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月亮 第7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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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鈺目光呆滯地落上身前的那根手指頭,看著那個小傻子快樂地把最后一桶湯達人遞給她。 最后只剩了兩桶,考慮到令嫻然不能吃辣,越見織就把最愛的藤椒牛rou面留給了自己。 完美! 一頓飯在桑鈺和令嫻然的爭鋒相對中過去,其他人埋著腦袋,吸溜吸溜吃得倒香, 越見織隔著沖鋒衣摸了摸肚子。 風還在呼啦呼啦作響,卻吹不滅一桌的歡聲笑語。 在滿身的泡面味中,她確定這是一個美好的生日。 心里的滿足感在走進教室、看見桌上的禮物后攀升到頂峰。 提前了三天到達的姜糖與兔子積木放在一塊,邊上還有一張小卡片。 一板一眼到有些吊詭的字體,寫著“生日快樂”,僅僅四個字,就足以勝過無數語言。 神秘人果然不是江洵呀...... 越見織彎了彎眼睛, 她把紙片放到桌洞里,心中想著, 那一定是個很溫柔很溫柔的人。 * 元旦晚會前一天,他們整個劇組拖著冗雜的道具去彩排。 越見織抖了抖身上的“盔甲”——褲腿足足長了一大截,塑料鐵質拼接,走起路來乒乒當當作響,讓她想起小時候玩過的那根金箍棒。 岳悅語重心長拍了拍她的肩膀,結果直接碰掉一塊鐵片。 她邊手忙腳亂把鐵片重新拼接到越見織胳膊上,邊繼續語重心長:“咳咳,咱劇組窮啊,而且店家說沒有女款,委屈你了織!” 越見織嗚嗚了兩聲,“沒事,或許,這樣,效果反而更好!” 反正她是明白了,他們劇組是讓人笑的,不是讓人賞心悅目的。 他們一群人叮叮當當舉著堆破銅爛鐵,在排隊等候的走廊站定。 迎面走來另一隊人,像是從舞臺上剛下來。 狹路相逢。 ——越見織在其中看見了崔悟銘。 很不一樣的他。 少年的長相與“柔和”這個詞是不掛鉤的,但他黑發平時自然地垂落在額頭,半掩住眉峰,身上就帶著克制、帶著點“平平無奇”的默然。 可當他把頭發全部梳攏到腦后,露出光潔的額頭與凌厲的眉峰時,周身的氣度就不再能被他刻意的藏鋒遮掩, ——足以讓人想到開了刃的寶刀,出鞘的利劍。 更別提他身上還穿了件西裝,身高腿長的優勢完全凸顯,迎面過來時,那種熏陶而出的貴氣自然而然迸發。 他身邊跟了同樣穿著禮服的周素,飽滿的額頭不再被齊劉海遮擋,化了妝后,原本清純的長相凸顯出幾分明媚大方。 這邊破破爛爛,對面光鮮亮麗。 就像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越見織腦中冒出一個詞——“涇渭分明”。 ......不愧是學校扶持的節目,這資金就不在一個level, 她頭一回有些后悔答應小牛, 舞臺上,她不是閃閃發光的公主,甚至都沒有漂亮的妝造,就只是一個灰撲撲的侍衛,呆呆站在隊伍最末處的陰影里。 而他們帶著氣勢,帶著貴氣,施施然邁著步子走了過來。 ......這差距也太大了吧qaq。 越見織注意到崔悟銘同林越打了個招呼,重新邁步時,目光似是不經意間朝她這個方向望了過來。 四目相對之下,她心尖一顫。 越見織慌亂地挪開眼,把頭頂的盔甲放下,哐當一聲,蓋住了整個腦袋——連同臉。 ......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等等,我躲個啥? 亂成麻線的思緒還沒理清,就隨著周身氣流稍滯,瞬間抽離。 占據了第六感與潛意識。 越見織看不見,但好像能察覺,他在她跟前站定。 幾乎是在下一刻,明亮的光線一點點擠入——毫無征兆地,他把她的盔甲慢悠悠掀了起來, 白熾燈暈著光圈,盔甲完全洞開的那一瞬間,少年英俊的臉倒映在她眼底,他背著光,眸色很暗, 越見織忘記了自己有沒有眨眼。 