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災囤貨求生日常 第151節
短匕下壓出最合適的角度,一人一犬完全相反的沖擊方向給江暮云帶來了莫大的助力。 她松開槍柄,原本握槍的左手包上了窩著短匕的右手。 包裹住掌心的繃帶緩解了刀柄抵壓掌心帶來的疼痛感,江暮云雙手用力穩住短匕的角度,順著狼犬的腹部狠狠向下撕拉。 嘩地一聲,腥臭液體夾著腸胃臟器澆了江暮云滿頭滿臉。 巨大的慣性讓狼犬身體直直摔到了剛剛找回神志、正捂著腦袋搖搖晃晃預備起身的趙家昊身上,差點兒沒把他再壓暈一次。 等趙家昊回過神時,那條狼犬正大睜著雙眼死死瞪著趙家昊,被劈開半邊的猙獰大嘴一張一合,尖銳犬牙上沾染的血跡和缺口都清晰地展露在趙家昊眼前。 它的四肢甚至還在抽動。 趙家昊魂差點沒飛出來,下意識把槍管子都塞進狼犬嘴里了,砰一聲槍響過后,它最后的掙動也停下了。 “嘔——” 狼犬的胃剛剛好砸在她腦袋上,江暮云即使帶著口罩,也遭不住這種程度的腥臭味迎面痛擊。 江暮云側過身干嘔一聲,卻不想嘴一張開,舌尖就仿佛能感受到空氣中那幾乎凝成了實質的、黏膩惡心的氣味一般。 江暮云伸手在護目鏡上扒拉出一塊兒空檔,再摸摸自己的口罩,口罩上全是黏糊糊的紅黃黑三色交織的液體,甚至還有小半根被消化得手感綿密的手指頭。 這回她連干嘔聲都悶在了嗓子眼兒里。 江暮云展現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慌張,爬起身后用短匕把在身上的臟器全部挑出去,隨著啪嗒啪嗒臟器落地的聲響,江暮云緊繃的神經終于略略舒緩了下來。 她小心謹慎地就著雨水把手沖洗干凈,然后才摘下糊滿了粘稠液體的口罩和護目鏡。 口罩是不能要了,護目鏡倒是洗洗還能用。 江暮云踮著腳尖從周遭一片血污泥濘中跑出來,摘下手腕上纏著的繃帶,稍微搓洗兩下后拿著一團繃帶當毛巾,拎著上衣下擺兜一兜水,就著這點兒兜在衣服里的雨水擦擦脖子擦擦手。 冬天之后的這段時間他們都不缺水,江暮云也就沒再頻繁剪頭發。 她現在的頭發大概有個一兩寸,不算長但有臟東西浸到頭發里也挺難處理。 剛從生死邊緣走了好幾遭,到現在心跳都沒能平復下來的王詞,就眼睜睜看著江暮云彎下腰,借著雨勢開始洗頭了。 王詞一時心情復雜。 江暮云沒空照顧王詞的心情,她正在她對著手上一團臟兮兮的繃帶為難,不知道要不要用它擦頭發。 及時趕到的鄭湘把她拉進店鋪里,并遞上了一塊干凈棉布。 江暮云松了口氣:“感恩感恩,救了大命了?!?/br> 王詞心梗得說不出話,半晌才開口道:“您說趁著雨沒停趕緊動手……是這原因???” 江暮云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不明所以地問道:“不然呢?” 王詞語塞,把“你這人怎么這樣”這幾個大字寫在了臉上。 江暮云拎著衣領抖抖衣服,示意他看清楚她衣服上還沒沖洗干凈的血跡,說話時都帶著股不可置信:“感情下刀子遭罪的不是你是吧?不趁著雨還沒停趕緊動手,我被這劈頭蓋臉一通澆,你給我弄水來洗干凈???” 江暮云點點院子門外那一灘臟器所在的方向:“你不會是要我頂著那么一堆東西走回家吧?你還是人嗎?” 江暮云滿臉的震驚和譴責,鄭湘還在一旁默默幫腔:“確實挺不是人?!?/br> 這支第三小隊剛剛死里逃生,正是對江暮云等人好感爆棚的時候,當即就有人拉了拉王詞的袖子,小聲道:“隊長,你真挺過分的?!?/br> 王詞滿腦袋都是問號。 我說什么了?話不都是你們說的嗎?關我什么事?我怎么了就挺過分的! 