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婚 第11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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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這一年的嚴冬,在提早到來的風雪中顫栗而至。都還不曾入冬,就已經陸陸續續下了好幾場大雪??罩懈≈粚颖”〉幕疑?,風像是追著人們的衣擺往里灌,四下里發散著滌凈的寒氣,雪漸漸變成雨,又化作雪。 于祗坐在導師辦公室里,給自己倒了杯熱茶捂手。等他下課,把昨晚趕工好的論文交上去。 她坐著直犯困。昨天睡得太晚,一段不算難寫的結尾費了三個小時。 江聽白剛從加拿大出差回來。屋子里開著暖氣,于祗只穿了條真絲薄裙下樓去迎他,行李箱剛推到一邊,踢上門,話還沒有說一句,人就吻上來。 一路走一路吻。黑色大衣,圍巾,西裝外套一件件脫下,掉在從玄關到客廳的地板上。 “我沒寫完論文,明天就要交了?!?/br> 于祗嘴上這么說著。手卻往后撐在沙發上,舒服地瞇起眼睛,不住仰起臉湊上去吻他。 江聽白早看穿她這點口不應心的小把戲。 他從她揚得高高的頸項里抬起頭。江聽白攔腰把她抱起來,對面坐他的腿上,模棱兩可地發問,“那不來了?” 她伏下去,摸索著吻他的臉,“我想你?!?/br> 江聽白啞笑。她這是要他還來。 他一句話道出實情,“我看,你是這里想我?!?/br> 從知道于祗是誤診以后。他就一次比一次更沒忌憚地胡來。 于祗靠在他懷里,她的手無力的,從他的臉上滑落到肩膀上,又掉在胸口,被江聽白握在手里。 他沿著她一根根的手指吻過去,吻到她的臉上,“我愛你?!?/br> 所以這段寫了三個小時的結尾。其中兩個半小時,都用在了交流技巧上。 劉院長進門先放下課本,“小于,今天來了啊?!?/br> 于祗站起來,“導,論文我給您放桌上了?!?/br> 她咽了咽。把那一句——希望您不要又大晚上的給我發消息,真誠地問,“你猜我看到這一段時,是什么樣的精神狀態?”吞回了肚子里。 劉院長沒敢翻開。他比他的學生更小心的,“我早上出門急,沒吃降壓藥,真的可以看嗎?” 于祗沒那份自信,“我這邊建議您還是吃了藥再看?!?/br> “你對你老師還是有一些關心的?!?/br> 劉院長欣慰地說。不枉他給她改論文到深夜,改到直感慨有這功夫,都夠他重寫一篇的了。 于祗坦白,“不。這是我對自己的免責條款?!?/br> “......出去?!?/br> 于祗關上門,“好嘞?!?/br> 她走出教學樓。大片灰色的、低飛的陰云蒙住了整個天空,于祗仰頭看了一會兒,大約晚上又有一場雪要下。 沉悶而凝重的冷色調里,加長版的黑色賓利旁站了一道挺拔的身影。他穿到膝蓋的白色羊絨大衣,松松軟軟的,是不怎么深沉的矜貴,很應季的溫柔。 “織織,到我這兒來?!?/br> 江聽白沖她招一下手。 于祗抱著書,小跑到他面前,把手伸進他的腰里邊捂著,“冷死了?!?/br> 他曾無數次想過這個畫面。在于祗讀高三的時候。 江聽白每一次去接她放學,都幻想著,穿著藍白校服、扎個馬尾在腦后的于祗,能朝他跑過來,滿臉稚氣的,一頭扎進他的懷里,說今天上課又沒聽懂,你回去講給我聽。他當然會笑著說好。 這個他反復做著的夢。到今天,已過去整整十年。 江聽白把她的手捧起來哈了口氣,“這樣好點兒嗎?” 于祗彎一點唇,有一點嬌怯的,“嗯。你怎么會來接我?” 他剛開完會,把所有的總監罵了一溜夠,實在一句廢話都懶得多說,“天經地義的事,你哪兒那么多為什么?” “......” 老天爺,可以說的理由有那么多! 我路過這邊想起你。我專程來接你。我等不及回家,想要早點見到你。 哪一句不比他語氣生硬的天經地義要有情調!相信隨便在這個學校里,抓一個沒談過戀愛的,嚴謹古板的法學系男同學,都比江聽白給出的答案要好上十倍。 于祗終于認清現實。 她這輩子可以期待任何事情。包括且不限于,往喜馬拉雅山開鑿通道安裝電梯,并在珠穆朗瑪峰上開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火鍋店。人類集體遷徙至火星上安居,太空旅游的范圍擴大到天狼星系。 除了指望江聽白能浪漫起來。 