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布梅三娘 第5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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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會有人如此得天之寵,什么好事都攤上了。 除了狀元郎的婚事惹人關注。自從月氏染布出了十二美布娃娃, 京城中這十二個人幾乎可謂是干什么都引人矚目。其中最為神秘就是月氏染布里傳說中的月娘。 知道的,比如皇帝太后以及沐王府的人,都知道月娘就是沐子芝。只是消息并不算真正完全互通的這會兒, 月娘既沒進說書先生人的話里, 也從未出現在人前的書中。所以大多數人只知有月娘, 都不知道月娘到底是誰。 在這種半遮半掩的秘密下, 月娘親自扎染的布價格跟著水漲船高。在云南時兩千兩一幅, 到京城如今短短幾個月已變成五千兩一幅。 要是再過一些時日,恐怕七八千、一萬兩都有人能夠喊出來。 不少有錢有權人不僅將其染畫當化作來珍藏,更有人當可以增值的商品來買賣。今天買了是五千兩,明天可未必,后天更難說。 別說其他人,就連沐子芝對著自己扎染制作而成的染畫,都有一種迷之困惑:“它到底為什么就變得那么值錢了呢?” 讓月娘變神秘是她的計策。上鉤的人也太多了。她以為自己放下的是姜太公的直勾。別人卻恍若見她拿著一盆糧來喂魚,一窩蜂給她漲價,趨之若附。 身邊沒有人回答沐子芝的問題。沐子芝這段時間將娃娃交給商鋪做,自己則做染畫。她以前會穿她娘的衣服做染畫,好似真的月娘在做?,F在她只極偶爾會戴上面具裝模作樣去京城街鋪二樓做一會兒工,大多數時候都埋頭在家里忙。 她拿著月娘的名字,是新一代的月娘。她在走自己的路,做自己的染畫,賣自己的東西。 沐子芝現下剛做好一塊染畫的扎布。面前的白布扭曲到恍若書中才會出現的精怪,伸長著各種麻繩一般的觸手,延展著好似夜半影影綽綽的枯木,下一刻就會在其周便冒出個魍魎殺人性命。 實際上回頭她得拿去染色,解開繩子后,布匹就如同周城的天一般。 她側頭看向身邊。 周子澹躺在搖椅上,拿了本書蓋在臉上睡著了。她在京城里忙碌。周子淙在京城里當了官員。家里婚事要籌備起來。周元淮先生放心不下學院的事,帶著祝氏又回去了一趟,要到周子淙成婚時再到京城來。于是所有的事幾乎全堆給了周子澹。 平日只知道吃喝玩樂,好吧?,F在依舊每天沉迷吃喝玩樂的周子澹,真的是累慘了。 幾乎她準備睡下了,周子澹還沒睡。他總要寫一些不知道什么東西去交給他哥。她早上醒來沒多久,周子澹就跟著睡眼惺忪爬起來,在她身邊靠著抱一會兒,再嬉笑著出門。 結果這樣忙了,什么賞花宴、詩詞文會、兄弟喝酒喜宴,一個都沒落下。聽聞誰家要陪著懷有身孕的夫人去上香,周子澹都會帶著她一起跟著去上香。 如今京城的人,就連皇帝都敬佩著周家人。翰林院沒太多忙事,周子淙畢竟是周元淮的兒子,本來該好好編纂書的,被這邊借走一下,被那邊借走一下。 而周子澹呢,玩得簡直讓皇帝懷疑京城每一個宴上都有他,輕車熟路周旋于京城所有權貴之間。 至于周家人和沐子芝有多忙,身處后宮中的太后都知道了。 太后剛開始催了很久十二美人布娃娃。