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東都 第25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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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街上看見靛藍少年,好奇問了下仆人,說那是送綠茶、花茶、牛乳茶和茶點的。 本以為是長安城萬花叢中一點綠,沒想到被番邦使臣折騰成了一片林。 “回稟圣上,散茶不過是少年郎推崇的新鮮玩意兒,大唐主流還是團茶、餅茶,還是讓四方館好好勸說兩國使者,圣上賞賜則是精華,何必追求細枝末節?” 李宗閔并不是很在意,他建議道: “他們不過是想在臨走之前多要些賞賜,不如就在西市上采購些散茶送他們個人,得了好處,自不會多話?!?/br> 王守澄站在圣上身側,提醒道: “去年慶成節,新羅國就向大唐索要過《藝文類聚》,該書記錄了大唐天文地理、風俗成就,大臣們反對將此書送給新羅國,說此書一去,大唐精華必被新羅據為己有。 圣上已經拒絕過一次,這次不過是要點茶,臣以為,若再次推脫,難顯大國風范?!?/br> 禮部侍郎楊嗣復稟道: “稟陛下,臣贊同王大將軍的話。藩屬貧國,眼皮子淺,什么沒見過的東西都想往家里搬。我們是宗主國,一再拒絕會有損大國形象?!?/br> “這散茶到底有什么好?朕都沒喝過,又不是貢品,怎么就入了使者的眼?” 聽了此話大家才反應過來,圣上一直作冥思苦想狀,想的竟是這個問題。蘇元楓忙稟到: “臣母愛飲茶,府醫卻說,飲濃茶湯與臣母所服藥相沖,機緣巧合,臣妹得到一制茶方子,這才有了清淡的散茶。 今年榷茶倉促也就是試著制了一批,未知效果,還不敢上貢?!?/br> 谷鯒span>“朕準你送你家散茶入宮。至于日本、新羅兩位使者,就交給蘇愛卿去辦吧?!?/br> 圣上踢毬技術不錯,毬踢出去了,還能保持發型不亂。下面站著的李宗閔心里卻有點亂: 我這兩日右眼皮跳個不停,難道要應在這茶葉上? 他想起自己去年跟著潁王,往史墨白的“母雞金”里放了一千貫,說好了連本帶利還五千貫的,可別虧了我銀子。 散朝之后他就悄悄去找了潁王,這才有了潁王親自來找史墨白。 他故意說要喝綠茶,史墨白的茶娘答“沒有”。他這才問起:“史大郎,我們去年放給你收購春茶的錢,是不是連本帶利能還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史墨白一陣頭皮發緊,趕忙拱手道: “春茶才剛上市,錢還沒回那么快,只怕還要再等一陣?!?/br> “你莫誆我,”潁王收了臉上笑意道:“春茶趕的就是新鮮,上市半個月還拿在榷茶商手里,只怕價錢也要掉下去了。 我來之前已經打聽了,東西兩市,出風頭的可是蘇家,不但是散茶價錢便宜,就是她家收的餅茶也比你的便宜。 你老實說,是不是你胃口太大,故意抬高價格,把自己作沒了?” 見潁王嚴肅起來,史墨白忙陪笑道:“怎么會?我們原來預計的市場條件還在,價錢就跑不掉。茶葉減產是既成事實,難道蘇家還能變得出更多的茶葉來?” “哼!我的事實就是連本帶利拿回我放的錢。你可別忘了,你那只‘母雞金’里,可全都是長安城達官貴人的銀錢,若是生不出金蛋來……你這皇商就只能做到今年春天了?!?