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當嬌妻,勿擾[九零] 第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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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誰說了一句:“現在布不值錢,值錢的是成衣,要是把這些布做成衣服,價格立馬漲十倍,你們信不信?” 這個想法立馬遭到反駁:“做衣服,你得會設計,會縫紉,咱們廠里有多少女工會這個?你得去外頭招人,遠水解不了近渴?!?/br> 鐘卉想了想,開口道:“零布頭加工的話相對簡單一點,可以用這個碎布做拼接布包、錢包和手工品,然后聯手一些個體老板銷售出去?!?/br> 劉工:“這個比做衣服可行一點,找廠里要幾臺縫紉機就行了。不過還得在廠里找幾個會手工的女同志才行啊?!?/br> 鐘卉繼續道:“還有更簡單的,一點技術含量也不需要,每個人都能做?!?/br> 眾人異口同聲:“什么?” 鐘卉抿唇:“把布頭剪成一條條扎成拖把?;w和全棉布料摻在一起,化纖的不容易發霉,不容易滋生細菌,還干得快,棉布的吸水好,銷售應該不愁?!?/br> 葉大姐當即黑了臉:“國棉廠連續四十年都是清荔納稅第一名的大戶!咱廠幾十年生產出來的優質布料,拿去做拖把?” 其他同事紛紛附和:“想錢想瘋了也不能這么干吧?質檢員跑來做拖把?說出去也太丟人了!” 鐘卉看這架勢,閉嘴不說話了。 劉工垂著頭沒說話,半晌悶聲道:“各位,這活再丟人恐怕我們也只能硬著頭皮干了!今天我去開會剛得到的消息,長期購買咱們廠棉紗的織布廠和毛巾廠都關門停產了,廠長讓咱們組建“三產”,無非是想給廠里創收,不然恐怕工資很快都發不出來了?!?/br> 這話一出,在場的除了鐘卉,都臉色大變。 質檢部的氣氛瞬間凝重起來,大家都不說話。半晌,有人開了口:“誰會扎拖把?” “不會!” “誰會???鐘卉你會嗎?” 鐘卉也沒扎過拖把。不過這主意畢竟是她出的,她從晾水池那拿了兩個拖把過來研究了一番,了解構造后,便埋頭扎了起來。 紡織廠的工人手頭活都不錯,依葫蘆畫瓢,大家也都上手了。 鐘卉沒想到自己重生回來第一件跟拖把杠上,忙活了一天,胳膊酸漲,腰也直不起來。 早班是下午四點下班,回家路上鐘卉推著自行車慢慢往家的方向走,身體是久違的疲憊,精神卻是空前的放松。 早上禾禾出門的時候,不讓她下午去接,說是要跟住在樓上的同學一起回家。 鐘卉到家剛將雞湯燉上,禾禾一瘸一拐地回家了,她小嘴撅得老高,哭道:“媽,我今天差點回不來了!走到半路,涼鞋徹底裂開了!” 鐘卉趕緊將女兒鞋子脫了下來,這才發現兩只鞋都裂了好幾個口子,這一看裂了有些日子了。 女兒鞋子都破成這樣,她都沒發現,鐘卉有些愧疚:“禾禾,mama今天先想辦法幫你粘上。過兩天周末帶你去商場買雙新的?!?/br> 這雙涼鞋買來還不到兩個月,江嘉禾以為回家會挨罵,忐忑了一路??斓郊业臅r候,她故意哭得特別大聲,這樣mama也就不好再罵她了。 沒想到mama不僅不生氣,還要給她買新鞋!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禾禾呆呆地看著mama,愣了半晌,“哦”了一聲便走開了。 第3章 職工樓 鐘卉擰開衣柜下面帶鎖的抽屜,找到了江晟說的那個黑色jsg的塑料袋。 打開里面是一摞藍黑色的鈔票,這五萬塊是他在瓊海跟人合伙做工程拿回來的第一筆錢。 印象中,江晟憑著這個項目總共賺了七八十萬,回來后就在清荔買了套別墅。 