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陰郁萬人嫌早死的白月光[穿書] 第126
莊斂視線始終沒有離開過江予,被迷暈了頭似的,看這模樣似乎沒有聽進去。 這個護士估計已經習慣了,端著換下來的紗布就出去了。 江予重新在病床邊坐下,那兩個字始終在腦子里盤旋,他低垂著頭注視著莊斂那條手臂,忍不住輕聲問,“你手上的傷,是你自己弄出來的嗎?” 莊斂沒有說話,江予抬起眼皮,說,“不準對我撒謊?!?/br> “……嗯?!鼻f斂很快應聲,“寶寶,小狗忍不住?!?/br> 江予問他,“忍不住什么?” “每天晚上都會夢到寶寶死了,小狗控制不住?!鼻f斂低聲說,“在意大利的時候,小狗知道寶寶在哪兒,會忍不住回來見寶寶?!?/br> 他低慢地說,“但是見到寶寶后,有時候會分不清做夢和現實,會忍不住傷害寶寶?!?/br> “小狗試過讓人把小狗關起來,但收效甚微?!?/br> “簡青開的藥也不管用?!?/br> “只有這樣,才能保持清醒?!?/br> “……對不起,寶寶,小狗會努力變得正常?!?/br> 江予用力掐著指尖,確認似地問,“你吃安眠藥、自殘,是因為你在努力改變嗎?” 莊斂頓了頓,在江予緊盯著他的眼神中說了實話,“適量的安眠藥會讓小狗進入深度睡眠,不會再夢到寶寶的死亡?!?/br> 那樣他白天見到江予才不會失控,才不會那么想把他關起來。就算他產生了那樣的想法,撕扯傷口產生的疼痛會及時把他的理智拉回來。 可惜沒有用,他只能加大攝入量,這次雖然被送進了醫院洗胃,但效果顯著。 但這些莊斂都沒有說出口。 江予眼眶有點紅。 ……如果,他前世沒有死亡,這世沒有那么執念不想死,他早點到莊斂身邊,莊斂和他就不會經歷這么多波折,莊斂也不會把自己折騰成現在這樣。 他前世明明都快要將莊斂從泥坑拉出來了。 明明就只差一點。 巨大的悲傷從始至終盤亙在江予的心頭,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他在眼淚落下來之前別開了眼睛,眨掉眼中的水汽,沒說話。 他死后莊斂被送進了精神病院,在那里被磋磨了兩年才聯系到了聞老先生,如果可以,他希望莊斂別想起來那些折磨的記憶。 江予還是沒有忍住眼淚,他趕緊低下頭,眼淚就從眼眶掉落下來,砸在了手背上。 莊斂伸手勾走江予面頰的眼淚,漆黑的眼眸凝著他,“小狗錯了,寶寶?!?/br> “為什么要道歉?”江予悶悶地說。 莊斂只看著他,沒說話。 于是江予問他,“那你錯哪兒了?” “讓寶寶哭了,就是小狗的錯?!鼻f斂低聲回答,“小狗不應該讓寶寶哭,小狗應該反思?!?/br> 江予定定地看著他,下眼眶還掛著淚,說,“這就是你這么多天努力改變的結果嗎?” 莊斂低低地“嗯”了聲,“我問了秦銘?!?/br> 江予說,“什么?” “秦銘和你哥是正常戀愛?!鼻f斂說,“秦銘很喜歡你哥?!?/br> 江予抿了抿唇,他當然知道秦銘真的很喜歡他哥,也知道他們感情很好,他每次和他哥打電話或者打視頻,都能聽見、或者看見他們接吻。 莊斂繼續說,“寶寶生氣了,是小狗的錯;寶寶可以教訓小狗,寶寶永遠沒錯,寶寶永遠是對的,錯的只有小狗。小狗不可以讓寶寶傷心,小狗應該主動反思?!?/br> 江予:“……” 其實秦銘沒有說這么詳細,他只是在莊斂問他的時候略微提點了一下,這些都是莊斂自己天賦異稟揣摩出來的。 他之前肆意將江予玩弄股掌,現在又把自己放在很低微的地位,企圖得到江予的原諒。 江予沒有糾正他這個想法,轉眼間已經下定了決心,“我說過了,你可以釋放你的本性。所以——” 說著頓了頓,江予輕輕握住莊斂的手腕,說,“你不要再自殘了,莊斂?!?/br> 莊斂沉默地盯了會江予。 就在江予以為他不會再說話了時,他突然低喃,“寶寶,你是真的嗎?” “寶寶只有夢里才會對小狗這么好?!?/br> 江予眼眶有些酸脹,松開了莊斂的手腕,掏出之前那枚被莊斂咬得凹凸不平的“狗牌”,讓莊斂親手將它纏在他的手腕上,“它送我了,好不好?” “……好?!?/br> 莊斂低頭替他纏上,動作間手指不斷碰到江予皓白雪膩的手腕,拇指克制地輕顫,忍住了扣上它的沖動。 “狗牌”纏好了,江予盯了莊斂一會,突然站起身,彎著腰,伸出戴著“狗牌”的那只手,一言不發地拍了下莊斂的臉。 沒帶什么羞辱性,但莊斂很興奮,漆亮的眼眸殷切地看著他,面容終于重新浮現了些許血色,他重重咬著唇,“寶寶,再重點?!?/br> 江予卻不為所動,只是不輕不重拍著他的臉,說,“想要嗎?” 江予背著燈光,眼眸比平時看上去要深許多,足以讓人忽視微紅的眼眶。