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室難為 第113節
她父親—— 倒是跪在地上的那名喚阿寧的人快速起身,推門出去,喚了近身伺候祝家主的心腹來。 “三娘子將家主氣得吐血了!”阿寧道。 祝窈腦子嗡嗡的,剛要反駁,對上那人的眼,卻是又說不出話來。 好似,是她…… 阿寧暗自翻了個白眼兒,她不愿嫁,當他想娶似的。 從頭到腳被人玩兒透了的貨色,去歲祭祀祖先時,還被三皇子弄了一通才回來,身上帶著男人的味兒大鬧祠堂,那樣丟臉的事,真以為大家忘了不成?回來也不見收斂,吆五喝六的罵這個打那個,好不囂張!虧她還是侯府的娘子,巷子里尋常人家的娘子的教養都比她好!若不是家主說,會給他兩間鋪子,他才不會松口娶她呢。 真晦氣! 作者有話說: 第107章 沈蘭溪聽得祝家這一攤子事, 已經是十二月了,臨近年關,澄哥兒忙著應對祝煊的教考, 慘兮兮的, 都沒工夫打聽好玩兒的事, 回家與她講了,便是連用飯時都蔫頭耷腦的。 好不容易得了元寶偷悄悄的信, 沈蘭溪將那跌宕起伏、兩敗俱傷的劇情看了又看, 竟無端生出些唏噓來。 若祝窈是話本子里的女主角, 這約莫就是先婚后愛的劇本了。 還是富家女與窮小子的故事,先是互瞧不上, 針鋒相對,再是日漸相處, 互相吸引, 最后情定三生,突生波折, 生死相依之后就可以開啟幸福生活新篇章啦! 祝煊沐浴出來, 便瞧見沈蘭溪躺在床上樂得直蹬腿兒,那七個月的孕肚已經很大了, 瞧得他心顫,忙大步過去, 壓下她的腿,道:“安分點兒?!?/br> 沈蘭溪揚了揚手里的信, 眉飛色舞的道:“元寶給我寫的信,你想看嗎?” 祝煊從不過問她們主仆之間的信件說了什么, 只上次提及他父親時, 她與他說了一句。 他剛要搖頭, 卻是聽她似是引誘一般的又開口。 “有大事哦!” 祝煊眉梢輕挑,生出一股子逗弄來,偏生不如她所意,淡聲道:“哦,不想知道?!?/br> 沈蘭溪憋了憋。 “千萬忍住了,萬不可與我說?!弊l佑钟朴频难a了一句。 沈蘭溪:“……” 拳頭硬了! “哼!不說就不說!”沈蘭溪賭氣似的,費勁兒的翻了個身,用后背對著他,不給他摸自己圓滾滾的大肚子。 身后響起一道悶聲輕笑,隨即,一根手指撓了撓她腰窩,男人清透的聲音響在耳畔。 “這就生氣啦?” 有調笑,卻是聽不出悔改之意,沈蘭溪繃著腳趾不理他。 忽的,身后人離開了,不等她反應,那腳步聲又近了,沈蘭溪想也知道,是那狗男人折返了回來。 “那還要我給你抹油兒嗎?”祝煊拿著一瓷瓶,立在床前問,端的是一派悠閑姿態。 沈蘭溪本就是假生氣,他搭了梯子,她也就下來了。 何況,她才不要拿自己來賭氣呢,這油是調來消除妊娠紋的,雖這是母愛偉大的象征,但她半點不想自己身體丑丑的,一日不落的抹。 她這般好看,自是要處處都美美的! 打蛇打七寸,祝煊便是拿捏了她愛美的性子,瞧見她艱難翻身,很是有眼力勁兒的伸手幫她。 肚子沉,平躺著費腰,祝煊幫她墊了軟枕,里面填著棉花,也不怕硌著這身嬌rou貴的小娘子。 