/br> 潁王話講到這個份上,史墨白真是打掉牙齒往肚子里咽。 昨晚他們盤點賬務有個驚喜發現,去年募集資金的時候,安王、韋元素還在,現在人死賬消,他們還省了還這兩人的錢。 “殿下,我們認識也不是一兩天了,對史某您還不放心嗎?”史墨白暗自抹汗。 “諒你也不敢?!睗}王沒什么表情,挑起眉睥睨道: “圣上有道口諭讓我帶給你?!?/br> “口諭?” 史墨白大驚失色,圣上并沒有往他的“母雞金”里放錢啊,為什么會有口諭給他?他手忙腳亂的整了整并不亂的袍子,垂首斂目道: “草民史墨白接旨!” “皇商史墨白接旨。朕聽聞反賊李溶、韋元素各有一萬貫錢在你處放錢,本利共十二萬貫,爾務必將此款于到期日交入太倉內帑。欽此?!?/br> “草民謝主隆恩!” 史墨白萬萬沒想到,當初洛泱動員表兄們投錢到他的母基金里,就是為了今日借機告訴圣上,他手上還有安王和韋元素的錢。 反賊的錢當然是圣上的。 圣上一文未出,白白得了十二萬貫,他當然不會放過。 當元楓將圣上口諭的事告訴洛泱時,她拍手笑道: “這就叫做‘剛性兌付’,史墨白,我就看你從哪里掏這一百二十萬貫!” 第391章 殺雞取卵 圣上頂替死去的安王、韋元素做了“母雞金”的投資人,史墨白必須剛性兌付。 過了兩天,又有人不小心透露給圣上,說伊陽郡主的“母雞金”已經下蛋了。 當初興慶宮、齊王府、珍王府、昌平郡王府和國公府,主人、奴仆,或多或少都放了些錢,現在伊陽郡主的春茶已經賣光了,自然就要按照份額來分錢。 聽說珍王那份都給了珍王的淑人,夠她錦衣玉食過完這輩子。 圣上一聽母后都得分了錢,便派潁王去催賬。 史墨白內心苦??! 一千貫收的紫筍茶,平時賣六千貫,其中兩千貫是加工費、運費、人工、損耗和商稅,也就是能賺三千貫。 今年榷茶,為了確保自己的市場份額,他和浙東觀察使串通,又甩出了他做皇商慣用伎倆:用估高布帛價來壓低茶價… 朝廷榷茶,給出一個銅錢價,十斤一千貫,除此以外,還會給一個以帛換茶的價格,那就是估價,這個估價在當地還能根據實際情況做調整。 若是帛的估價過高,實際價格可能只有七百貫,那就等于十斤茶只換了七百貫。 史墨白做榷鹽的時候,就是用高估的帛價從鹽戶手里掠奪更多的價值。 為了保證自己的市場份額,坐實茶葉“減產”,他們還動用州府衙役,把不愿低價賣的茶農說成是抵抗朝廷榷茶,放火燒光整個茶園。 第五富回來將浙東收茶的慘狀告訴蘇家兄妹,洛泱陷入的沉思: 大唐做鹽、酒、茶的專營,增加朝廷稅收,這本是富國之道,可恨的是,戶部、度支他們辛辛苦苦算出來的“一千貫”相對公允的價格,被官商勾結,下坑生產者,上坑消費者,最后從茶農的“七百貫”變成了市場的“七千貫”。 朝廷所得不過是十分之一的茶稅和十分之一的商稅,也就是前后八百貫。 中間的大頭,被榷茶商和相關的官宦瓜分了。 今年的紫筍茶價,必須在九千貫的價格,才能支付給參與母雞金的權貴們。 洛泱選擇紫筍茶和他打,就是因為紫筍茶牽涉的茶農少,本身價格就虛高,越是高價的茶葉,利潤也高,她就有更多降價的余地。 李奏更是霸氣,直接把圣上最初撥給他的那十個侍衛之二的王延、孟廣派了出去。 他倆跟李凜、李冽一樣,有著齊王府校尉軍銜,手持齊王府令牌,去管理齊王府自己的產業,親王可以不納稅,對地方一律不睬。 在齊王府的霸道下,他們在浙東的柜坊,還給那些受損茶農放錢,等第四年茶樹有產出后,再用茶葉分次歸還。 