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舞行隱匿了自己的氣息和行蹤，很快來到第一峰。

    云笙目送秋秋跑出去撒歡了，一轉頭看到鳳九顏正站在那里，便走了過去，把宋真的請求給他說了：“要不要去你自己決定?！?/br>
    鳳九顏看著她：“你想我答應下來？”

    云笙稍稍猶豫，然后點頭：“嗯，我想知道，在穆恒舟對我動手的時候，我能不能反擊他?！边@個節骨眼兒上，宋姝是肯定不可能列在名單之內的，哪怕沒有今天這一出刻意找茬，她偷了菩提果，跟白瑛鬧成那樣子，她們兩個，都絕不可能出現在道君單獨授課的名單內。

    不然，招搖宗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說著，云笙又有些不放心，再次叮囑了一句：“我只是試試。而且，這件事必須得我親自去做才有意義，你不要擅自出手?！?/br>
    鳳九顏看著她，目光微凝，定定地注視著她的臉龐。

    自從那日在演武場公開兩個人的關系后，云笙在著裝上總算是愿意上上心了，從前被埋塵的明珠，也逐漸顯露出了原本的光彩，耀眼的令人晃神。

    沒有得到回應，云笙也不知曉他究竟是個什么意思，正要再次重復一遍，一抬眼就撞進了他的眸子里，如一口古井，幽暗無波，深不見底，仿佛要把她的靈魂都吸進去一般。

    他站在那里，身高腿長，玉樹臨風，周身沐浴著一層淡金色的陽光，宛若神祗降臨。神愛世人，而此刻，神的瞳眸里面，卻只有她一人的身影。

    云笙忍不住心臟狂跳，一股無名的驚喜在心中蔓延，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人看了好一會兒。

    秋秋的小奶音從遠處傳來，精準地落入她耳朵里，哦，是在跟天參吵架呢。云笙才恍然回過神來，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伸出手掐了一下鳳九顏的胳膊：“我說的話，你聽到沒？”

    鳳九顏的目光又轉向她掐著自己的地方。

    那雙手白嫩纖細，很小，他一只手就能把對方兩只手都包攏起來。不過，她會主動觸碰他，這個小小的動作讓鳳九顏的心一下子雀躍起來。

    “嗯?！兵P九顏漫不經心地應了一句，其實并沒太聽清楚，但無非就是關于那兩個人，擔心他，或者秋秋，也會被傷及。這種感覺很美好，讓他喜不自禁，心臟的跳躍也愈發生動。

    不過，鳳九顏還是說：“別擔心，不算什么事?！?/br>
    既然云笙也想要試探，那就試試吧，興許，真的能探出來什么呢。但這不重要，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讓他如鯁在喉呢，小閨女挖下的陷阱，不早點解決了指不定什么時候，就成了一個大坑，走一步掉下去一次。

    躊躇了好大一會兒，鳳九顏才僵硬地開口：“尾羽的事情，你誤會了?！?/br>
    云笙抬起頭來，滿臉訝異，隨即坐直了身體：“那你解釋吧，我在認真聽?！?/br>
    鳳九顏頓時緊張不已，想好的話到了嘴邊卻突然怎么都說不出口了，感覺好羞恥……

    云笙還在期待地看著他。

    逃避不是他的作風，這事兒也最好盡快解釋清楚，他清清白白，什么都沒有做過，不能平白背這么大一口鍋。

    深吸一口氣，鳳九顏語氣滄桑：“鳳凰在成年之際，必定會化為原型。而且因為那時修為暴漲，以及識海封印解除，關于鳳凰一族的諸多傳承都要繼承，整個人意識混沌，無論尾羽有沒有展開，都不能算作求偶，本就是無意識的行為……”說到這，鳳九顏突然意識到了什么。

    云笙也看著他，語氣很是奇怪：“秋秋說的，肯定不是那一次吧？難道她破殼的時候，你還沒有成年？不能吧？你是不是在指桑罵槐，說我是禽獸，連未成年都不放過？”

    鳳九顏頓時哭笑不得，再次解釋道：“自我成年后，從未再次化作原型，我也相信，我的記憶沒有出錯?！?/br>
    云笙微愣，隨即意識到：“所以，那是你在獨自帶娃的時候，發生的事情嗎？”

    獨自帶娃這個詞，聽上去就不太美好，鳳九顏的心往下沉了沉，回道：“還是得再問問秋秋?！?/br>
    云笙道：“我來問吧，正好理由都是現成的?！?/br>
    鳳九顏欲言又止。

    看著他糾結又無奈的表情，云笙就很愉悅，偷笑道：“你要是去跟秋秋說她記錯了，爹爹沒有這么做過，她一定很生氣地撓你一爪子，還會覺得自己被爹爹質疑了，沒有信任；但我就不一樣了呀，我們可是有很多共同秘密的母女呀?！?/br>
    而且，秋秋非常樂意跟娘親分享，她爹曾經的那些糗事，恨不能將爹爹做過的所有出丑的事情，都拿來博得娘親一笑。

