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月亮 第14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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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手機一震, 被偷的狗:【下樓?!?/br> 越見織幾乎是瞬間就跳了起來, 連放在桌面上的手機都都顧不上拿,厚厚的長襪在地板上踩來踩去,看了半天沒找到鞋,最后翹著屁股在床底下拖出那兩只兔子。 她毛躁著下樓,下到一半反應過來自己還穿著睡裙,又上樓批了個外套,啪嗒啪嗒重新跳下樓。 等打開大門的時候,越見織已經是氣喘吁吁了。 冷風鋪面而來,把她呼出的白汽沖撞開,把她的頭發吹到耳后,恍惚間,有冰涼落到睫上、臉上。 越見織下意識閉眼,又睜開。 一點點白色在燈光下胡亂地飛著,毫無征兆,悄無聲息地落下。 ......下雪了? 不遠處的路燈下,穿著黑色風衣的挺拔身影轉了過來,在地面投下了模糊的影子, 他戴了圍巾和手套,頭發被吹亂,風與雪里,那雙黑黝黝的眼睛落到她的身上, 在白茫茫的霧氣中,那張被風凍得通紅的俊臉讓越見織的心怦怦亂跳起來。 “崔某——”胸口的雀躍幾乎壓不住,越見織下意識走了好幾步,在快到他身邊時,腳步又期期艾艾一頓,別扭地轉了回去, 寒風將她的聲音吹散,“你怎么來了......” 鞋壓過地板的嘎吱聲響起,那淡色的影子與清冽的氣息一同很快覆蓋上她。 崔悟銘似乎是凍壞了,白皙的俊臉被風吹得發紅,嗓音里帶著輕微的抖動聲響,語調卻很平靜,“你不來找我,不就只能我來找你了?” 他伸手,僵硬地拍了拍她的腦袋,力度掌控得像在拍一顆狗頭,把她蓬松的頭發壓實——讓她微妙地感受到他的不滿。 越見織捂住腦袋委屈抬眼,“你不能這么小氣嘛,我好忙的?!彼f著輕輕拉過男朋友的大掌,半指手套下的骨節也冰涼冰涼的,她一點點捏過那里,想用自己熱騰騰的小手烘熱男朋友。 崔悟銘差點被她的渣女言論氣笑,但反應過來,又覺得自己的生氣很不對。 她沒有道理要遷就他,是他反反復復想要擠入她的生活,想讓她做的每一件事里都有他,想讓她完完全全沾上他的氣息——這樣他才能稍稍安心,才能寬慰自己說她不會再拋棄他。 ......這樣是不正常的,所有經驗貼上都說,情侶得給互相一點退讓的空間,窒息式相處會讓另一方逃避,所以他必須克制,不停地叫自己再等等,再等等讓她習慣自己,再等等就好了嘛。 他想抱她、想親她,但又擔心她害怕,不敢更進一步,因為不安,也沒敢去想未來,沒有目標就等于實施不了任何方案,他的解題才干都沒有用武之地, 在一起后,在她面前,他整個人都是混亂無秩序、畏手畏腳的,有時候想要放手一搏,但臨到近處又勸慰自己要給她留一點空間。 女朋友也是獨立個體,當然要尊重她,但道理是道理,本能是本能, 他在她邊上大腦總是停轉,變得特別像一種小動物,像一只小狗, 崔悟銘沉默著不說話,就任由她捂著自己的手指頭。 寒風驀然加大,吹了兩人滿頭滿臉。 越見織抖了抖睫毛,腳尖局促地交接踩地,在寒氣里不自覺搖晃著身體,“那個......我有點冷了......” 崔悟銘一愣,旋即失笑,“那我走了?” 越見織氣到直接踹了他一腳,兔子拖鞋差點飛出去,“呆瓜,笨蛋,你懂不懂??!” “嗯?”崔悟銘好整以暇挑眉,氣音飄散在空中,“我該懂什么?” 越見織看他,眼睛越睜越大,一看又是在積攢怒氣了。 胸口的悶頓時消散,崔悟銘笑著反握住她的手,把她的腦袋摁到懷里,下巴靠到她浸著雪子的黑發上, 嬌小的身子像個熱騰騰的火爐,心口也像是生起一座火山,流漿慢吞吞地往外冒著。 崔悟銘閉著眼睛,手臂不斷縮緊,讓兩人之間毫無縫隙,窒息式的擁抱,仿佛只有這樣,才能消解某種不安。 越見織被他抱得滿臉通紅,正要掙扎,忽地聽見他的聲音:“這是旬安第一場雪,” 她一愣, 下一秒,他貼得很近很近,很輕很輕地說,“我想和你一起看?!?/br> 初雪的含義在高中時就被無數次提及,越見織揪著他的圍巾,在他的懷里吸了吸鼻子。 縱使天寒地凍,但這刻仿佛暖到不可思議。 兩人抱了一會兒,崔悟銘就該走了。 他該走了。 他默默地松開手,幫她理了理有些繚亂的頭發,又輕輕捏開她的睫毛上的雪籽。 崔悟銘轉身的那刻,衣擺突然一重。 他的心瞬間跳到嗓子眼。 “那個,”越見織小聲問,“你不兌換獎品嗎?” 崔悟銘聽見自己問“什么?” “就是我發你的親親表情包呀——”越見織越說越羞,揪住他衣擺的手也逐漸無力,“你不是回了個‘就這’嗎?” 崔悟銘已轉過身低頭, 她正仰著臉,羞澀又認真地看著他,那雙裝了他身影的黑眸讓他心臟的跳動倏忽間加快, 女孩子吸了吸通紅的鼻頭,軟聲軟氣,“那要不要兌換一個真的?” 崔悟銘沒說話,目光落到她的唇上, 越見織的羞澀攀升到頂峰,她不想再看到他的臉了,直接捏著他的圍巾,踮著腳直接親了上去, 男朋友的嘴巴簡直冰到離譜,越見織胡亂親了兩下,就要退回去, 下一刻卻被他扣住后腦勺,加深了這個吻,纏綿的,緩慢的,在大雪中的。 不知過了多久才松開,兩人額抵著額喘氣, “織織,”他胡亂地在她的臉上親著,語氣逐漸著迷,“寶寶,好喜歡你?!?/br> 好喜歡。 越見織抱緊他,也親了親他的鼻尖,“崔某,我也喜歡你哦~” — 崔悟銘感冒了,一直到開學也沒好,最后只能帶著病氣去上課。 教室里人來人往,越見織在外頭幫他接好了熱水,進門時看見男朋友趴在桌上睡覺,碎發垂在額間,半張側臉露在外頭, 她環顧了一下四周,抱著水杯跑到過道邊的座位上,歪著腦袋戳了戳他的胳膊。 沒動靜,再戳戳, 最后手指都戳酸了,男朋友才起身,鼻息重到越過空氣輸送到她耳邊。 他穿著黑色衛衣,瞇著眼半靠在椅背上,懶洋洋提不起勁頭。 “昨天是不是又沒好好睡?”越見織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把水杯遞到他跟前,“商賽哪有身體重要,哪有半夜弄項目的道jsg理?” 崔悟銘乖乖地就著水杯喝了兩口,因為女朋友的關心,那嘴角就沒下去, “今晚就弄完了,”他呼出的熱氣快撒到她的手背,guntang的臉蹭了蹭她的手,語氣比平時要軟,“之后都聽你的?!?/br> 越見織手像是被針扎了一樣,生病的男朋友變得格外黏人,像一只離不了主人的小狗狗。 她不自在地瞥了眼四周,收回手時,老師提著電腦進了教室。 職業規劃的老師姓陳,因為給分高、任務少,選這節課的人還挺多,但因為課程本身的無聊性,也沒火熱到需要抽簽的地步。 這節課只有一個課堂任務,陳老師讓大家匆宏觀和微觀兩個層面,自主畫圖分析對將來的選擇。 越見織看著手底的白紙,垂著腦袋認真地思考。 他們這兒的保研率高到離譜,如果她繼續維持現在的水平,升本院的碩士手到擒來,對自己要求再高一點,去讀國外常青藤也不是什么難事。 現在說這些好像都為時尚早,但提前規劃利遠遠大于弊。人嘛,最怕的就是沒有目標,現在不確定,等到將來避無可避迎頭兜來這么一套,那種迷茫痛苦將是幾何倍遞增。 越見織掐著筆,在紙上刷刷刷畫了一只豬,又劃豎線分區域, 宏觀的學歷、地域、興趣愛好,微觀的通勤、離家距離、工資高低...... 劃了半天,突然想起來自己該有個男朋友。她咬著筆帽,歪頭看向旁邊的男人。 崔悟銘單手支著下巴,垂著眼懶散地轉著筆,像是一直留意著身邊的動靜,對她的目光也格外敏感, 他垂著睫毛,不動聲色地遮住了自己的紙。 ......躲躲藏藏的,真是小氣。 越見織別別嘴,低頭時在豬的身體上又多加了一條尾巴,在旁邊備注,【男朋友,1%,最好不要異地?!?/br> 這也不怪她忘了他, 他們兩個在一起時很少聊未來,每天嘰嘰喳喳現在的日常都來不及,哪有時間余給其他話題。 而且這種話題對越見織來說還太早了,享受當下不好嗎?為什么還要加上一層枷鎖? 就算男朋友有意無意提起,也會被越見織岔過去。 身為風險厭惡者,越見織有一套成熟的戀愛觀。 情侶分手是很正常的事情,感情濃厚時當然會想更久遠,幻想的期限也慢慢延長,暑假時幻想大學以后他們相處的畫面,現在幻想以后工作了后他們相處的畫面, 甚至會幻想結婚、在一起一輩子, 但是, 任何時候,任何階段,感情都只是調劑,她不應該也不可能因為感情變動自己的人生規劃——理性就是要規訓感性,感性要屈服于理性,這是客觀規律。 就比如在高中,越見織的選課標準里就沒有和崔悟銘同班這一條。 她又看了眼男朋友。 崔悟銘寫完了,桌面上倒扣著一張紙, 他靠在椅背上,漫無目的地發著呆,卻熟練地伸手,把她空著的手揣到兜里熱乎。 他還發著低燒,掌心炙熱得像剛出爐的糯米團子,死死裹著里頭的rou餡, 越見織心口又開始發癢,這種癢意一直鉆到骨頭縫里。 ......好吧,那就變動一點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