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災囤貨求生日常 第203節
一艘尖頂小船闖入了雨中。 它腦袋頂上的那束光不知道被雨幕吞了多少, 遠遠看去顯得光束虛弱得風一吹即散。 船上的人握著船槳, 抵住岸邊用力一推,尖頂小船搖搖晃晃地劃開泥水,朝著廣袤而無邊際的黑暗中漂去。 江暮云撥弄船槳,簡單調整了一下皮劃艇的前進方向,就取下了掛在棚頂上的手電筒, 將光束聚在他們前方的水面上,防止皮劃艇一頭撞上障礙物。 雨下得太大,而且他們也不知道會不會起風, 幾人就沒敢給皮劃艇□□種圓弧形的擋雨棚。 他們現在的擋雨棚,是用幾根底部被燙平的塑料管做支撐,四周都用防風繩固定在船身上的“人”字形擋雨棚。 考慮到視線遮擋方面的問題, 擋雨棚立得挺高, 離皮劃艇底部有一米多的距離, 擋雨效果自然也沒那么好,江暮云和楚不聞出來不過三分鐘,身上就濕了一大半。 不過這種程度的大雨, 他們本身也沒指望這小棚子起多少作用,能讓他們在雨中睜著眼睛劃完全程就夠了。 為了保險起見, 他們在出發前給皮劃艇加滿了油, 還把當初趙家昊和李安軒回來時剩下的那一小桶柴油也捎上了。 這樣萬一半路發現水的流速不對, 或是碰上什么旋渦之類的危險, 還有開船逃命的可能。 為此江暮云和楚不聞還特意對著彼此拜了三拜, 祈禱萬一碰到啥緊急情況,開船的那個人能穩重一點,別直接把船開翻了然后倆人一起被埋進水底泥沙里。 拜完之后江暮云自覺心意已經到了,敲著木頭連呸三聲示意取消做法。她剛剛就是順口那么一說,可千萬別真碰上什么意外。 現在的能見度太低,皮劃艇的載重有限,江暮云就沒讓小白跟著,只揣上了大白來當貓工導航。 大白平時看著除了吃就是睡,但到底是變異貓,夜視能力比小白高出至少八個檔,不僅能給江暮云和楚不聞指路,還能提前抓著江暮云的衣袖告訴她前面哪個方向有障礙物。 江暮云和楚不聞從家里往西郊中轉站劃還是挺省力的。 西郊中轉站在他們家東邊,現在外頭的積水流向也是向東的,一路順著水流劃,避開路上伸出來的樹干等障礙物就行。 江暮云和楚不聞繞過一片光禿禿的喬木林,恰好一道閃電掠過,江暮云的余光往身側一瞥,忍不住輕嘶了一聲。 “黑沉沉的天和黑沉沉的水,外加閃電照出來的一群張牙舞爪伸出水面的樹杈子?!苯涸剖疽獬宦勍赃吙矗骸斑@個氛圍,樹枝上不掛一具尸體真的很說不過去?!?/br> 楚不聞用船槳把幾節朝他們撞過來的樹枝推開,順著江暮云的話繼續發展劇情:“最好那尸體還是被拴著脖子吊在樹上的,等我倆劃過去之后它再突然偏過頭,朝我倆的方向咧著嘴笑一下,是吧?” 這個劇情發展和江暮云預想的完全重合,江暮云一手扶著船槳一手拎手電,百忙之中還不忘給楚不聞遞去一個贊賞的眼神:“還是咱楚少有品位?!?/br> 有品位的楚少還沒說話,楚少的貓就先替他應了一聲。 原本一直賴在江暮云身上打滾的大白在江暮云話音未落時忽然站起了身,沖著側前方吊著小嫩嗓子長長地“喵”了一聲。 這聲音又尖又細,和大白平時撒嬌時的調調完全不同。 江暮云下意識地將手電按成聚光模式,朝大白看著的方向照去。 他們現在用的手電是當初從南山倉庫帶回來的軍用野—戰手電,據趙家昊說,開聚光時理論上的有效光照距離在二百米以上。 現在下著大雨,有了雨幕的遮擋,光照距離可能沒那么遠,視線也是模糊的,但足夠讓江暮云和楚不聞通過輪廓做出判斷,那里應該是一群坐在船上的人。 這個時候守在中轉站附近又不打燈,那伙人的目的簡直呼之欲出。 