光線再度消失時,越見織隔著不算厚的盔甲,聽到了自己的呼吸聲,還有他帶笑的嗓音: “造型還不錯?!?/br> 造型......還不錯?! 黑暗中,紊亂的呼吸聲還在繼續。 越見織一邊懷疑他的審美,一邊感到自己的兔子心又開始不爭氣亂蹦。 明明很丑啊...... 他怎么,怎么亂夸人的。 * 吸取了上次黯淡會面的教訓,元旦晚會那天,越見織特意讓令嫻然給自己化了個妝。 “織織你放心,就算你只是一個沒臺詞的小柿餅,穿著破銅爛鐵,還得躲在角落里,我也要讓你成為全場最亮眼的崽,”令嫻然一邊絮絮叨叨,一邊在越見織的唇上涂抹,“好了好了,你看看怎么樣?” 越見織有些不適應地眨了眨眼睛,抱著手中的頭盔,慢吞吞站起身,挪到鏡子面前。 明亮的全身鏡里,女孩面頰瑩白,粉色腮紅一直點綴到眼尾,眼線將眼尾勾勒出上挑的弧度,唇瓣紅潤,微亂的發絲反而添了幾分欲說還休的楚楚動人。 “靠,我的進步果然顯著,”鏡子里兀地多出令嫻然的臉,她還沒化妝,捧了捧腮幫子,神色陶醉,“不虧是我令大師,不虧是我的織織,這簡直太好看了吧!” 這話一出,越見織臉皮都紅透了。 “我,我先走了,”她注意到化妝間里的其他人都在往這邊看,不自在地摟緊了身前的頭盔,聲音低低的,“待會就到我們了,你也注意點時間?!?/br> 令嫻然回了個ok的手勢。 越見織她們的節目被安排在第7位,絕對稱得上是早。 舞臺下已有不少節目的人員在排隊,有的穿著奇裝異服,有的裸露胳膊和大腿,還有的戴了頭套。 越見織腳步沒停,一直往前,總算找到了他們劇組。 小牛他們正拎著道具,在角落里練著臺詞,她默默張望了一下,還是沒去打擾,抱著頭盔扭頭打算站在原地排隊。 ......結果一眼就看到了崔悟銘。 就在正前方。 少年身高腿長,在人群中也是鶴立雞群。 他站在隊伍的末端,左邊的燈光在他身上鍍了一層白光,右邊又隱沒于陰影里,低著頭像是在看提詞卡。 越見織這才反應過來,他的節目應該就是她們節目的上一位。 她側頭瞥了眼身后的隊伍,想想今天精心打扮的妝容,捏著手指頭給自jsg己打氣, ——她們的節目本來就是排在他后面,她只是過去排隊,排隊。 越見織定了定心神,步子卻還是藕斷絲連的磨磨嘰嘰。 最后兩步的距離,她邊在心里爆錘膽小的自己,邊邁開腿上前, 站到了崔悟銘的后頭。 窸窣的塑料聲在嘈雜的環境中不算明顯,但他還是若有所覺般,側眸看向她, 臉上光與暗嶙峋,落了大片陰影, 僅僅一眼,就讓越見織胸口原本撐著的勇氣蕩然無存。 她低下頭去,絞著手指頭不知道說什么。 和他坐在一起時,她都能大著膽子和他聊天,可是換了一個場景,一些陌生感就足以碾壓那點熟悉,讓她無從開口。 思緒紊亂間,南門正巧來了人,門被打開的那一刻,肆虐的風在瞬間竄入,席卷到人的身上。 越見織眼睜睜看著自己發絲卷到前邊,她慌忙捂住散亂的發頂,偏著低下頭,以免讓頭發繼續飛起。 盡管風只持續了一秒就被扼住,但帶來的損害還是不可逆的。 越見織頗有些尷尬地單手捋頭發,差不多捋順了,才收手。 周圍又靜了下來,只能聽見舞臺上凄美動人的音樂,大家都像是沉浸在劇目中,連后頭的動靜都輕了不少。 直到他的聲音響起,低低的,很溫啞。 舞臺上恰好因轉折放出尖銳的音樂,越見織沒聽清他的聲音,下意識啊了一聲。 她身體先于意識做出反應,那雙圓鈍鈍的眼睛早已抬起,卻慢半拍浮上疑惑, 她今天化了妝,昏暗的光線下,飽滿的唇宛如果凍般泛著光,唇珠顫軟,粘了一根微不可見的發絲, 崔悟銘于是不再贅述, 越見織心里倒有些懊惱自己沒聽到,早知道就該認真聽的...... 后悔的情緒還在一點點疊加,她不自覺噘著嘴,看著眼前的少年垂了眼, 下一秒,視線忽地轉暗, 她心臟驟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