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巖石建成的樓梯堅硬冰冷,螺旋排列通向上層,站在最下層看不見盡頭,拾階而上,走過能容納兩人并肩行走的長廊,盡頭木門邊框裝飾金屬,過去作為王的秘密會議室,亦是這座建筑的最后一道防線,現在則作為大公的寢室。 東領地管錢,北領地管武力,摩擦一向比較多。從踏入東領地開始,大公無不戰戰兢兢過日子,到這里過了幾個月,北領地內部猜疑分裂或許又加重了,他卻仍在原地踏步。手腕刺痛著,拉扯努力積聚起來的注意力,放下內應送來的地圖資料,大公知道自己該休息一下,吃點東西。 「誰?」 砰砰。厚重木門發出敲擊聲,擱在桌上的長刀還沾有血塊,銀光偏斜燭火;光掀動陰影,黑影伸長到門邊,闔上手上紙張,大公輕松的問道。 「我是羽?!?/br> 「進來?!?/br> 「我拿冰來了,冰敷會好得快一點?!?/br> 屋子里比想像還來得冷,也來得暗,唯一光源在書桌上,目光瞟向那里,羽慢了幾秒才包起碎冰和雪。 「還以為你會當沒事發生?!?/br> 「我才不是那種不知感恩的渾蛋?!?/br> 手腕比打獵那時更腫,外觀看像是多長了塊骨頭,冰雪沾上患部,冷卻了刺痛。 「這樣可以了?!?/br> 扭傷屬于內傷,冰敷不過是消腫,癒合還是需要用上幾天,大公一向懶得處理。把布丟回盆子,指指地板上的布團:「坐著?!?/br> 「干嘛?」 自己到底是妨礙到狩獵,望著還未清理的長刀,羽總覺得脖子涼涼的。 「祈福?!?/br> 祈福通常講究流程和排頭,就東領地來說,普通祈福就得備雞請法師,大公卻沒有搬出神像,或者是畫上魔法陣,最少該拿出一條珠鏈?但大公只是在他對面坐下。 「禱文隨便你唸,最好是用你的母語,只要加入我的名字比歐力就可以?!?/br> 名字會塑造一個人,大公的名字有種穩重的魄力,像是獵犬窩在火爐邊,盯著他,羽不太知道該如何開始。 「……大公?」 大公大剌剌的躺下,把膝蓋當枕頭,讓羽蓋住額頭不給移開,北領地對人相處親密,擁抱、親吻并不罕見,那被東領地人稱為花心、輕浮。 「蓋住額頭時唸名字,要說祝福語時蓋雙眼,很簡單?!?/br> 「先說名字?」 膝蓋上的重量像壓在胸口,就他們的交情來說確實過度輕浮,可此刻羽卻覺得很自然,輕浮這個詞用在北領地人身上不公平。 「沒有規定,也有人祝福說完才說名字的?!?/br> 高度剛好,比軟趴趴的枕頭有支撐力,大公半閉眼睛,睡魔降臨在耳朵邊,唱起孩堤時期的搖籃曲,羽卻遲遲沒動作。 「小熊,猶豫什么?」 小熊活潑愛玩,總是因為好奇心而誤入危險,被母熊兇也阻止不了。無意中諷刺的話用來形容羽,出乎意料外的合適,大家都只會閃避麻煩,忘了生活的樂趣。 「不怕我詛咒你嗎?」 野獸血腥味還未散去,不想剛才發生的事,現在的大公很和善,有點孩子氣,難以想像那股力量藏在哪。 「反正我聽不懂?!?/br> 「神聽得懂?!?/br> 銀眼染上橘光,訴說至高無上的信仰,羽沒信過誰,更沒信過眼睛看不到的『神』,此刻看著比歐力,他卻有些羨幕,有點想嚐試這樣單純的信任是什么感覺。 「要不要實現給祂判斷,我只負責讓你祝?;蛟{咒?!?/br> 「比歐力?!?/br> 名字好拗口,扭捏半天才說出名字,羽手蓋住他的額頭結巴,更想不到禱文該說什么。 「……嗯,北領地的大公?!?/br> 他用王國共同語言說,差點忘記蓋上眼睛。 「母語、用你的母語說?!?/br> 從開始就闔上雙眼,大公聽來沒有不耐,雙手輕松交疊壓在腹部,隔著眼皮,溫暖的眼珠顫動。 「……、……、…………?!?/br> 含有力道的不知名語言,有如敲擊牛皮鼓聲響,它的斷句很多,不像是句子。 「……,…………比歐力?!?/br> 再被叫到名字時,大公吁出一口氣,銀色瞳仁渙散無焦距,等待祝福發配到身上。 「就、就這樣?!?/br> 停在額頭,手不自在的想離開,指尖還按在前發上,被先一步抓住,因為是受傷的那隻,羽并沒有甩開。 「~~~~~~~?!?/br> 捧起指尖,大公說了一串北領地語,用羽的手背碰碰額頭和眼皮,想來是儀式的一部分,隨即松手,坐正伸了個懶腰。 「你去吃飯吧?!?/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