江暮云迅速關了手電,楚不聞想都沒想端起身前掛著的微沖沖著對面就是一梭子。 幾聲慘叫聲過后,有幾道重物落水的聲音。 一道嘶啞的男聲夾在雨里傳到了江暮云耳中。 “別!別!都是誤會!這樣,我們把物資留下,幾位也省下幾顆子—彈,您看怎么樣?” 開口求饒的領頭人也是沒想到。 他們在這兒埋伏得好好的,眼看著江暮云兩人就要靠過來了,結果忽然聽見一聲貓叫,然后一束光就照在了他們身上。 領頭的男人當時就暗罵了一聲,千算萬算沒料到對面帶的是一只變異貓。 變異貓的性子野,愿意天天跟著人跑的不多。就連大白也是天天窩在江暮云和楚不聞的口袋,平時壓根不露面,所以末世后最常見的跟在人類身邊的變異生物就是變異犬。 這群人在南市周邊生活了很久,基本沒見過南市周邊有帶著變異貓的人,自然也就沒防備這一遭。 原本他們已經試探過了,在這種環境下,變異犬的嗅覺和視覺都會受到干擾,往往等對面的變異犬發現他們的時候,對面就已經進入他們的攻擊范圍了。 他們在暗,對方在明,反正這會兒人都在船上,即使對方反應過來把燈滅了,他們也能憑感覺先掃兩梭子。 人會不會被掃死不好說,船是肯定遭不住的。 這種時候沒了船,九條命才有可能活下來。 也正是因為這樣,他們才有膽子守在中轉站附近,仗著這會兒視野不好搞點兒小動作。 萬萬沒想到江暮云和楚不聞下手比他們這種專業打劫的都干脆。 這邊他們剛被光晃了一下,那頭子—彈跟著就來了。 領頭人也不知道自己身邊還有幾個人、幾艘船能用,但他能感覺到自己身下這艘船已經開始下沉了。 江暮云沒應聲,那領頭人就以為她是答應了。 領頭人對天放了一槍,而后又道:“您幾位也看到了,我們兄弟幾個手頭也不是沒點兒家伙事,鬧起來大家都不好過。今天這事兒是我們兄弟幾個冒犯了,這些東西就當賠禮,我們這就撤?!?/br> 說完,他立刻壓低了嗓子問道:“老二、老三?你們都還好嗎?” “老二剛剛被打中了,直接翻出去了,我沒抓住?!币坏烙行┘怃J的嗓音低聲道。 “大哥,咱真要把東西給他們嗎?”邊上一個趴在船艙里躲過一劫的男人問道。 領頭人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先順著聲音摸到了另一艘船上,而后咬牙道:“我們先撤,退遠點兒,東西給他們留下。他們要來拿東西就肯定要開燈,到時候……” 領頭人冷笑一聲。 東西留下又怎么樣,反正是要重新回到他們手里的。 等他手下幾個還能活動的人都聚集到鄰近的兩艘船上之后,領頭人再次開口道:“我們把東西都收拾好了……” 他話說到一半,一道強光就打在了他的臉上。 領頭人下意識地側頭閉上了眼睛。 隨后他只聽到一陣槍聲在耳邊炸響,就再沒了睜開眼睛的機會。 江暮云從關了手電之后就直接劃船沖著這幾人來了。 她根本就沒打算放過他們。 那領頭人話說得越多,江暮云對他的位置就判斷得越準。 皮劃艇在水中行進的聲音被淹在暴雨聲中,到江暮云再次打開手電時,兩邊的距離已經不足二十米了。 楚不聞又不瞎,這個距離下開槍掃射又是突襲,他怎么可能給對面活命的機會。 等到所有的動靜都消失了,江暮云伸手拍拍大白。 大白不情不愿地站起身,踩著船沿跳入雨中,在幾艘將沉未沉的皮劃艇上跳了個來回。 確認周邊沒有第四個能喘氣的生物了之后,大白重新懶洋洋地趴回江暮云的懷里。 楚不聞也掏了個手電出來,打著光用船槳把對面唯一一艘全須全尾地漂在水面上的皮劃艇鉤了過來。 江暮云順手給大白擦擦身上的水,等大白蹭了她兩下以示滿意之后,江暮云才把大白揣回口袋里。 “好浪費啊?!