很快她便是京城第一個擁有全套娃娃的人。到手后她便聽沐子芝說,不管是月娘還是月氏染布可以忙到明年,最后已經臨時不再收新的單子。 她笑著對沐子芝調侃:“看來京城囤了大量白布布料的商人都眉開眼笑的,賺了一大筆錢?!?/br> 沐子芝跟著一起笑,卻沒空閑在太后這里多滯留。 她在忙完最早三個月后,幾乎是馬不停蹄干起了別的事。為京城商鋪在京城郊外開了一個女子學堂。女子學堂每天有人結伴上學、結伴放學。學堂極為簡陋,可以說只是破屋稍作修繕就用了。每天上課的同時,女子們都會給學堂增添一點布置。這些女子每天要學的課不少,學好后有課業完成。 每個月通過考核的,便可以從月氏染布這邊接活做,就和西街十六號一樣。這些人沒有月錢,可以按單子拿錢。當然與鋪子分成不同。 京城哪怕權貴多,普通老百姓也一樣多。中心的屋子貴,有在京城里小小屋子里擠著一家幾口人,也有干脆幾家人住一個近郊大院的。 在京城手腳麻利長得好看的女子青年不會缺活,但身上有所殘缺,甚至帶病的那些則很難找活做。 有了第一個學堂的經驗,阿花cao辦起來并沒有太難。沐子芝也熟絡了學堂里的人和事。她們沒有什么看不起身體殘缺姑娘的事,每隔一段時間還會找大夫來給眾人把個脈,配一點不貴的藥。 女子學堂因有大夫看診,如今只要半出師就能做活,每個月來錢都穩妥,以至于聽說后想要來上學堂的女子極多。阿花還得控著人數。 京城中有幾位心善的女眷有過來看過一眼,心軟為學堂捐了錢,讓學堂可以不那么簡陋。這些心善的女眷自然會得到學堂里一群女子一同扎染的百花慈畫。 “百花慈畫”是沐子芝想出來的。從上次讓所有人一起做扎染一事產生的念頭。這等適合送禮,就如同寺廟里的百衲衣一般。是受惠者心甘情愿的感恩。 她籌劃著來年去江南,可cao辦同樣的店鋪和學堂。 西街十六號現下賣的是零碎的染布、銀飾等小物。老百姓幾乎哪怕對布不算感興趣,對銀飾也會忍不住買上些。 京城賣的是布娃娃和可以做風箏或者掛墻上的染畫。 到了江南,想要在一個絲綢錦緞極多,刺繡手藝無處可媲美的地方做大生意,很難。 沐子芝很久都沒想好在江南開商鋪要做出何種特色。 心里掛著那么多事,沐子芝側頭伸手戳了戳周子澹,發現人睡得極為深沉。 難得好眠,她沒有打擾周子澹,起身將手邊東西收起來。她出門要去店鋪里找阿花。白云和潭夢都被她安排了活?,F下兩人輪流在她身邊幫工,另一人就會去幫阿花。 沐子芝出了院子,輕松抬高腳踩上馬車。 這馬車是非常懂得享受的周子澹剛請人做的。外表上看上去普普通通并不奢華,實際上里面暗藏乾坤。他找了專門的機關師傅打造,每個座椅都可以翻起,里面可以放各種吃的喝的玩的。 現在座椅里面有一副棋盤和牌,也藏了一些書籍和錢財。 馬車側面看似平平無奇的木柱,按不同的地方會跳出不同的東西。其中一根藏了可以自保的匕首。匕首藏的比較隱蔽,但很好彈出來。 中央看似平平無奇的軟墊下方也有玄妙,放有好幾種能夠放得起的蜜餞和糕點。當然也不能放太久。其中有兩端木頭勾著邊沿往上拉,可以拉出專門放茶杯的地方。 更離譜的是中央下放有一個凹槽。冬天可以塞暖爐,夏天可以放冰格。也就是說,冬暖夏涼,這馬車里永遠不用cao心天熱還是冷。 極其用心! 沐子芝掀開一個座椅,沉默了一瞬。椅子里放了一個寬敞半開的木盒。木盒里塞了好些個木條拼接起來怪模怪樣的東西。 最近連機關小玩具都有了?這好似是那個機關師傅打造給他兒子玩的?前些日子她見這小玩具就是在師傅的手里。