藕色的里衣,衣擺被掀起,整個肚子都露在外面,祝煊將那油挖了一塊,在掌心揉開,搓熱,才慢慢擦到了她白嫩嫩的肚皮上。 他的動作慢條斯理,極為賞心悅目,沈蘭溪理所當然的享受著他的服務,欣賞著男色。 溫熱的掌心從肚子兩側再擦回到肚子尖尖上,忽的,有什么頂了頂他的手,祝煊手一頓,滿臉溫色,對那里面的小家伙道:“乖點?!?/br> 不知是否聽到了他的話,直至他抹完,肚皮里的小手小腳都沒再跟他玩兒。 至于沈蘭溪,早已呼呼大睡,卻是不料,那信上的事兒,與她在夢里相會了。 夢里吃瓜甚爽,早上她被祝煊吵醒時,還意猶未盡的想要翻身睡個回籠覺,再接著夢! “起來用飯了?!弊l佑謫舅?,“今早有臘八粥?!?/br> 沈蘭溪咕噥一聲,到底是爬起來了。 昨夜就開始做粥了,經過一夜,黏黏糊糊,軟軟糯糯,想也知道有多香! 他們去時不算遲,祝允澄練武還未過來呢。 夫妻倆一進門,老夫人便與祝夫人打趣的道:“就知道這個饞嘴的不會耽誤時辰?!?/br> 祝夫人笑得溫和。 女子澄澈如幼子,尋常是家中寵慣出來的,不經風霜,但是沈氏卻不如這般,她的澄澈,是不在乎那些煩雜事,將自己置于看客的位置,那些事如何,與她無甚干系,看過便罷了,自己吃好喝好玩兒好才最緊要。 女子當如她這般,才不會作繭自縛糾纏情愛,或是為府中之事所累,勞苦一世。 “來這兒坐?!弊7蛉伺c沈蘭溪招手,指了暖炕與她道。 沈蘭溪立馬松開祝煊的手,顛顛兒的過去了。 老夫人屋里這炕,還是前些日子剛盤的,下面燒著地龍,很是暖和。 祝煊那時瞧她意動,還問要不要在他們屋里也弄一個,誰知她立馬拒絕了。 沈蘭溪是喜暖和,但也受不住那硬邦邦,還是睡床舒服許多,更何況,如今夜里有他這個火爐抱著,依偎取暖,哪里還需要暖炕??? 待得幾人坐定,老夫人給了身邊嬤嬤一個眼神,后者立馬意會,轉身去將那匣子里的信拿了來,恭敬遞上。 “這是你們父親寫的”,老夫人說了句,卻是轉手將那信遞給了祝夫人,沈蘭溪伸出去的爪爪又乖乖收了回來,面色訕訕。 祝夫人笑了下,卻是轉手將信遞給了她,“你來念吧?!?/br> 沈蘭溪:“?” 她剛下手里的甜糕,又搶了身邊祝煊手里的茶飲了口,還像模像樣的清了清嗓子,這才小心翼翼的拆開信。 老夫人……翻了個白眼兒。 作妖呢? “母親大人在上,展信謹祝安康,臨近過年,兒祝母親大人身體康健歲歲安,勞母親代為問候夫人、二郎以及二郎媳婦兒。家中生了幾事,待兒一一與母親稟報?!?/br> “一則,韓氏出口生惡,不敬主母,不懂孝悌之道,教唆阿窈,行敗壞家風之事,兒已將韓氏發賣出府,特與母親稟報……” 這哪里是與老夫人說的,字里行間透出的意思都是在講給祝夫人聽的,沈蘭溪悄咪咪的瞄了祝夫人,后者不動安如山,面色淡淡,一副聽了,但沒入心的模樣。 “二則,阿窈受韓氏教唆,行大逆不道之事,幸而女婢將門破開,人已救回,但阿窈失了腹中子,且與家中小廝壞了禮義廉恥,是以,兒做主,成兩人親事,此事匆忙,來不及與母親大人容稟,特此請罪,還望母親大人見諒。信至時,親事約莫已成,母親且安心,家中事宜,兒自將打理好?!?/br> “兒不孝,不能侍奉左右,遙祝母親大人安康,家中一切都好,勿念?!?