為了天衣無縫選擇在直播階段隱瞞…… 被厄運籠罩的宿命齒輪就這樣一環扣一環地卯合滾動,再一次帶走他的小羽毛…… 越是這樣想,他越覺得他的小羽毛再也不會醒來,這樣可怕的想法幾乎吞噬了他的全部感觀。 他感覺得到身體的疼痛,但整個靈魂好像已經從軀體抽離,他像一個旁觀者,混沌的意識讓他分不清這疼痛是否真實發生在他身上。 至今為止,霍斯祎還覺得十分虛幻,他無法確認這樣的奇跡是真的發生,還是他幻想出的美夢。 直到奚翎伸手掰開他交疊緊扼的雙手,霍斯祎才從活生生的觸感中找到幾分真實。 “當然不啊,為什么怪你?”奚翎柔和的聲音輕輕響起。 兩滴潮熱的眼淚沿著霍斯祎眼瞼中部徑直滾落,不給奚翎驚訝的時間,溫熱的大掌用力包裹住青年微涼的雙手:“奚翎……” 奚翎點點頭:“我在,我很好?!?/br> 話音未落就再次落入熟悉的溫熱懷抱,感受著男人身上好聞的味道,奚翎放松身體讓對方抱得更緊些。 對其他人來說他昏睡了一周,但對奚翎來說這個時間卻要短的多。 先是得知霍斯祎的死訊,昏迷過程中不斷快速回顧著記憶碎片,聽到孩子的哭聲和霍斯祎的聲音以為死的是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是走馬燈,然后一下子醒了過來發現自己沒死…… 仿佛瞬間完成了別人一生才能遇到的大起大落,這種程度的反復橫跳也就是他心臟還不錯,以及偉岸的父親身份頂著,不然也得嚇噶過去,哪里有余力安撫小崽崽? 被霍斯祎抱著,奚翎才覺得心里的那份慌亂逐漸散去。 奚翎吸了吸鼻子:“真好,我們都好好的?!闭f完他回抱住男人,手搭在腰后的位置輕輕摩挲。 霍斯祎啞聲開口:“如果不是我一開始沒考慮全面,你本不用承擔這樣的風險,也不會暈倒摔在地上……” 奚翎聞言勾了勾唇,點頭贊同道:“你說的對,按這個邏輯我也有錯,如果我在摔倒的時候能雙手抱頭,也不會一昏就是一周?!?/br> 霍斯祎:“……” “這怎么一樣?”嚴重上火讓霍斯祎的嗓子只能發出嘶啞的氣音,加重語氣也只是讓氣更大些,吹得奚翎耳朵癢癢想笑。 他將人推開一點,一本正經回答:“怎么不一樣?” “我無法預料自己會磕頭,和你無法預料我回來,以及無法預料書中劇情發展從而一早就做好準備,完全斷掉外界獲知我們真實關系的可能性……這完全一樣啊,都是我們不能未卜先知的錯?!?/br> 霍斯祎:“……” 奚翎呲牙一笑,再次將人抱住拍了拍:“好了別犟嘴了,你現在說話吹的我耳朵癢癢,讓我再抱會兒?!?/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