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婚 第3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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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實在是受不住他這副混樣,他每一次更深的用力,都像一種無聲的控訴和袒露。 至于他在宣泄些什么, 于祗猜不出來, 到這個時候她才發覺。她對江聽白的了解未免太少。 第二天上午醒來, 于祗沒有驚動他。 她用酒店的便箋給他留了字條:“我去澳門出差半個月——于?!?/br> 是昨晚才接到的通知, 權立手上一個合作了很多年的跨國集團, 要在澳門并購一家規模同樣不小的企業。律所每年都收人家一筆高昂的法律顧問費, 這種時候自然是要派得力團隊到去把關的。 權立既有心把自己的愛徒提成高級合伙人,這樣名利雙收的案子肯定少不了帶上于祗。 眉姨一早就把于祗的行李箱送到了酒店。 于祗洗完澡以后, 換了一套prada的淺灰色西裝和中長半身裙。以權立雷厲風行的作派,今天一到澳門就是要連夜開工的,要么就是和對方的律師團隊碰頭。 她簡單化了一個淡妝, 對著鏡子戴耳釘的時候才摸上耳垂,就疼得倒吸口涼氣。 于祗翻過來看了看,半彎鮮紅的牙印還促狹地留在耳根后面,是昨晚江聽白咬的。 于祗推著行李箱走到門口。 要開門時她又頓了一下,像被什么絆住般, 生生停下了腳步,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一想起半個月見不到江聽白,心里頭還……挺不是滋味的。 但從前不是這樣的。 他一走三年,她樂得清閑。 陪著老于去上香的時候,沒少暗暗求他晚點回國。 于祗握著箱子的手一松。 她又鬼使神差地走了回來,房間里光線昏暗, 只有一盞廊燈發散著微光。 江聽白干凈利落的面部線條一半都深埋進枕頭里, 平時冷峭的眉眼也弱化了三分, 側臉看起來竟還有點像沒出校園門的大男孩。 她把被子扯下來些,俯身湊到他耳邊說,“我要去機場咯,你還不起來嗎?” 江聽白煩躁地皺了一下眉,“別吵?!?/br> 于祗:“……” 剛涌出來的溫情一下子就被堵回去了。 高朗開了車接她一道去機場。 “昨天是w.f酒店開業吧?”高朗遞過來一個wagyukami的橙色紙盒,“你們小年輕還是貪玩啊?!?/br> 于祗接過來,“高律,您可真周到?!?/br> “知道你大小姐吃不慣飛機上的東西?!?/br> 高律給她帶的是一份和牛經典菲力三明治,這是他家的招牌,rou質鮮嫩多汁,三明治煎得很脆,還有于祗每回必點但又不敢多吃的黑松露薯條。 她喝了一口咖啡問,“您特地去三里屯買?” 高律熟練地打著方向盤,“一大早去買的,昨天女兒從上?;貋砹??!?/br> 高朗很疼她女兒。 可他太太和他離婚以后,總攔著不讓她女兒來北京看爸爸,父女倆一年難得見幾回。 于祗微微吃驚,“那這時候老大讓你去澳門,是不是也太不近人情了呀?” “她是來找她男朋友的,小丫頭才高一就戀愛,”高律很有幾分無奈又溺愛的,“我總在她身邊,啰啰嗦嗦的,反而招她煩呢?!?/br> ......高一jsg。 確實是早了點兒。 于祗想起她讀高一的時候。 那年外婆把她接到了上海去住,暫時脫離了老于的嚴苛管教和北京一場接一場的飯局,算是過了兩年無拘無束的日子。 不用再坐在她爸媽中間,穿著蓬蓬裙對每一位叔叔阿姨禮貌地問好,聽他們強行找出一些她身上的每一樣優點來,輪流舉起酒杯夸個沒完。 但她畢竟從小在北京長大,乍然到了上海,身邊一個認識的朋友都沒有,難免會不適應。 于祗讀的是貴族高中。 上海這邊的小女生們喜歡搞小團體,下了課總要約上那么一兩個玩得好的,一起坐車回自己家別墅里寫課后作業。 于祗每天放了學,都會故意在教室里磨蹭上好一陣子,用來掩飾她沒有伴同進同出的落寞。 說起來奇怪,有一陣子她總能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挺拔修長,就靜靜地站在校門口的梧桐樹下。