上輩子,鐘卉一直到死都生活在那套別墅里。 江晟不喜歡把錢存銀行,買房子都是拎著編織袋裝著現金去買的。鐘卉也不知道他在外面倒底賺了多少錢。她辭職回家當全職主婦,沒了收入,每個月伸手問江晟要家用。 起初他給得挺爽快,禾禾出事后,他徹底不回家了,給錢也給得不情不愿。 鐘卉知道江晟在逼自己離婚,她咬牙硬撐了幾年,最后還是答應離婚了。終究那些年的齟齬冷戰,把她對江晟最后一絲感情也給耗沒了。 這輩子,鐘卉不想過向任何人伸手要錢的日子。 鐘卉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預產期是明年一月份,還有半年多的時間孩子就要出生了。 上輩子,她休完產假便將禾禾放到廠里的托兒所,禾禾在那得了嚴重的濕疹和尿布疹,六個月的時候還高燒引發肺炎,住了半個月的院。 這次生二胎,她不打算把孩子放到廠辦托兒所。自己帶就必須找個幫手,這一室一廳哪里夠???而且和江晟離婚這事遲早會傳開,職工樓閑言碎語多,東家長西家短的,鐘卉不想禾禾受到影響。 這家是必須得搬了。 江晟留下的五萬塊,再加自己存折上的幾千塊錢,在清荔買套房子還是有點吃力的。 鐘卉決定這段時間去市區看看,先租個房子過渡一下。 …… 禾禾早上醒來,便看到床上堆得像小山似的,全是爸爸的東西,有衣服、褲子、圍巾、襪子各種東西。 她揉了揉眼睛:“mama,你在干什么呀?” 鐘卉抬頭沖女兒笑了:“你爸在外面做生意,我把他的東西整理出來,讓人捎給他?!?/br> 禾禾并沒察覺mama話里有什么不對勁,“哦”了一聲,問道:“爸爸下次什么時候回來?” “下個月肯定回來?!辩娀苊嗣畠旱念^發。 江晟這么想離婚,說好的下個月回來辦手續,再忙也會回來的。 剛才還在床上扭麻花的禾禾聽到爸爸下個月回來,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興奮道:“爸爸肯定是想起來我下個月過生日吧!” 看著女兒臉上燦爛得晃人眼的笑容,鐘卉實在不忍戳穿,只笑道:“快起來吧!太陽都要曬屁股了!mama給你煮了雞蛋面,還加了rou絲哦!” 禾禾趕緊跳下床:“我要吃rou絲面!” 女兒洗漱吃早飯,鐘卉繼續整理江晟的物品,他所有的東西最后裝了三個編織袋。 鐘卉又檢查了好幾遍,確定沒有遺漏任何東西,便將編織袋放在角落里,等著江晟的兄弟來拿。 收拾完的家,江晟的痕跡幾乎已經看不到了。之所以說“幾乎”,是因為墻上還掛著一家三口的全家福。 鐘卉把她和江晟的結婚照給取了下來,全家福還留著。禾禾是個敏感的孩子,這幾個月她不想女兒察覺出什么不對勁。 忙乎了一早上,總算整理得七七八八,鐘卉坐下來喝口水,一低頭便看到無名指戴的金戒指。一枚光禿禿的素金戒,因為尺寸買大了,纏了一截紅繩。 她差點把這東西給忘了。 江晟出門在外很少想著給她捎帶些什么,唯一送她的東西就是結婚的時候買的三金。 當初為了買三金,她和江晟還鬧得有些不愉快。最后她做出讓步,買了江晟看中的款式?;楹?,項鏈和耳環她嫌老氣,很少戴,只有戒指每天不離身。 既然離婚了,這些東西也沒必要留著了。 鐘卉從抽屜里找出項鏈和耳環,摘下手上的戒指,一起放進盒子里,隨手塞進編織袋里。 趁著整理江晟的東西,她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掃了一遍。原先很多家具的擺放都不合理,要重新調個位置。 鐘卉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給禾禾換個寫作業的地方。 江晟在家的時候,喜歡帶人回來打牌,搞得家里烏煙瘴氣。那張餐桌除了吃飯,基本上就是給他用了。 