第五富覺得自己就像打了一場仗歸來,他感慨萬分: “當初我一直為先祖叫屈,當時若沒有先祖鑄行大錢,肅宗皇帝如何能快速斂富,用于平定安史之亂?到頭來,先祖落得個流放夷州的下場。 而接替他的劉晏更甚,推行榷鹽后,被貶忠州,還被先圣派內侍縊殺。 我曾為他們叫屈,他們都是財相,執行的是先圣的任務,也就是為朝廷斂財,讓朝廷能夠有錢來度過難關。 可直到自己做為榷茶的執行者,與史家猶如兩軍對壘,我這才看清,先祖他們沒有找到國富民強的交界,更沒有對執行者的控制力。 這才造成百姓餓死、國力衰敗,陷入兩難境地。 谷詞span>小娘子……在下心服口服了!” 由于蘇家的紫筍散茶占盡成本優勢,蘇家又只拿很少凈利,這沒有先例可循的散茶,開價就大大低過團茶的成本價。 史墨白必須漲價才能達到“母雞金”的承諾,簡直成了泡影。 而圣上、王守澄、潁王成了他要命的催債人。 這天,蕭崇義送一些西川的蒙頂茶到蘇府,給郡夫人嘗嘗鮮。他毫不掩飾自己的笑容: “我們收來的春茶,無論是散茶還是團茶,已經基本清倉。這兩天我看史家的鋪子在暗地里甩賣,我又找人悄悄接了部分。 他的價錢比我們的高,但對于他來說,已經算是虧本了?!?/br> “他的面子還舍不得撕下來?朱陽郡主的長兄河內郡王,他在鬼倉里的份額不少。明天去給太皇太后請安時,我可要把史墨白兄弟偷偷低價賣茶葉的事告訴她?!?/br> 從知道鬼市那些盤踞在地方的皇族宗親名單開始,洛泱就留意與朱陽郡主搭上關系。 說來慚愧,給外曾祖珍王守孝的日子里,洛泱利用這相對寬松的會面,終于把這些宗親認了個大概。 “好,我也叫裴二郎在東都散布消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他家的事不可能無人知曉,只不過礙于他家的關系網,沒人敢招惹而已?!?/br> 元楓這段時間很少在家,李奏已經啟程回長安了,身邊雖有玄冰衛和蘇家護衛,元楨也派了兩百人護送,可朝廷這邊靜悄悄,總不能讓人放心。 “我明天到興慶宮請安之后,請旨入宮看望林美人,看能不能打探出什么消息?!?/br> 最近仇公武和秋兒都沒傳出什么消息,沒消息未必是好事,縱使洛泱再有心計,碰上與李奏相關的事,她還是沒法穩如泰山。 大明宮就算是龍潭虎xue,她也要去走一趟。 當天晚上,裴煊就到蘇府來報了個消息:圣上的內庫已經收到史墨白的十二萬貫現錢。 但他的想法并不樂觀。 “我粗略算過,史家應該不至于拿不出這些錢,為何還要低價拋售團茶?你們的茶不可能完全滿足京畿市場,他若是再等上兩個月,這批茶應該能**現在更高的價格。 史墨白是個老狐貍,他不可能連這都想不到?!?/br> 裴煊裝作漫不經心的瞟了一眼,坐在后面茶桌旁的杜芊芊,講這些私密的話,屋里沒有仆婢,她親自給大家泡茶。 她將茶盤端過來放在桌上,遞了一杯給洛泱: “我以前聽阿兄說,史墨白收入雖多,但支出也很大。他替我父兄……銷那些截留下來的糧食,很多是偷偷運往北方?!?/br> “北方?那倒是有可能,他到處挑撥節度使搶地盤,不就是想借河朔造反,攪亂大唐?”洛泱點頭道。 “那都是去年的事,難道會連累到他今年手頭都不寬裕?這對那些靠銀錢維護的關系來說,可不是什么好事?!?/br> 若是他們能看到潁王朝史墨白甩臉子,就知道,裴煊所言非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