    云笙說這話的時候，心情可好了，看向鳳九顏的眼神，也帶著莫名的驕傲。畢竟，她才是被崽崽愛著的母親呀。

    鳳九顏再次嘆息一聲，單手捂住臉，悶聲問道：“都是一家人，為什么不能帶我一起？”

    云笙一本正經：“那你得問秋秋，我說了也不算呀?！?/br>
    鳳九顏走到她身邊來，挽起她的長發，彎腰低聲在她耳邊說道：“那至少，現在我可以跟阿笙一伙吧？”

    云笙瞅他：“什么一伙兒不一伙兒的？別說的我們好像是反派團伙兒似的！”

    鳳九顏又笑：“那，夫妻同心？”

    云笙心跳加速，臉頰不由自主地就紅了起來。下意識地想要反駁，話到了嘴邊，又覺得自己矯情，這么好的男人，可別給作沒了，便抿著唇不說話了。

    鳳九顏心里也很忐忑，頭一次這么冒昧，他很怕云笙會拒絕他，但，若是他不主動，兩個人之間的關系，什么時候才能更進一步？很明顯，云笙的大部分心思，都被聰明可愛的幼崽占據了，而秋秋也總是見縫插針，想要獨占母親，根本不留給他這個父親一點發揮的余地，他連單獨跟云笙說幾句話，都成了奢望。

    當初知道自己有了崽崽的喜悅，已經在養崽的過程中，日漸被消磨掉了。他現在覺得，做一個好丈夫，更重要。

    云笙沒有拒絕，也沒有嫌棄他的孟言浪語，想來也是喜歡他的吧？這個認知，讓鳳九顏心里歡喜極了，再次更加大膽地去握住她的手，低聲說道：“秋秋那么愛娘親，愿意將這世上最好的一切都給予娘親。秋秋爹爹亦是如此，想要把自己擁有的一切都贈送給秋秋娘親?！?/br>
    “那么，已經擁有這么多愛的秋秋娘親，可不可以，也給予秋秋爹爹一點愛？”

    云笙意識混沌，整個人像是被裹在了棉花糖里，又甜又膩又軟，讓她忍不住沉迷其中，做個快活的米蟲，迷迷糊糊地反問：“一點點嗎？”

    鳳九顏大膽索求：“從一點點開始，但是每天都要多一點點，可以嗎？”

    云笙點頭：“好啊?！?/br>
    鳳九顏立刻就繃不住了，笑顏綻開，低下頭去，想要親吻她的唇，他已經肖想好久了，肯定又軟又甜……

    “爹，你在做啥？！”

    鳳九顏頓時僵住。

    云笙也剎那間回過神來，忙不迭地推開了他，腦子里的嗡鳴聲還沒有散去，但還是感受到了羞恥和不安。

    秋秋站在窗臺上，黑亮的豆豆眼來回審視爹和娘，小奶音再次質問：“你們要玩什么？為什么不帶我？！”

    鳳九顏：“……”

    作者有話說：

    秋秋：別想撇下我！

    鳳九顏：得想個辦法，找人帶娃。

    第58章

    秋秋看著她的老父親, “呵”了一聲：“你果然心虛了！”

    鳳九顏欲言又止，心虛不心虛的都是其次，讓小崽崽放棄她的好奇心更重要。

    云笙覺得自己也不能保持沉默了, 不然, 很可能就要失去秋秋全心全意的愛了, 于是強裝鎮定走了過去，彎下腰來, 跟站在窗臺上的小家伙兒面對面, 笑道：“娘親先給秋秋探探路，萬一不好玩呢？要是好玩的話，下次就帶秋秋一起玩兒?！?/br>
    頂著幼崽清澈純真的小眼神兒說謊，心理壓力不是一般的大, 好在云笙還是抗住了, 安撫地摸了摸她腦袋上的絨毛。

    秋秋自然不會懷疑娘親，又瞅了一眼不合群的爹，歪著小腦袋問道：“真噠？沒有下一次了哦?！?/br>
    云笙連忙點頭，一再保證：“嗯, 一定?！?/br>
    秋秋就開心了, 伸出小翅膀放在娘親的手心里，擊掌約定：“說好了！”

    鳳九顏默默看著, 一個字都不敢多說，生怕又被小家伙兒看出來什么。秋秋崽小卻異常敏銳, 尤其對于親近之人的情緒, 感應的又快又準。

    但是他不找事，不代表秋秋不找他。

    跟娘親做好約定之后, 秋秋就喊爹：“你過來?！?/br>
    鳳九顏眉毛一跳：“秋秋怎么了？”

    秋秋站在桌子上, 昂著小腦袋看他爹：“你是不是在忽悠娘親跟你一起玩兒, 不帶秋秋玩兒了？爹，你能不能像個大人？”

