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災囤貨求生日常 第225節
懷抱著專走平坦大道的夢想,幾人墊著防潮墊倒在沙地里睡得昏天黑地。 有些人,表面光鮮亮麗高聲呼喊要刀口蹦迪,實際上已經連著幾天沒能睡一個完整覺了。 好容易趕上這會兒大家手頭的事都干完了,又等著取淡水不能立刻出發,哐哐倒地睡了一群,只慣例留了兩人一組輪流警戒,順便看著他們的海水淡化小作坊。 等到淡水集得差不多了,天也完全黑了下來。 負責守最后一班的江暮云和楚不聞把人挨個叫醒,收拾東西準備上路,楚不聞還沒忘了把那兩條走得不太安詳的變異魚給拎上。 今天時間太晚,江暮云怕小白它們悶頭就跑看不清路,所以他們沒有狗拉雪橇可以坐,只能讓小白它們幾個拖著皮筏艇,然后由人類舉著手電配合大白探路,幾人步行出發。 “嚴格意義上來說,在這種黃沙漫天的城市廢墟里打著燈走夜路的行為,真的帶著幾分不顧自己死活的陰間美感?!苯涸仆T诼房?,用手電掃了一圈周圍的建筑物,低頭邊翻地圖邊道。 要不是冬季寒潮在他們屁股后邊舉著刀攆著他們,他們也不用干這種每一步都踩在黃泉路邊緣的事。 她和楚不聞的胸口都別著個小燈,方便他倆一低頭就能看見手上的城市規劃圖和地形圖。 兩人手上拿著的手電,一個是為了查探遠處的建筑物狀況,一個是為了照亮腳下和附近的路況。 出于節約資源方面的考量,其他幾人都沒開燈,只是在腰上栓了繩子把彼此串在一起防止走失,也能防止有人突然陷進什么地方,其他人也好救援,連小白它們幾個都沒落下。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穿行在樓棟間,樓房外墻上的道道裂痕猙獰而怪誕,黑洞洞的窗口似乎深不見底,看久了總有種它正在壓向眼前的人類的錯覺。 海風穿行在城市高低錯落的廢墟間發出悠長的嗚咽聲,江暮云正舉著手電確認別墅區的位置,就聽到遠方傳來了一陣悶響。 “有建筑物坍塌了?!?/br> 楚不聞舉著手電照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而后篤定道。 其實他什么都沒能看見。 那里只有一片濃密的煙幕,數十米高的塵土將那里發生的一切都擋了個嚴嚴實實。 但這樣就足夠了。 江暮云看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我們速度稍微快點兒,再有兩公里左右就能走出城區了?!?/br> “前面是濱海大道,過了這條路有個別墅區?!苯涸普f著手一指,大白就順著她指的方向輕巧地跳出去探路了。 大白體重輕又靈巧,即使踩到流沙上也能及時跳出來。 而且大白的五感相當敏銳,許多小白它們這種大塊頭感受不到的細微變化,大白都能在第一時間覺察到。 再配合上大白的夜視能力,這時候的探路工作交給大白是最讓人放心的。 十幾分鐘后,一雙綠瑩瑩的眼睛悄無聲息地回來了。 “走吧?!?/br> 看大白沒什么異常反應,江暮云熟練地把牽引繩扣回大白的腰上,順著繩子的方向帶隊跟上。 幾乎和夜色融為一體的大白邁著優雅的步子踩在黃沙上,不時回頭輕輕喵一聲,提醒江暮云它即將轉向。 陳教授這會兒沒待在船上,而是跟著他們一起走路。 她說如果現在就習慣了裹著毛毯縮在船上的日子,萬一后面溫度繼續下降,恐怕她就扛不住了。 “春捂秋凍啊?!标惤淌诎咽滞渥永镆徊?,走起路來的速度半點不比他們慢。 