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小手拉大手
我每天早上醒來腦海中都會有一首旋律。 今天早上醒來的時候,腦子里的歌是《愛笑的眼睛》 看著鏡子里通紅發腫的雙眼,我暗暗發誓,一定要找回自己的眼睛。 我不要這雙眼睛里只能專注地看到某一個人,我要遠離舒遠航。 然而,因為那個在樓道里溫柔而纏綿的吻。 接下來一整天,我腦海中擠滿了各種甜膩的情歌,從園游會到簡單愛。 放學的時候,歌單恰好隨機循環到《小手拉大手》 我從來沒有哪一刻像今天這樣,感覺時間流動地那樣快、又那樣緩慢。 我像一具尸體,剛被人從停尸場的冷柜里推出來,又迅速被送往了火葬場的火化爐。 我的皮膚、我的身體在烈焰下燃燒,四周全是噼里啪啦的聲音。 飛蛾撲火的時候,是否和我現在聽到的聲音相同? 我們學校的人真的好多,多到我不敢在人潮擁擠的時候走向舒遠航。我坐在教室里,舒遠航站在我們班門口,跟每個認識他的人打招呼。 “舒遠航,你怎么上六樓了?” “嗯,上來找人?!?/br> “找誰,需要我幫你叫嗎?” “不用,她會來?!?/br> “嘖嘖,誰???”揶揄的語氣。 舒遠航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但我知道,我是問題的答案。我隱約看到舒遠航的側臉,唇角揚得高高的。 等走廊里空無一人了,我從教室里走出來,認真解釋:“我怕我們走在一起,他們笑話你?!?/br> 舒遠航說:“我也是怕他們笑話你,反而不敢叫你?!?/br> 我掐緊了手心,面對打直球的舒遠航束手無策,心想這時候我要是能說點sao話,再上點分該多好啊。 可是我只顧著拼盡全身的力氣不讓自己笑出來,最后什么都沒說。 多年后,我和舒遠航在床上總結: 「我們兩個之間只能有一個sao的,死活湊不成一對?!?/br> 此時已經晚上九點多鐘,縱使學校里的人都已經走光了,校門口的路邊攤上還是圍著很多人,跟清晨的菜市場似的,熙熙攘攘,擠滿了學生和學生家長。 人太多了,舒遠航不得不注意那些隨時可能撞上來的路人,一會兒走在我左側,一會兒走在我右側。 我忽然想起那句歌詞: 「祈禱你像英勇的禁衛軍 動也不動地守護愛情」 我們靠得很近,我能聞到路邊攤上炸雞柳的味道,廉價的奶茶味道,也能聞到舒遠航身上的香氣,口腔中瘋狂分泌唾液,我又想到了那個檸檬味的吻。 我從校服口袋里掏出手機和耳機,想將旋律塞入耳中,舒遠航注意到我的動作,將手機從我手中拿走,說:“這會兒別聽,人太多了,不安全?!?/br> 救命。 這樣我怎么分散我的注意力??? 別忘了,這場放學等我的約會,是因為我說「我還想親」才誕生的。 我快被自己的口水淹死了,我怕會忍不住問他,你打算什么時候再親我。 人流將我們擠成一對般配的情侶。 我用眼角余光偷偷地測量我和舒遠航肩膀之間的距離,他的手背時不時地探測我的體溫。 我情難自控地哼著歌:「還記得人潮將你推向了我 游樂場擁擠得正是時候」 舒遠航聆聽著,跟著我的旋律輕聲和。 當我唱到「我們小手拉大手」的時候,一只溫熱的大手握住了我的手腕,意識到我沒有反抗之后,那只手掌緩緩下移,輕輕撓我的掌心,我張開五指,我們十指緊扣。 我們的掌心凝著一團熱氣,感動瞬間溢滿了我的胸腔。 “想吃冰棍嗎?”舒遠航問我。 通過手掌傳來的溫度,我想我們需要降降溫。 我怕他松手,所以我在糾結,是吃還是不吃。 舒遠航仿佛聽到我的心聲,直接牽著我的手,走向路口的超市。 我們走進超市之后,舒遠航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頓住了腳步,我問他怎么了。 他用一言難盡的表情看向我,好一會兒后又把目光移開,他沉著嗓音問我:“悠悠,你現在能吃涼的嗎?” 我好半天后才反應過來,他把我說上周去墮胎的事當真了。 我哭笑不得,緊了緊他的手:“舒遠航,我上周只是發燒住院了。昨晚我是故意那么說的,當時你把我氣死了?!?/br> 我不敢告訴他,舒遠航,我曾經真的想丟下世界,丟下你去遠航了。 舒遠航重新把目光放在我臉上,審視了我幾秒,估計是確認了我沒說謊,我看到他明顯松了口氣:“以后別再那樣逗我了,一點兒都不好玩。還有,對不起?!?/br> “你為什么總是跟我說對不起???好奇怪?!?/br> “因為我發現我好像是后知后覺的動物?!笔孢h航這么說。 可能他說這話的表情太認真了,我覺得他好像知道了,知道我暗戀他,他好像知道自己跑太快了,我有點跟不上了。 這次換我避開他的目光,牽著他的手走到冰柜前挑選雪糕。 我的牙齒不太整齊,曾經長過兩顆小虎牙,因此初中戴過兩年牙套,我吃冰棍吃不了特別冰的那種,只能在奶磚和三色杯之間糾結。 我早就不吃三色杯了。 只是看到它,想到小時候,我最討厭吃里面的咖啡味的那部分,有點苦。 那時候,舒遠航會用他的零花錢給我買一盒,我吃白色和粉色的部分,他負責吃剩下的,苦的。 舒遠航的潔癖是真實存在的嗎,那時候,我真的不懂愛,還說他是裝的。 舒遠航怕是回想起同樣的事了,他直接推開冰柜門,拿了三色杯和一塊奶磚,問:“就這兩個吧?” 我點了點頭。 這條回家的路,昨天我和謝衡一起走過,我們絞盡腦汁消減尷尬的存在感,我每一步都走得很快。 但今天,我舍不得邁開腳步,在心里算計如何拉長這段回家的路,將此刻永遠定格。 我的五官深深地扭曲了,因為我想將此刻銘記。 我想記得夜空有多美,夏夜清涼的風吹散了我多少郁結,月光有多溫柔。 可是,多年以后,當我寫下這些,那些風景我通通都忘了。 我記得那塊奶磚,舒遠航撕開包裝紙遞給我,我吃了一口,然后遞給他嘴邊,他俯身順著我咬過的地方咬了一口,我又順著他咬過的地方接著吃下去。 我記得那盒三色杯,像小時候一樣,我吃掉了白色和粉色的部分,舒遠航負責吃我剩下的。 我記得我小聲問舒遠航:“你打算什么時候再親我???” ---- 這本我之前發在豆瓣,然后我去申請簽約,秒被拒。我承認我惱羞成怒地把文從豆瓣下架了。 我之前寫鹽汽水時,不知道多少個豆瓣編編來找,我瞧不上,現在完全反過來了。 所以在婆隨便寫寫吧,你們就當看我的日記好了。 我每次寫這文都哭成狗,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我只要想起來,心都疼的厲害,我也不知道為什么?雪糕是甜的,很甜。我現在過得也不錯。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看過一句話,好像是,到底要什么樣的結局才能配得上這顛沛流離的一生啊。 跟我走下去吧,你就會知道【顛沛流離】形容人的一生,一點都不夸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