苯涸婆e著手電在四周的水面上掃了一圈。 水面上已經見不著尸體了,只有幾艘正在下沉的皮劃艇,。 現在的水深也不過一米,水下全都是淤積的泥沙,人沉下去了再想浮上來,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楚不聞把那艘完好的皮劃艇和他們的船系在一起,順便把那艘船上已經倒了半拉的簡易雨棚給直接拆了。 拆出來的塑料布就搭在船身上,配合船里的物資剛好形成一個尖頂,雨水順著塑料布就流了出去,省得船內積水。 楚不聞手上動作不停,聽了江暮云的話后道:“要不我們弄兩艘回去,看能不能補補?” 江暮云伸手按了兩下剛繳獲的皮劃艇,似乎是在試探它的載重。 等確認了這幾人今天似乎沒什么收獲,這艘船還能載不少東西后,江暮云道:“別弄兩艘啊,全都給弄回來吧。能補就補,補不好就賣給會補的人,再不行咱還能拆發動機呢?!?/br> 這年頭,只有不會用的,不可能有沒用的。 江暮云直到登記完物資進了中轉站,臉上的笑都沒落下去過。 這下可好了,他們帶船回去連借口都不用找了。 果然是殺人放火金腰帶。 “您這船是準備用來交易的嗎?”負責登記的工作人員在登記完之后問道。 江暮云笑道:“暫時沒這個打算。這些船您也見著了,就算要交易也得等修好了不是?!?/br> 工作人員聞言更熱情了:“冒昧問一句,您是掌握了皮劃艇維修方面的技術嗎?還是認識相關技術人員呢?我們中轉站正在高薪聘請可以維修各類船只的技術人員,如果您有意向的話……” 江暮云瞥了一眼他身后掛著的寫著中轉站最新公告的木板,搖頭道:“我對這方面只是一知半解?!?/br> 只看過教學視頻從沒自己動過手的那種一知半解。 “倒是這個?!苯涸粕焓种钢ぷ魅藛T身后的木板道:“中轉站方面對船只的報價,可以用土豆結賬是真的嗎?有上限嗎?” “當然是真的。只要單人交易額不超過一千斤,都可以用土豆結?!惫ぷ魅藛T一臉驕傲:“我們官方掛出來的報價都是最低價,估價的時候只會更高?!?/br> 工作人員熱情洋溢:“幾位是有意向直接把船只售賣給我們中轉站嗎?賣給中轉站的話,我們可以折價提供維修服務的?;蛘吣鷳械谜垓v,直接按破損船只的價格售賣也可以。我們可以保證給您開出的價碼絕對公道?!?/br> 江暮云和楚不聞對視了一眼,從工作人員那里問來了維修人員的聯絡方式,倒是沒提賣船的事。 兩人登記完,劃著船往自家自治區去。 這會兒來中轉站的商隊很少,基本都是沖著賣船來的。 這場雨下得太突然,不少商隊都被困在了中轉站里。 對于這些商隊來說,高價買船虧出去的那些錢,遠遠比不上他們被困在中轉站出不去的損失大。 如果不是中轉站方面開出了可以用土豆結賬的條件,恐怕沒人會選擇把船只賣給中轉站。 楚不聞把手電掛到頂棚上,對江暮云道:“看來是已經調配成功了?!?/br> 從他們把小粉挖回來到現在,已經過去三個多月了。這個時間段,剛好夠新一季的土豆長成。 通過上次南一基地用土豆換淡水的交易,江暮云大概知道了南一基地擁有的正常土的數量。 如果這次配土沒成功的話,南一基地絕對開不出這么高的價碼買船。 “成功了啊?!苯涸埔舱f不上來是該高興還是該失望。 可能是出于科研人員的嚴謹,陳教授那邊的說法一直都是她調配出了可以種植正常作物的土,而不是土質可以被恢復。 這也就意味著陳教授可能是把被污染過的土壤里的某些元素被去除了,它們重新變回了末世前的干凈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