一行人靜悄悄地在黑暗中行走,偶爾有幾聲交談,也都不自覺地壓低了聲音,生怕驚醒了四周那些沉睡的建筑物,讓人家送他們這些遠方來客一個大大的擁抱。 也得虧這里還沒開發完全。 從這里到京畿市,除了海邊這一塊的建筑物相對密集之外,路上基本都是村鎮。 平地多,房屋少,末世里的風水寶地。 別墅區周邊沒啥高層建筑,大白帶著他們從小區外圍繞路。 這種空蕩蕩的環境讓江暮云的膽子也大了點,她在發現前路平坦之后松了口氣:“好像是走出來了?!?/br> 楚不聞作為另一個帶路人,一直緊繃著的神經也微微放松了一點。 周飛悶不吭聲地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高量出發前的雄心壯志散了個七七八八。 唐安從呼吸都要小心謹慎的狀態中緩過來,微喘了幾口氣道:“咱后面都得從建筑物邊上過嗎?不然我們繞一繞,別進城區了?” 江暮云安慰她:“別緊張,不會的?!?/br> 高量聞言重新燃起希望,一雙眼睛在黑暗中顯得亮晶晶。 江暮云繼續道:“走未坍塌建筑區這個辦法,到后面會完全失效的?!?/br> 唐安心里有了不好的預感。 江暮云溫聲細語:“比如,在幾個小時之后,我們抵達了某個繞不開的城區,然后發現前方一馬平川根本見不著還能站著的建筑物的時候,我們就不用從未坍塌的建筑物旁邊過了?!?/br> 于連長受不了了:“我發誓,正常情況下我是欣賞你的陰間美學的。但咱別在這時候講恐怖故事??!” 江暮云無辜:“什么故事,我說的是事實?!?/br> 唐安不動聲色地就近搓了兩把禿禿剛長出來的毛茬茬:“那更恐怖了?!?/br> 第144章 ◎開心的第一百四十四天:欲c語言又止◎ 他們走了一晚上, 累了就輪流去皮筏艇上躺一會兒,餓了就嚼兩片熟蘑菇,日子過得比在船上艱苦多了。 唯一能給他們帶來些許安慰的, 就是早晨從天邊探出頭的一縷陽光。 “好消息啊?!苯涸铺謸趿藫豕?, 迎著日出的方向看去:“京畿這邊有太陽, 白天溫度能回不少?!?/br> 楚不聞呼出一口白霧:“前面在末世前是一片種植經濟作物的農田,如果大白探過了沒問題的話,咱家的三個司機就能上崗開工了?!?/br> 晚上能見度太差,眼下的路況又過于復雜,即使他們再累也不敢讓小白它們帶著跑。 萬一這幾只踩錯地兒了來不及剎車那得出大事。 現在就不一樣了。 天已經亮了, 前頭又是農田,沒有什么高樓廢墟存在,這種情況下放小白它們幾個撒丫子跑一段也沒事。 即使大家在末世后大多數時候出行都純靠走, 但像現在這樣提心吊膽身心俱疲的時候也是極少數。 嚴格算來,他們保持這樣的狀態已經一周多了。 從進入被污染的水域時刻警惕變異魚群襲擊開始,他們就很少有能睡上一個完整覺的時候。 要不是有近在眼前的首都吊著, 以及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的寒潮趕著, 可能像高量這樣末世前后沒吃過太大苦頭的人, 早就撐不住了。 這會兒高量一聽可以休息,立刻轉身往皮筏艇上一蹲,同時還不忘給司機小乖嘴里塞幾片蘑菇安撫它。 小乖嫌棄地叼走蘑菇, 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只昂首挺胸地用前爪在沙地上刨了刨, 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樣。 這三只崽現在的狀態和江暮云幾人完全相反。 