他居高臨下俯視著莊斂著了迷的眼神,說得很慢,“以后,就用這個代替你自殘的痛好不好?” 第122章 狗牌吊墜掛在江予的手腕上, 跟著江予的動作,一下一下拍打著莊斂的臉。莊斂眼中的迷戀很深重,嗓子啞澀,說, “好?!?/br> 江予就著這個姿勢俯視著他, 很快就直起身,說, “我好困, 陪我睡會兒吧,莊斂?!?/br> 不等莊斂回答, 江予就主動爬上了莊斂的床, 抱著莊斂的腰身,占了莊斂一半床位。 病房的燈也很快滅了。 莊斂埋在江予的頸窩, 江予頸窩被溫熱的呼吸吹拂, 敏感地細微哆嗦, 但他還是抱緊了莊斂,沉默地掉著眼淚。 莊斂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和呼吸, 他還活著,沒有像他夢里那樣死去,他和莊斂的緣分也絕不會斷在今天。 江予沒有睡著, 莊斂也沒有,感受到他的淚, 試探地探過來,直到發現江予不阻止他,才珍重地吻走他的眼淚, 他不知道江予為什么要哭,只能捏著他的耳垂哄他, “寶寶,不要哭?!?/br> 江予沉默地摟緊了他的脖頸,咽下抽泣。 “假的?!彼棠椭?,喉嚨有些澀痛,緩慢,但堅定地說,“莊斂,我不會死?!?/br> 也不會再離開你。 良久,莊斂和他相貼的胸腔遲遲傳來輕輕的震動,“……嗯?!?/br> “謝謝寶寶?!彼吐曊f,似乎只是把這句話當成江予的安慰。 江予深深吸了口氣,沒再說下去,他靠在莊斂懷里閉著眼睛,面頰因為哭泣變得緋紅guntang。 他的呼吸漸漸勻靜下去,但他始終沒有睡著,助聽器也扣在耳朵里,病房內很快陷入靜謐,直到外面的第一束天光照射進來。 江予沒有睜眼,等徹底大亮的時候他才睜開眼皮,他剛睜開,就看見了莊斂那雙漆冷的眼睛。 莊斂背對著窗外的光側躺,猜疑郁然地俯凝著他的面容,眉宇中拓著些微陰晦,模樣看上去和昨晚不太一樣。 ——似乎有些分裂。 但在江予睜眼的剎那,莊斂就收斂起了眉宇間的情緒,眼睛卻依舊深黑,他看著江予,溫馴地朝他彎了彎唇,“寶寶?!?/br> 江予眼皮微微紅腫,不太舒服地緩緩眨了兩下,才從病床上爬起來,進了衛生間。 衛生間有備好的洗漱用品,江予洗漱完了之后掬了兩捧冷水敷臉上,直到感覺清爽之后,才摸索著關上了水。 手邊同時遞過來了一張干凈的毛巾,江予頓了下,知道是莊斂,沒睜眼,接過來擦干凈臉上的水,才轉頭,把毛巾還給他,說,“吱吱和秦銘哥今天中午的航班,我要去接機?!?/br> “好?!鼻f斂說。 “你好好養病,我會把請柬給你送過來?!苯杼止戳斯辞f斂脖頸上的銘牌吊墜項鏈,說,“我等會要回去了?!?/br> 莊斂依舊只是看著他說“好”。 江予給爸媽發了短信,告訴了他們他在哪兒之后,又待了兩個小時,等他們發來短信說已經到了醫院門口,才離開了病房。 莊斂目送他離開,眼中的溫馴迅速被冰冷無溫的猜疑和嫉妒替代。 他的注意力,又被吸引走了。 莊斂嫉恨地想,幾乎摳爛了手心。 今天一起回來的不止江稚和秦銘,還有小舅一家和姥姥姥爺;大舅舅一家也從燕市趕來,一伙人商定好了時間,前后腳落地。 江先生和文珊女士開的7座suv,接不了所有人,秦家倒是派了車來接,估計要比江予他們的車先到機場。 江予上車的時候故意避著江先生和文珊女士,不想讓他們看到他哭過的眼睛,但他一看到他們,眼睛又開始泛起了淚花。 聞老先生說,他死后,他的家人們都在等他回家。 在還沒恢復記憶的時候,江予就曾經因為這句話傷心低落了許久,更枉論現在他已經全部都想起來。 ——在他出車禍的那一天,他找借口出門去見莊斂。 因為他要正式帶莊斂去見他的家人,所以他要陪莊斂去挑他送給他父母的見面禮。 那一天沒有任何特別,也沒有任何征兆,對于他的家人們來說,他真的只是像平時那樣出了一趟門,從此之后就再也沒回去過。 他們一直在等他。 莊家人隱瞞了他的死亡,他們也許已經猜到了他的死亡,又或許不愿意承認。 他的死讓所有愛他的人都飽受折磨。 江予心里難受,眼睛通紅,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他小心翼翼地張開唇呼吸,刻意放輕沉重的呼吸,又癟著嘴忍著抽泣,默默對著車窗抹眼淚。 江先生和文珊女士原本在說話,半晌沒聽到小兒子耍寶插嘴,于是瞟了眼后視鏡,正好看見他在抹眼淚。 他給妻子使了個眼色,文珊女士說,“怎么了?” 江先生面不改色盯著前方的路況,說,“我們寶貝兒子在掉小珍珠?!?/br> 文珊女士探身看向小兒子。 江予已經聽到了他們的交談,慌亂間轉過臉,但還是被看到了。 文珊女士心疼問他,“小寶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