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然的，黃俊才不會那么容易死心。

    「那么，他們二人詳細到底是怎樣死的？或者這樣問……他們的死和白有直接的關係嗎？」

    教官沒有立即回答，而是露出了一副黃俊無法理解的眼神。

    「玫瑰的死，是在短時間內使用過多的怒氣而來不及償還。至于無能者……沒有人知道?！?/br>
    沒有人知道？

    黃俊稍稍皺起了眉頭，這個答案可不是什么好事。

    似乎這二人的死，和白沒有直接的關係。

    畢竟就現在黃俊所知，白恐怕多的是機會殺人，卻到現在一個人也未殺死。

    不過當然，要是白沒有出現，玫瑰是不可能因為消耗過多的怒氣而死。

    可是，假如無能者的死真的是干部做的，而白一心只是想拯救無能者，卻因為這樣而害死了另一個人……

    這樣的事，到底是對還是錯呢？

    黃俊對這個問題，無言以對。

    「怎樣？還有想知道的事嗎？」

    「有……最后一個問題，白是因為什么事而撤退？」

    雖然黃俊不認為教官回答得了這個問題，但是抱著一試也無妨的心態亦無不可。

    而教官的反應讓黃俊很是意外。

    他大概第一次看到，教官抱在膝前的手掌互相緊握，這種明顯的身體語言。

    「大概是看到有人死了?！?/br>
    黃俊知道，教官此時的感覺恐怕要比她所說的話多得多。

    只不過，那不是黃俊該接觸的領域了……大概。

    「嗯……整件事的外貌也差不多完全展現出來了?！?/br>
    「你在懷疑組織嗎？」

    教官冷不防的一句，讓黃俊頓時愣住。

    這是一件絕對不能承認的事，無論是黃俊或者教官都知道。

    可是教官這樣問了。

    「不，沒有?！?/br>
    黃俊可不是什么天真爛漫的人，也不是從不說謊、不算計別人的好人，當然他也不是那種無事算計別人的壞人。

    或許這是其中一點，當初的我才對這個世界沒有留戀而選擇輕生吧？

    黃俊在心里嘲弄了自己一下。

    這樣的回答恐怕早就注定，二人各自陷入了沉默。

    黃俊藉著這短短的時間，重新整理玫瑰事件，而教官為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外面仍然沒有動靜，距離二人到洞中暫避，大約過了十五分鐘。

    「黃俊，你真的不介意，我透過領域而知道你的事嗎？」

    突然，教官再次展開了話題。

    一時之間，黃俊不知道應該怎樣回答。

    「活了那么多年，我都從未遇過像你這樣的代行者……我無法預測、無法想像的存在?！?/br>
    比起教官說這番話的意思，有一點更讓黃俊在意──活了那么多年。

    眼前這個可是會被當成小學生也不為過的小女孩，一張稚嫩的小圓臉，唯一讓人覺得不和諧的地方恐怕只有那雙淡然無光的金瞳而已。

    可是，絕對看不出哪里是「活了那么多年」。

    面對黃俊有點錯愕的表情，教官難得地拉起了嘴角，露出一個苦笑。

    「看不出來吧？我已經五十一歲了，就像這里的每個人一樣，背后都有一個難以啟齒的故事?！?/br>
    教官這番話說得又淡又輕，有點像間話家常。

    「四十一年前……嗯，是一九七零年。當時我在里世界執行任務，因為過度使用力量而在短時間內無法償還怒氣，后果就是身體受到未明的永久性損害，自此身體不再發育?！?/br>
    教官說到這里輕輕呼了口氣，沒有理會黃俊。

    「當時，就算盡了力也好，都沒辦法令任務成功，結果怒氣失控，在表世界的南亞孟加拉地區出現了致命的熱帶氣旋，奪走了超過三十萬條人命……我的雙手沾滿了鮮血?！?/br>
    不對……

    黃俊對于教官突然把自己的過去說出來，雖然不理解，但是他絕不認同。

    「六年前的玫瑰事件也是如此，要是我更早知道白的動機，知道他在想什么，知道他的力量，就不會有那么多人受傷，導致他們不得不退下前線，只能一輩子鬱鬱當個后勤人員……」

    「不對！」

    黃俊終于耐不住。

    「這些事根本不是你的過錯吧？都不是你的責任??！你已經盡力了，不是嗎？」

    「現實就是，不是盡了力就沒責任，那只是一個讓失敗的人，好過一點的安慰說話?！?/br>
    「這是歪理，人總有極限，總有做不到的事，為什么要把責任全扛到自己身上？」

    教官之前的話，那番口吻，苦得讓人心痛，黃俊就是耐不住這種讓他氣悶的感覺，而激動地否定教官的話。

    那是他不能接受的事，既然不能接受就需要出言糾正。

    「那么你覺得人的極限在哪里呢？又怎樣知道已經到達了自己的極限呢？」

    「已經付出沉重的代價，這還不是極限嗎？」

    「比起死去，比起眼睜睜看著別人為了自己而犧牲，以這副身軀茍且活下來，是什么沉重的代價嗎？」

    教官的苦早在黃俊激動的時候散去，恢復了那個淡然平靜的她，就像在陳述著一件與己無關的事。

    面對教官的質問，以現在的黃俊根本無法回答。

    而且教官為什么會說這一番話，黃俊也無法明白。

    「回答不了也沒關係，活了那么多年的我，也找不到答案，直至當我遇上你?！?/br>
    什么？我？

    「一直看著別人懷有一顆希望的心，展現出無比的勇氣，流露對世界的愛……一天一天的戰斗下來，不是不幸戰死，就是心漸漸枯萎，這樣的地方讓活著的人很累，不覺得嗎？」

    到底打著什么主意……

    黃俊對于教官突然的表現，感到很是胡涂。

    「可是，我沒有什么能力去改變什么。莫說是世界，就連身邊，和自己有著最緊密的接觸，證明自己存在的地方，就連這樣的地方都改變不了?！?/br>
    教官的眼睛──那黯淡無光的雙眼，從沒有離開過黃俊。

    「怎樣？還要讓我這樣的一個人，透徹地知道你的內心嗎？」

    教官以一句疑問，結束了自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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