之前它們在船上蹲了半個月, 每天除了吃就是睡, 憋憋屈屈地縮在原地動都不敢多動一下, 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給船晃翻了。 昨天好不容易熬到下船, 還沒撒夠歡呢,就要跟著這幾個只有兩條腿的人類后面慢慢悠悠地在路上散步。 活像是把人餓了三天之后再把人拎出來喂他一口粥。 就一口,嘗個味兒,順便讓人回味一下肚子里有東西是什么感覺,然后繼續餓著。 這誰能受得了??! 得虧這三只都是江暮云等人從小養到大的,聰明懂事必要的時候也能乖巧一陣子,不然早就揭竿而起了。 江暮云等人拖著疲憊的身體坐上皮筏艇,最后一個上船的于連長屁股還沒挨著地,前頭小乖就一聲狼嚎,帶頭沖了出去。 禿禿和小白積極響應號召,后腿一蹬揚了幾人一臉沙塵。 于連長被這股力道一帶,整個人噔一聲摔了下來,尾椎骨和船底木板碰撞的聲音清晰可聞,江暮云聽著都覺得疼。 于連長剛想喊聲疼,一張嘴就被灌了一肚子夾帶沙塵的冷風,嗓子眼兒里的呼痛聲硬是被堵了回去。 江暮云用圍巾遮了半張臉,順著力道靠在船沿上,把手上抱著的各類地圖一股腦全都塞進了楚不聞懷里:“你先看著,我清清腦子,要是睡著了你記得叫我?!?/br> 楚不聞應了聲:“放心吧。按照我們之前的規劃的路線,這段安全區夠小白它們跑半個多小時的?!?/br> 江暮云點點頭,把圍巾又忘上拉了點兒,手肘搭上船沿,靠在船沿閉上了雙眼。 初升的太陽靜悄悄地掛在天邊,冷眼旁觀幸存者們掙扎求生的模樣。 江暮云毫不在意地舒展身體,在寒風中擁抱溫暖的陽光。 前世她可沒有小白幫忙拉行李,甚至連地圖都沒有,趕路的時候都是一個人背著全部家當摸索著走的。 連走十幾個小時累到不行的時候再戰戰兢兢地找個地方,惴惴不安地睡上兩三個鐘頭。 然后或是被一些不知原因動靜驚醒,或是發現自己正在做夢,害怕自己睡得太沉沒法及時察覺外界動靜所以強行從夢中睜眼,睜眼之后再繼續背著行李上路。 一直走到下一次累得不行的時候,再重復找地方、睡覺、驚醒的過程。 直到新春季即將走到盡頭,她才會停下為自己打造一個臨時避難所,熬過之后可怖的極端天氣。 算起來,當初那些不得不耽誤的時間,反而更像是她給身體留下的修養的時間。 江暮云可以很負責任地說,她現在的身體耐造程度或許趕不上上輩子同時間段的自己,導致她覺得身體上的疲憊比之前更甚,但江暮云覺得這種疲憊也不是不能忍。 俗稱身累心不累,習慣了這種遭罪的感覺。 她這會兒一副咸魚癱的模樣,主要是她一晚上都繃著神經,現在有點用腦過度,覺得腦瓜子疼。 江暮云清空思緒,給自己的大腦放個短暫的假期。 前頭小白幾只興奮地邊瘋跑邊叫喚,耳邊有嗚嗚風聲掠過,陽光和寒風在相互拉扯,溫暖中帶著幾分寒意,矛盾又和諧。 江暮云在心里扯到了第三朵花的花瓣,也沒決定好要不要睜眼去找個毯子蓋上。 即使她幾分鐘前還是個能在沙漠中徒步數小時不停的狠人,也不妨礙她這會兒連眼睛都懶得睜。 好在江暮云沒能扯到第四朵花。 因為有個不知名的好心人幫她蓋上毯子了。 江暮云胳膊都懶得伸,只拱拱肩膀把自己往毯子里揣得更深了一點,然后含混不清地喊了聲謝,就繼續放空自己享受生活。 江暮云抱著毯子嘟囔道:“我就是那個冬天只想躺在院子里晃著搖椅曬太陽的快樂小廢物啊?!?/br> 小廢物沒能快樂太久,因為她雖然廢但從不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