王詞忍了又忍,連著深呼吸幾下,拍拍他隊里那個二傻子的肩:“乖,你先過去,關懷一下我們另一位大恩人?!?/br> 還不知道自己被自家隊長擅自冠名的二傻子點點頭:“對對對我差點忘了,我這就去看看人怎么樣了?!?/br> 說著那人蹬蹬蹬地跑向了邊上正被秦時武拉著檢查傷口的小白。 小白身上的傷都是皮外傷,有王詞和趙家昊倆人給它打輔助,小白最多也就是被那條狼犬的牙剮蹭一下,或是在被撲倒的時候挨了人家爪子幾下戳。 也就是這會兒它掉毛掉得差點斑禿,所以看著傷口挺多挺嚇人,不然對于小白來說,這點兒傷它自己都懶得搭理。 現在它嗚嗚咽咽地賴在秦時武懷里嬌嬌柔柔不能自理的模樣,主要還得賴江暮云。 誰讓江暮云進門的時候隨口說了一句:“咱家白要是沒禿也不至于受這份氣。就小白冬天那個發量,不說刀槍不入至少也能讓它一嘴下去半嘴毛,哪能像今天這樣口口到rou的?!?/br> 剛剛還雄赳赳氣昂昂毫不在意這身傷的小白,被江暮云一句話氣得眼淚水都快掉出來了。 江暮云忘了,要是沒末世的話,這會兒小白應該已經快高考了,有的話不能當著孩子面瞎說。 誠心悔過的壞jiejie摟著別別扭扭不想搭理她的小白好一通道歉,一口一個乖寶寶,把小白夸得天花亂墜,還許諾回去就給小白用防脫沐浴露。 小白委委屈屈地又哼了兩聲,江暮云趕忙改口:“不防脫不防脫,我們寶貝的發量防什么脫啊,每天掉一根都能掉五十年不禿的。咱用生發的好不好?把你五十年掉不禿的毛生成五百年都掉不完的!” 眼看著小白就這么被哄回去了,趙家昊嘆服:“小白可能不是人,但你一定是真的狗?!?/br> 王詞生怕再看下去,江暮云在他心里的濾鏡就要碎完了。 為防止自己以后面對江暮云時沒法保持應有的謹慎態度,王詞趕緊開口打斷道:“您家小白身上的傷沒事吧?有中毒跡象嗎?血液顏色還正常嗎?” 江暮云的動作一頓:“血液顏色?” 王詞點頭道:“是這樣的,我們之前被抓撓,或是被撕咬過的人,并不全部都是當場死亡的?!?/br> “然后呢?”江暮云不覺得這事有什么奇怪的,毒性烈到碰一下就當場要人命的生物畢竟是少數,他們這兒又不是鬧的生化危機,抓一下就感染。 王詞回憶著那些人的死狀,描述道:“被抓傷的人,先是傷口處流出來的血,會變成那種飽和度極高的紅色。等血止住之后,傷者就會渾身泛紅,然后高燒不退,直到去世?!?/br> 渾身泛紅? 江暮云挑眉。 “我們也試過不給傷者止血,想看看能不能把帶毒的血液擠出來?!蓖踉~又道。 “有效果嗎?”秦時武問道。 王詞說到這里有些黯然,他搖搖頭:“沒有,一點效果都沒有。我們甚至試過在傷者的傷口附近另開一道口子,結果……他全身的血液好像都變成了這種顏色?!?/br> 秦時武問江暮云:“你想到了什么?” 江暮云的手從小白的傷口上撫過:“你們還記得霧霾那會兒我說過,外面疑似出現了傳染病嗎?” 這么一說趙家昊就想起來了:“渾身泛紅,小白不愿意靠近的那個是吧?我和李安軒回來的路上也碰到過,吃人的鴨子都不愿意碰染上這種病的病患。我們當時緊張了挺久的,所有東西都得回去暴曬消毒之后才敢用?!?/br> 也虧得他們為了趁著有太陽的時候抓緊給物資消毒,所以那段時間瘋狂搜集各類物資,連過冬的物資都提前搜回來了不少,不然那個漫長的冬天還真不大好過。 當時秦時武還推斷說,這種病的傳染源可能是從藝市的方向過來的。 江暮云看向王詞:“你們既然一直在藝市活動,那基地應該也在藝市周邊?” 這個曙光基地的名字他們倒是沒聽過,不過這也正常,現在又沒網絡,消息傳遞全靠嘴。 大家出門搜物資的時候碰到陌生人,不動手就是相當友善了,怎么可能閑得沒事和人聊兩句。 除非是本身就住在市區的幸存者,在這方面的消息倒是會靈通一些。 