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br>
    這是個漫長的夜晚，站在石頭外露的地板上，腳冷透了，風從窗戶縫灌進來，夜空漆黑夾雜點點亮光，羽抱胸揉揉鼻子，兩眼因為發燒而紅腫。

    「羽先生，晚安?！?/br>
    走廊建材採用實心石塊，粗糙表面能夠防止回音，距離超過5步聲音就會變得模糊，滿德幽幽的用能聽見的最小音量說道。

    羽沒搭理他，繼續向外看著夜空。

    「我無法相信羽先生，因為您很奇怪?！?/br>
    金色頭發、銀色眼睛，這能同時形容滿德和大公，同為北領地人的他們如此相像，卻又如此不同，當大公不在時，平時忽略的細節才一件件增加。

    「這無關個人喜好，我不討厭你，只是不得不懷疑?！?/br>
    像是聲音，滿德語氣冰涼，字里行間能聽見一些不屑，而大公的聲音厚實，每一句都不假思索的說出來，像是直接和靈魂對話。

    「奇怪就惹事情不是副手該做的事情?！?/br>
    「在事情失控前，做什么都不多馀?！?/br>
    緊咬下唇，羽的臉色發白。

    「羽先生的生死我個人并不在意?！?/br>
    滿德搖搖頭，不像是在談論一條人命，反倒像是在討論衣服花樣。

    『北領地人的個性』就是這樣？想起來，大公對洋蔥百般寵愛，但當她真的失去呼吸，變成一具冰冷尸體的時候，他從未表現哀傷。

    「如果我真的死了，比歐會怎么做？」

    中箭處往左兩根手指就是脊椎，羽將永遠癱瘓，無法行走、舉手甚至說話；向左上移兩個手掌就是心臟，他將成為和洋蔥一樣的尸體。

    那時他倒臥在地上，初春小草還沒到鼻子高，稀疏長著，看到的幾乎都是土色，濕潤的泥土混合草食動物糞便。羽能想像箭扎進心臟的痛楚，能試圖模擬血流不到全身、從腳趾開始的冰冷，卻無法想像比歐力對自己痛哭的樣子；他應該會在棺材放進自己做的手套、靴子，再加上那件熊皮毯，用唇碰碰不允許別人沾染的額頭，毫無留念的把他埋入新融雪水之下。

    「千萬別對比歐力說這種話?！?/br>
    「為什……」

    「他對待羽先生很特別?！?/br>
    「特別？」

    除了對努華有點敵意外，比歐對誰都很公平，很難感受他對其他人有什么好惡，照樣會噓寒問暖，自己也就是多和他過夜，大公夫人也能做，這樣的特別有何意義。

    夫人……。會這樣稱呼她，表示比歐也承認他是自己的女人，他要怎么相信只是住一起。

    胸口突然一陣抽痛，拉扯神經和理智，羽扶著墻壁，深呼吸幾口讓自己平靜。

    「你們在說什么？」

    不知何時，大公走到旁邊，沒被注意到的他輕咳一聲，大膽繞到羽身后扣住，羽奮力的要打開束縛，但一點用也沒有，只是扯痛自己。滿德沒有立刻回答，看了一下大公，又看一下羽。

    「只是和羽先生談談?！?/br>
    「關于什么？」

    大公問，牽制的手變為保護，懷里的他也因此停止亂動。

    「有些事情羽先生大約不想讓您知道?！?/br>
    滿德露出惋惜的笑容，眼睛沒有離開過羽身上。

    「我才沒有……?！?/br>
    「不如，您去問問努華先生，我想結果會是一樣的?！?/br>
    滿德打斷羽的辯解。

    「滿德大人，您的說法會讓人誤會?！?/br>
    「羽？」

    大公有點驚訝羽會這樣說話，一種層層隱藏自己的說話方式，他不認識這樣的羽。

    「努華不太會說話，怕說錯容易有誤會?！?/br>
    羽補充，握緊的手有些出汗。

    看在大公眼里，那是對滿德害怕的表現，如果考慮努華的、傷害羽的是北領地人，滿德就是最有膽子指使的。

    「牽涉到私事，我還沒準備好讓您知道?！?/br>
    「不要對我您來您去?！?/br>
    「比歐，相信我，給我一點空間?！?/br>
    艱難的吐出話，看不透黑色眼珠底層秘密，像把刀狠狠的刺進胸膛。

    「答應我，如果發生事情，我不會是最后一個知道的?！?/br>
    看小熊從堅持到煩惱，大公不能不放低身段。

    「不會發生什……」

    「保證，我要你的保證，小熊?！?/br>
    按按他沒有rou墊的小手，大公松開最后一道堅持。

    「我知道?！?/br>
    一瞬間，羽很想把頭埋進比歐的懷抱，再也不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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