就這么被周子澹順來了。 這男人日子過成這樣,難怪沒人懷疑他能干正經事。沐子芝賺錢如流水,周子?;ㄥX也如流水。很難有人將一個成天尋歡作樂的男人,與輕易在幕后令沐王府換主關聯上。 沐子芝到了店鋪門口,看見所有人都忙碌著,一時恍惚。 換成一年前,她絕想不到有朝一日會在京城開商鋪,且生意興隆成這樣。 她很快回神下馬車,讓馬夫去找個地方暫且等她。 門內有人見到了沐子芝,忙上前招呼,并小聲和沐子芝說了聲:“樓上有貴客,阿花掌柜正在接待。說是想見您?!?/br> 沐子芝:“見我?” 第84章 文/乃兮 普天之下最貴的貴客在宮墻之內。他們找沐子芝簡直再方便不過, 一個口諭就能將她帶入宮里。余下的在沐子芝心里都算不得多少貴客了。實在是京城貴客太多,有點麻木。 要是想要見沐子芝,這位所謂貴客全然可以向周家遞交請帖, 不需要到商鋪來。只有想要見月娘才需要專程到店內來, 而不是去找周家。 問題是店內如今幫工也沒幾個人確定“月娘”就是沐子芝。她們平日是輪值,見到月娘的次數極少。沐子芝來了, 未必會從正門走。通常月娘出現了,一群幫工都忙得不知道沐子芝來了。月娘走了,她們也不知道沐子芝走了。 所以這人說是想要見沐子芝而不是月娘,就很奇怪。 沐子芝疑惑問了聲:“誰???” 這位幫工搖了搖頭:“我不知道。身上穿的貴重, 沒有說是什么身份。戴的東西看上去都很貴重?!?/br> 沐子芝點了頭, 知道這些幫工不比白云和潭夢,說不出個所以然,所以朝著二樓走去。 剛走上樓梯,她自然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氣。這種香氣并不濃烈。而在京城的這段時間, 沐子芝跟著周子澹住久了,見多了人, 哪怕分不清什么香是什么香,也知道這種香較為貴重。普通人家不說用不用得起,估計連聽說都沒聽說過。 周子澹沒有官職, 帶著她出門玩樂或者上香什么。她見到的女眷里都很少有人用這股香味。倒是好像在宮里隱隱聞到過。 問題是宮里妃子也出不來。她上次和盧筱雯畫后宮之人都是進宮里畫的。 沐子芝再往上走,便很快看到了二樓屋內靜坐在那兒的女子。她并不是獨自一人來的,身邊跟著一位侍女。沐子芝看著人美卻眼生, 確實不曾見過這人。 她年紀并不大, 比沐子芝年長五歲左右。美得極為濃烈, 如同盛開的牡丹。 十二美人完全可以將這女子放入其中, 可盧筱雯也完全沒有說過京城中還有這樣的女子。 阿花從她身邊站起身來, 暴露出了少見的局促。阿花站在兩人之旁,少有內心慨嘆。她一向來覺得三娘極為明艷,自成婚之日后,三娘如同從艷麗花苞綻開一般。沒想到京城竟有人與其媲美。要不是見多了三娘,恐怕她真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這位貴客。 容貌如此出眾的貴人很是少見。 沐子芝簡單行了個禮,帶著好奇望著人:“可是要找月娘染布?現在接不了了。要等明年才行?!?/br> 女子用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沐子芝,這才開口:“本宮是對扎染有點興趣。既然現下做不了,可以明年再做。只是沒想到本宮這段時間閉門不出,京城多出了那么多熱鬧的事?!?/br> 她微停頓一下,便繼續問沐子芝:“為什么京城十二美人中為什么沒有本宮?” 