/br> 沈蘭溪話音剛落,嘴邊就被人喂了茶來,她就著那手喝了一口,抬眼便與老夫人對上了視線。 她眨巴了下眼,忽的福至心靈,眼睛瞪圓,雙手捂嘴,驚詫出聲,“???父親將韓姨娘發賣了?!祝窈與小廝成了親?!” 老夫人:“……” 神色頗為一言難盡。 饒是端莊如祝二郎,此時也忍不住眉眼彎彎,輕笑出聲。 老夫人眼皮抽了抽,冷漠臉,“……別裝了,也忒浮夸了些,你何時知道的?又是你身邊那個女婢與你傳信說的?” 沈蘭溪老實巴交的點點頭,毫不遲疑的將元寶賣了,兩根手指捏出一條縫,賣乖道:“也就比您早了一丟丟?!?/br> 老夫人既是昨晚沒將這信拿出來,便是今早才收到,她早了她一個做吃瓜夢的晚上! 被戳穿,沈蘭溪索性也不裝了,真誠發問,“祖母,父親當真將韓氏發賣出府了嗎?” 老夫人頓時哼了一聲,沒甚好氣道:“他那性子,哪里是會做這事的?多半是將人送到了底下的莊子,那韓氏這些年也攢了點銀錢,十有八九也一并帶走了,哪里就落得艱難了?這般說,也不過是給祝窈尋死那事一個交代?!?/br> 知子莫若母,沈蘭溪抿了抿唇,有些無語。 “不過,人打發出了府,他便不會再尋回來?!崩戏蛉擞盅a了一句。 只這句,明顯是與祝夫人說的。 在座的都是人精,沈蘭溪一雙眼骨碌碌的轉到祝夫人身上時,手里被她塞了個剝好的蜜桔,就連上面的白色經絡都揪得干干凈凈。 祝夫人淺笑開口,“沒了韓氏,也總會有旁人,他納不納妾,納誰為妾,細數起來,其實與我并無多大干系?!?/br> “這段時日,隨母親在外,不必理會cao持不完的雜事,也沒有各家宴請或是登門拜訪的帖子,過得格外舒心自在,倒是瞧著二郎媳婦兒cao持府中事,雖懶散了些,但隨性舒服許多,兒媳私以為,女子當如此?!?/br> 祝夫人本就是老夫人親自挑選的兒媳,這些年來也端莊穩重,從未行過錯事,待她自然親和些,聽得這一席話,絲毫不覺不對,反倒是松了口氣,“難為你想得這般清楚,既如此,我也不多說甚了,那些個《女戒》、《內訓》和《女論語》,無一不是教導女子品貌端莊,未嫁從父,出嫁從夫,總是為旁人活的,哪里有半分的自個兒?從前我以為,放下了內宅那些事,便能心寬了,實則不然,心寬眼明朗,不在于那些,你瞧這個饞嘴的,少夫人這身份于她而言不過是個名頭罷了,不受它鉗制,反而能利用之,讓自己過得更好,這一點,你我做的便不如她?!?/br> 沈蘭溪:“……” 哎呀,這就想通了? 她還沒寬慰勸解幾句呢! 如此這般自學成才,她還怎么好與這婆媳倆收學費???! 就……很難受!痛失銀子的一日! 作者有話說: 第108章 過了臘八就是年, 這幾日,老夫人與祝夫人迷上了垂釣,收獲頗豐, 給街坊鄰里分了幾條, 又給下人分了幾條, 留出過年用的,婆媳倆看著木桶里剩下的十幾條魚有些傻眼。 “……那時也沒覺得有這么些啊?!崩戏蛉肃?。 祝夫人贊同的點點頭。 殊不知, 她們釣回來的魚, 都被好好養起來了, 每日七八條,積少成多??! 沈蘭溪路過, 輕飄飄的說了句,“實在不行, 可以拿去街上賣了換糖吃?!?/br> --