禾禾連張寫字的桌子都沒有。這幾天,鐘卉看禾禾天天趴在縫紉機上寫作業,心里很不是滋味。 以后這里只有她和禾禾住,不需要考慮江晟。鐘卉決定將客廳改造一下,加組書柜,添個書桌,讓禾禾以后都在客廳寫作業。 這么一來,客廳的燈泡也要換,現在用的瓦數太低,還要給禾禾配個臺燈。 梳妝臺的鏡子要換,之前用的熱水瓶摔碎了,要買個新的。 鐘卉在紙上記下家里要添置的東西,邊記邊嘆氣。上輩子,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江晟身上,女兒的事和家里的事全不在心上。 寫完了,她又看了幾遍,突然想起來電視機也壞了有些日子了。最近禾禾看電視都是上同學家看的。 上輩子,她和江晟沒少因為這些瑣事吵架。 江晟以前是廠里的電工,這些東西他都會修。但他像絕大多數男人一樣,回到家里就挺死尸。要修個什么東西,鐘卉要跟他說個好幾遍他才不情不愿地起身去干。 那副模樣,多少次氣得她牙癢。 好多年后她才想明白,說到底,還不是因為自己不是他想娶的女人么? 因為從頭到尾沒有愛,所以也根本不需要在乎她的感受。 …… 鐘卉這頭正在想電視機的事,隔壁鄰居王茹探頭探腦地進來了。 老式的職工樓,樓板薄得很,家家戶戶沒什么秘密。鐘卉在家里乒乒乓乓地收拾東西,隔壁兩戶人家自然聽得一清二楚。 前幾天鐘卉和江晟兩口子吵架,王茹沒好意思上門。這兩天動靜小了點,剛好又有點事情要跟鐘卉說,便過來串門子。 “鐘卉!” 聽到這聲音,鐘卉就知道是誰來了。她在廠里朋友不多,王茹算是和她走得最近的。她們這一批人趕上國棉廠wg結束后第一次大規模招工,差不多時候進廠,小的才十六七歲,大的也不過二十出頭,私底下關系都還不錯。 廠里四班三輪轉,平時大空沒有小空不少。下早班,趕上天好心情好,鐘卉會和小姐妹約著一起去逛逛夜市;上夜班,白天可以結伴去市里逛逛。廠里職工的業余生活也豐富,各種技能比賽,每年鐘卉和姐妹們都要摘得幾個名次。 就這樣過了幾年瀟灑日子,直到有姐妹要嫁人了。王茹進廠的時候已經二十二,是姐妹當中第一個出嫁的。 鐘卉至今記得王茹結婚時,她心里的那絲不舍,就好像有什么東西謝幕了一般。 上輩子她辭職后,便搬走了,慢慢跟廠里幾個姐妹的關系也疏遠了。再次看到王茹,是很多年后。她上市場買菜,剛好碰到王茹在賣魚。 下崗后,王茹就和丈夫在菜市場租了個檔口賣魚,供兒子讀書。 鐘卉差點沒認出她,她頭發白了許多,蒼老了很多,手指因為長期泡在水里,發白腫脹,粗得像胡蘿卜??吹剿?,王茹倒是很高興,熱情地招呼她,還堅持不收她錢。 隔壁攤位的攤主一個勁地夸王茹兒子會讀書,鐘卉才知道她兒子李毅考上了京大。那會禾禾才出事沒多久,看著王茹和丈夫笑得合不攏嘴,鐘卉心里既難受,又替他們高興。 …… 鐘卉按下翻滾的回憶,笑著將王茹讓進了屋,“你今天上啥班???有空到我這來串門子?!?/br> “今天夜班,明天還有一天夜班,連上一個禮拜,累夠嗆?!?/br> 王茹一進門就看到梳妝臺上碎了的鏡子,想了想還是要提醒一下自己的姐妹:“我聽廠辦的人說,許瑤清和她那個大款老公離婚了!” 鐘卉當初從戀愛到結婚全過程,她作為閨蜜一清二楚,自然也知道江晟以前跟許瑤清處過對象,聽說談了好幾年,分手分得還挺難看的。 鐘卉神色很淡:“我知道?!?/br> 如果不是因為許瑤清那邊離婚了,江晟也不會這么按捺不住吧?上輩子她就是想不開,知道這事后,情緒崩潰,沒多久便流產了。 王茹一直把她當meimei看,聽她這么說,一臉恨鐵不成鋼:“你知道你還跟江晟吵?越吵不是越把他往外推嗎?” 鐘卉笑了:“腿長在他身上,我管得了他上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