眉眼憂愁地望著她。 等她走過去的時候又不見了。 后來她到紐黑文讀研,夢見在上海讀高中時的日子,總會有那一道影子在。 北京飛澳門大約是三小時五十分鐘。 于祗他們一行下飛機時已經是下午三點,正是這座城市一天之中氣溫最高的時候。 她脫了外套折在手上,南杉集團的車早就在機場外等著,司機為他們拉開車門,“權主任,高律師?!?/br> 南杉的行政處給他們訂的酒店在氹仔島的the londoner,環境倒還過得去,就是這個景點太多人打卡,尤其大堂下車點能拍到大本鐘的那個機位,沒點鬧中取靜的功夫在身上真受不了這份吵嚷。 于祗知難而退地自費入住了清凈些的倫敦人御園的梅費爾套房。 每層只有四戶,八樓還有私人游泳池,和自助的魚子醬pancake. 半小時前她剛跟權立說完換房間這個事。 lily就在一旁非常具有戲劇張力地說:“親愛的,剛才酒店管家說了,那個套房只提供給金沙黑卡vip住,僅供特邀會員入住?!?/br> “噢,是嗎?” 于祗裝作才知道這回事一樣,“我好像就是他家的黑卡會員?!?/br> lily:“......” 有時候該給lily這些人看的臉色也要給,省得她們不知好歹總在于祗面前沒輕沒重。 權立讓她六點下樓,晚上在譽龍軒吃飯。 于祗應了聲好就回房間了,她把手機插上電,有條江聽白發來的微信。 江聽白:【要去多久?】 于祗:【少說半個月?!?/br> 江聽白:【沒我你能睡得著?帶了安眠藥沒有?!?/br> 于祗:【上次是個意外,不要總提起來。而且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聽白:【很明顯家里有監控?!?/br> 所以他在上海的時候,半夜還在盯監控?怎么聽起來那么變態? 于祗又低下頭給他發:【那么你一直監視我?】 江聽白看到這句倒不知道怎么回了。 因為這是事實,他在上海住的那個晚上,從十點多飯局結束回了西郊檀宮以后,就一直躺在沙發上出神。 他很想于祗。 在新加坡的時候沒這么嚴重,忍一忍,或是給她打個電話能挺過去。 但從回國以后,尤其每天耳鬢廝磨的,光聽聲兒已經不夠了。 江聽白看著她踢了高跟鞋進門,見沒人在家,她也沒有那么時刻注意舉止了。甩著頭發哼著曲兒,跑跑跳跳就上了樓。 他從茶幾上拿出支煙,拿鉑金細針在煙絲中戳出一個孔,塞了一小截沉香進去。 再點燃吸上一口。 就這么看了大半夜,跟個偷窺狂沒區別。 江聽白就坐在辦公室里,反復考慮著怎么回她這一句,才和他一貫的言行相配。 他也不知道于祗是撞了什么邪,平時像這種話,她都是以長串的省略號結束的。 怎么今天就打破砂鍋追著他問到底了呢? 江聽白撣了撣煙灰,給她發:【我半夜散了局,看你到沒到家?!?/br> 于祗剛想回:【那你還挺關心我的?!?/br> 但還沒點發送。 江聽白那邊又過來一條:【要你被綁架了,我好早點報警?!?/br> 于祗:真是謝謝你為我爭取營救時間了呢。 但她沒有這么說。 于祗小心地敲出一行字,【你在倫敦談女朋友了嗎?】 于祗在飛機上琢磨了一路。 怎么想,昨晚江聽白那兩句靈魂質問都不像是對她說的。 什么“我哪里不如他?”,什么“他也這么吻你?”。 首先江聽白知道蔣玉輕的存在,但是從結婚到現在,他都沒有問過一句關于他的事。那就表示,他對她的過去不在意,甚至是不太有所謂的。其次,他們雖說最近相處的不錯,但感情絕對沒有濃烈到,可以咬著對方耳朵質問這種事的程度。 所以于祗覺得這個他,應該和他前女友有關。 要么是現男友,要么就是丈夫。 總歸是讓京城第一牛逼的江總身心受創的那類身份。 按理說,這種可以看江聽白笑話的機會,換了從前的話,于祗一定第一時間分享給陳晼,然后笑到捶床。 對她講不可一世的江聽白原來也會被人拋棄。 可是于祗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也懶得跟陳晼去說這個新聞。 她還有點酸,對方是個什么絕世大美女???怎么江聽白就能被她給迷倒? 比她還漂亮端莊嗎?比她還知書識禮嗎?比她還聲名淑惠嗎? 喂!那可是誰都別想接近的江聽白誒。 從小到大多少人倒在了追他的路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