王詞應道:“在藝市西城,準確來說是藝市、山市、烏市三市交界處?!?/br> 如果把藝市一分兩半籠統來算的話,江暮云等人所在的山頭,以及于連長的南一基地、南市,位置都在藝市東邊。 而王詞提到的與山市、烏市的交界處,則是在藝市最西側。 兩邊一東一西,平時的活動范圍重疊度不大,難怪江暮云等人一直都沒覺察出藝市周邊還有另一個基地存在。 王詞道:“我們基地的建立者,是之前大旱的時候,政—府為了防備購水隊作亂而調派過去的駐軍。大水過后我們徹底和上面失去聯系了,出門找人發現外面亂起來了,就自己建了個基地?!?/br> 趙家昊小聲道:“這么看還是于連長有遠見啊,曙光基地一聽就是民間自治,還是南市第一基地聽著官方一點?!?/br> 王詞:“兄弟,我聽得到?!?/br> 趙家昊:“但是曙光這個名字充滿了朝氣蓬勃的意味,敞亮大氣朗朗上口,我們之前取年號還差點兒就叫了曙光呢?!?/br> “連年號都能扯出來可真有你的,倒施逆行你就是人民群眾的敵人?!苯涸瓢掩w家昊拎開。 王詞卻好奇道:“年號?什么年號?” 趙家昊興致勃勃地給他解釋了一下他們自編日歷的始末,王詞沉思片刻后道:“你們這方法不錯啊?!?/br> 江暮云語氣不善:“你還記得我們剛剛在說什么嗎?” 王詞一激靈:“啊對,那個,咱曙光基地,是建立挺久了的?!?/br> 江暮云問他:“那之前那種渾身泛紅的病人,你們接觸過嗎?” “這事兒我還真知道,我們基地就出現過好幾例?!蓖踉~嘆了口氣:“他們不是病了,是中毒?!?/br> 中毒? 也不是說不過去。 對比一下小白對中毒者的血液避之不及的態度,確實挺像它避開帶毒植物時的模樣。 這也就能解釋,為什么她、楚不聞,趙家昊和李安軒,他們都近距離接觸過這種渾身泛紅的病人,趙家昊和李安軒當時甚至還沒戴口罩這類的防護品,卻都沒有被感染的跡象。 當時他們以為是這種病毒的感染性不強,卻沒想過還有中毒這種可能。 “是某種帶毒的動物?就像外面那只一樣?”秦時武問道。 一個藝市一個南市,在交通基本靠走的末世里,距離實在不算近。 他們發現中毒者的時候,外面還處在赤地千里的狀態,走八里地都看不見一株草的那種,植物中毒的可能性未免太低了。 王詞的表情有些……一言難盡。 “算是吧?!蓖踉~艱難道:“我們找到的最開始的毒源,是一種很奇怪的蚯蚓?!?/br> 他這么一說,在場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如果毒源是蚯蚓,那中毒的人……霧霾那會兒,應該不至于有投靠了基地的幸存者被餓到那個地步吧? 結果王詞肯定了他們的猜測:“我們調查過,中毒的人是因為吃過這種蚯蚓。這種毒從毒發到死亡,短則幾天長則數月,除非直接接觸血液,不然不會人傳人?!?/br> “其他途徑應該不會人傳人吧?!蓖踉~想想又補充道:“畢竟現在也沒專業人士專業設備,大家就只能簡單推測一下了。而且我必須說明,他們吃蚯蚓絕對不是因為餓肚子,我們基地不搞剝削的?!?/br> 王詞小隊里有人搭了一句:“我們私下里猜他們是想弄點燒烤打牙祭,因為他們死前跟人炫耀過自己找到了孜然粉?!?/br> 王詞讓人別瞎猜,隨后無奈道:“反正吃了蚯蚓的人是這么回事,至于那狗的毒性為什么那么強,我們就不知道了?!?/br> 江暮云揉揉太陽xue,王詞還不如不解釋呢。 那么大一條狗會跑去扒蚯蚓吃,然后被傳染帶上毒性的概率能有多大? 八成是吃了中毒死亡的人的尸體才被感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