沐子芝:“……”能用本宮來自稱的,全京城真沒有多少人。 她腦子里依舊一下子想不出面前的人是誰。 女子微皺眉:“短短這么點時日,京城連本宮是誰都不知道了?!?/br> 阿花在一邊做口型:太子妃。 沐子芝:是貴客。惹不起。 沐子芝再次行禮??ぶ鞯匚簧媳厝槐忍渝?,而她已經不算是正兒八經的郡主了。 “不知太子妃大駕光臨?!便遄又ブ苯訉栴}放在自己身上,非常實誠對太子妃說著,“因為我見過的人少。見過的少,所以評判起十二美人,就沒將您放進去。要是我早見了您,您肯定會被我放在里面。除非您自個拒了。京城里很多美人不是因為不美而沒被我加進去。是不屑于十二美人這種世俗名聲?!?/br> 在這一剎那,沐子芝說得好聽,內心只覺得京城里的人是真的還挺閑。太子妃平日里難道不應該也有很多事可做的么?話說太子妃也能閉門不出?她進出皇宮幾次,連皇后都見過一次,倒真沒怎么見過太子妃?,F在太子妃出來是為了什么?和她拉近關系? 她不僅是沐子芝,還是周子澹的妻子,和周子淙有點點關系。幾乎是瞬間,她受周子澹影響,幾乎是想象出了一出朝堂皇室秘史,帶爭奪權勢的那種?;实巯胍茏愉茸龉鲁?,皇子大臣們可未必樂意。于是他們的女眷就自然容易找上她。 她在腦中找尋了半天太子妃的相關信息,卻愕然發現京城中人幾乎不談太子妃。似乎所有人下意識對其緘默。太子妃如此貌美,如此這般很不合常理。 太子妃聽了沐子芝的話,輕微展顏:“是會說話?!?/br> 沐子芝還在想不明白。她想不明白干脆將太子妃當成純粹的客人對待。唯有她一視同仁,才可以不妨礙到周家人。她將太子妃的話拉回到扎染上:“太子妃殿下是想要月娘扎染什么樣式的布?” “什么樣式的布?!碧渝貜土算遄又サ脑?,反問她自己,“我想要什么樣式的呢?” 美人神傷,太子妃露出了一瞬的凄悲,然轉瞬即逝。她朝著窗外車水馬龍,說了自己的要求:“想要能讓本宮與太子和好如初的樣式?!?/br> 沐子芝露出虛假的笑容,手癢了。 到京城之后,她日子過得太忙太快樂,少有幾次和周子澹打鬧,大多數時幾乎不再發火。就連跟著一起來京城的段琰齊都不敢來招惹他,安心cao持著他們段家的生意。 其他人看在周家和皇家面子上,對她幾乎一向來恭恭敬敬,向月娘提出的邀約單子也很是正常合理。結果太子妃說的這叫什么樣式? 太子妃很快露出了一絲嘲諷,是在嘲諷她自己:“幼年初見,我與殿下算不上一見鐘情,也算是情竇初開,各自心動。我容貌出眾本不適合作為太子妃,他后來力排眾議,懇求陛下同意他娶我?!?/br> 沐子芝笑容頓在臉上,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怎么一言不合開始講故事了? 月娘的單沒那么好排,今年已經確定不接單了。怎么也要明年才有空。她怕她明年就去江南,其實不打算接太子妃這麻煩的活。 “他一生聽從父皇的話,第一次如此懇求。幾乎險些將太子之位拱手讓給他人?!碧渝绱苏f著,“相愛時,真切相愛。我與他成婚九年,三千多日,他贈與我的禮早有六七千件,填滿庫房?!?/br> 沐子芝愣了愣,想到周子澹。 周子澹一樣喜歡送她東西。她以前不懂該如何對待相愛的人,現在被周子澹帶著明白一個道理。對待自己愛的人,便是滿心滿意想著那人,不住想要為所愛之人花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