    鳳九顏：“……爹爹哪里不像大人了？”

    秋秋理直氣壯地罵他：“你都這么大人了，為什么還要跟秋秋搶娘親？要不是你霸占著娘親，這會兒娘親一定會陪秋秋出去玩兒的！”

    爹沒來之前，秋秋跟娘親的生活習慣早就已經固定了，休想忽悠她！秋秋小翅膀叉腰，有理有據地譴責她爹。

    鳳九顏道：“家里也有好些事情，需要爹爹和娘一起去做。這一次是爹爹做的不對，沒有提前告訴秋秋，下一次一定不會了?！?/br>
    秋秋是個吃軟不吃硬的崽，爹爹態度溫和，又好聲好氣地道歉了，秋秋就不好意思繼續指責他了，奶聲奶氣地應了下來：“哦，那秋秋原諒你啦，以后不可以再這樣啦?！?/br>
    “嗯，好?！兵P九顏心里忍不住舒了口氣，還好崽還小，還不懂那么多，要是大一些，什么都懂了，搞不好就專門戳老父親的痛點了。

    云笙偷偷戳了戳鳳九顏，讓他先去忙，她得問清楚剛剛的事情。

    鳳九顏順勢握住了她的手，又問：“我出門去買些東西，你有什么想要的嗎？”

    秋秋就說了：“禮物說出來還有什么驚喜呀？爹，你到底行不行??？”

    鳳九顏摁了摁眉心，回道：“禮物是另外的，這個是捎帶的?！?/br>
    秋秋又對娘說：“娘，讓爹爹買裙子呀，那天看到的，超~好看的那一條！爹有錢的，有很多！”

    鳳九顏失笑：“好，給娘買漂亮裙子，那秋秋呢？秋秋想要什么？”

    秋秋歪著小腦袋想了想：“秋秋沒有想要的，就給娘換個新的發釵吧?！闭f著，伸出小翅膀指了指云笙頭上那根釵子，“舊的，爹你看不到嗎？”

    好累哦，這種事情都要秋秋教！

    鳳九顏連忙道：“是爹爹疏忽了，這次一定多買幾根！”

    鳳九顏出門以后，云笙帶著秋秋去藥田里溜達了一圈，說了些話，然后就自然而然地轉到了爹爹化為原型的事情上。

    云笙裝作十分好奇的樣子，問道崽崽：“秋秋還記得，爹爹化成原型那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嗎？”

    “也沒什么特殊的，只不過，那一天爹爹一大早起來，就跟秋秋說，他答應讓秋秋出門去找娘親了，又跟秋秋說了好些，關于娘親的事情，還有娘親喜歡的東西，然后說，要休息一下，就送秋秋去娘親所在的地方?！鼻锴锎е〕岚?，認真回想了一下。

    小孩子雖然很多事情都不太懂，但是記憶力很好，又是跟自己朝夕相處的人，有些細節記得特別清楚。

    云笙聽完后，頓時明白了什么，笑容逐漸變淡。若是之前那個猜測是真的，那，鳳九顏將出生在未來的秋秋，送往到現在的她身邊來，究竟付出了什么樣的代價？

    竟然需要他說“休息一下”？！

    秋秋敏銳地察覺到了娘親的心情突然就變得不好了，也忍不住有點緊張，追問：“娘，秋秋是不是做錯事情啦？”

    云笙笑，蹭了蹭她軟乎乎的小絨毛搖頭：“沒有，秋秋做的很好?！?/br>
    “那，娘親為什么不開心了呀？”

    被幼崽關愛，真是一種神奇的體驗，心里面頓時就變得暖洋洋的，充滿了溫柔和喜悅，云笙再次笑起來，親昵地蹭了蹭掌心里的幼崽，說道：“因為娘親想到了，秋秋這一路上肯定很辛苦，就很心疼呀?！?/br>
    秋秋連忙安撫娘親：“沒有很辛苦，娘放心好啦！秋秋這么聰明，爹爹說過的話都記著呢，才不會瞎跑亂跑！就很順利地等到了娘親！”

    只是稍微多等了兩天而已，都是過去的事情了，那會兒的委屈，在見到娘親的時候，秋秋也已經發泄過了，如今一點兒也不計較啦！

    云笙又感慨道：“能夠有秋秋這樣貼心的崽崽，娘親這一輩子都覺得圓滿了?！?/br>
    秋秋急急忙忙道：“才不是！還要長命萬歲，萬萬歲！跟秋秋一起活到很久很久！”

    娘親生了病，而且還很嚴重，連看著秋秋破殼都沒有機會，不得不去很遠的地方養病，這件事從破殼以來，秋秋就聽到過很多次了，所以她小小的心里，沒有比娘親健康又長壽更重要的事情了，秋秋從來都沒有忘記，這次離開家，不僅是為了接娘親回來，也是為了給娘親治病，再也不要生病，也再也不要離開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