她立馬把手從江聽白的掌心里掙出來。坐上車,語調微冷地吩咐司機,“開車,立馬走?!?/br> 江聽白擠了上來,“好嘛,我還沒上車呢,往哪兒走?” 于祗吐出兩個字,“回家?!?/br> “先去吃飯。章伯寧又弄出一新概念餐廳,請帖下了兩三次?!?/br> 江聽白靠坐到她身邊說。 于祗不想去,“可是我真的很困?!?/br> 江聽白口吻平淡地哄她,“你也不能一回家就睡,總是要吃飯的對不對?” 在于祗聽來已經算得上溫情。不在這場婚姻里英年短命的訣竅,就是不對江聽白有太高的要求。 她點了下頭,往他身上挨過去,把臉埋在他肩窩里,“對。你說的真對?!?/br> 豐富而親近的肢體語言,外加軟下去的清脆音調。 江聽白對她這反應心知肚明,也知道自己能為她提供的唯一情緒價值是什么。他已經認了,低吻著她的額頭,輕聲提醒道,“這是在車上,又是冬天?!?/br> 于祗不知道這二者有什么邏輯關聯。 她咦了聲,“怎么說?” 江jsg聽白輕咳一聲,“不方便做?!?/br> 于祗的臉微微紅了下。連鼻尖都透著一點櫻紅,也許是被凍的。 她甕聲甕氣的,“我哪里有那么喜歡做???” 江聽白也開誠布公,“你喜歡,一見到我就要?!?/br> “......” 于祗關車門的時候力氣特別大。 江聽白不知道她在發哪門子的邪火兒。好像也沒說錯話,想不出來,他就當無事發生。 于祗進了包間坐著。 新婚不久的簡靜也提早到了。她那場婚禮辦的,已經成為上流圈的標桿,總結起來就一個字——壕。 于祗和江聽白的婚禮已經算奢華。所以在簡家的婚宴上,她興致缺缺的,直到陳晼湊過來問她,“靠,你知道伴手禮是什么嗎?” “左不過巧克力和香薰蠟燭?!庇陟笳f。 還能有什么? 陳晼十分痛心的,“你還是打開看看?!?/br> “我不打?!庇陟舐掏痰卣f。 陳晼已經習慣于祗最近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干什么都打不起精神,像打敗了仗。 她替于祗打開,然后攤到桌上,“看,女賓每人一對卡地亞的鉆石耳釘?!?/br> 還是足足兩克拉的??钍揭彩嵌ㄖ频乃拿痘ò晷?,烘托住中間的黃鉆,任何一家專柜都不曾售賣過。應該是簡家請設計師專門打造的。 于祗張圓了嘴巴,“那男的呢?” 陳晼又開了龔序秋的那一份,“是一塊百達翡麗的金色鸚鵡螺?!?/br> “......” 難怪簡靜沒請多少朋友,嚴格把控請柬的發放數量。于祗還以為,是因為她公爹的關系,她也開始低調行事。 但簡靜的風格倒沒怎么變。一身都是巴黎知名設計師不對外發售的高定,脖子上掛一串帝王綠福豆項鏈,從頭到腳都透著一股,要把潑天富貴穿戴整齊才能出門的用力過猛。 剛才公司過來,女強人打扮的陳晼坐在她身邊,襯成端茶遞水的小丫鬟。 陳晼問她,“我哥他人呢?” 簡靜玩著手機回,“說是回舊金山去開個什么會,他出門前說了句,我沒聽清?!?/br> “真行。這也能聽不清?!标悤柊T了一下嘴。 “結婚前就說好的,我們不干涉對方的私事兒,”簡靜回完了一圈消息,她放下手機開始喝茶,“他說,我就聽著,不保證能聽清。所以他的事兒你都不用問我?!?/br> 喝完又啐一口,“什么茶葉渣子啊這是!從樹杈子上刨來的吧!” 陳晼一直都想知道,“那你們有邊緣性行為嗎?” 簡靜很從容地回,“偶爾情緒到了,也會接個小吻?!?/br> 這是她為了面子瞎編。別說接吻了,上回一時興起拉下手,大家都覺得挺尷尬的。 陳晼也聽出來了。趁簡靜接電話的功夫,她給于祗遞一個眼神,“丫嘴真硬,他們倆哪有什么情緒?” 于祗揚了揚下巴問,“簡靜,你媽跟你說什么呀?” 簡靜無所謂地說,“沒什么,讓我早點要個孩子,說明年再不懷上,她就要跳樓給我看?!?/br> 于祗搖頭。這幫大人就是太閑,催完結婚催生孩子。 陳晼說餓了,她催著服務員上菜,“要不怎么說你媽疼你,明事理呢,我爸他都讓我去跳樓?!?/br> 于祗一口水哽在了喉嚨里。 簡靜:“......” 等江聽白他們一進來,這局上就光聽見他們幾個男人的聲音了,從經濟、文化聊到社會,喝了點酒就大談歷史,說儒家但凡有道理,近代中國不會百年積弱,點根煙嬉笑怒罵。 于祗從來不插話。 江聽白間或給她盛一碗湯,吹涼了放在她手邊。于祗以前都喝,今晚她又給推回去了,說看見這濃湯就膩味。 “怎么就膩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